第77节
“我讨厌姜随云。” 看到这里,聂枣觉得她已经什么都不用再看了。 她想离开,却一个没注意,打碎了手边摆着的瓷瓶,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的隔壁。 在聂枣愣神时,令主已经一个闪身出现在她的面前。 聂枣吓得倒退了两步,背脊撞上墙,头皮发麻——见到令主的恐惧几乎已经成为了下意识。 冰灰色的眼睛凝视着她,没有感情的面容上竟然也生出了些许惊讶,但须臾间,他已勾起冰冷的微笑,走近聂枣:“你是哪里来的姜随云?” 聂枣猛眨了一下眼睛,将那份恐惧感驱逐出脑海:“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承衣和你有什么仇怨?” 令主身形向前快闪,双手如铁钳般擒拿住聂枣的双肩。 没有回答聂枣的问题,他淡淡道:“回去吧,回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双手一个用力,聂枣就仿佛被刹那捏碎,头颅一震剧痛,那些零碎漂浮和紊乱的感觉侵入大脑,如破败的棉絮在尘埃遍地的屋宇里撕扯,她猛地惊醒,呼吸急促尽是焦恍。 鼻端的前尘气息让聂枣稍稍回过神。 她低下头,是颜承衣昏睡着的面容,他紧紧皱着眉,沉浸在梦魇中还未醒来。 聂枣将牵引丝摘下,取出同心蛊,给颜承衣掖了掖被挣乱的被褥,换了一种平心静气的香料撒入暖炉,适才离开。 *** 那么,很明显,是令主…… 颜承衣之所以对他冷淡,之所以会退亲都是因为令主。 她想明白了,那所谓的和男子幽会,只怕也是令主动的手脚,伪装做出一套戏码给颜承衣看,对令主来说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他想切断自己与颜承衣之间的联系,但令人费解的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聂枣去接近颜承衣,甚至不得不去攻略颜承衣? 聂枣从接头者那里向令主传递消息。 没多久后,她在城中一间酒楼的雅阁里见到了令主。 房间内很大,陈设清雅,令主坐在一张宽大的黑沉木书案边,正在写着什么,发觉聂枣来,他头也不抬,淡淡道:“研墨。” 聂枣反复深吸一口气,没上前,反而道:“令主,你对颜承衣做了什么?” 令主抬起头看他,唇角微微绽出几许笑意:“这次头发打理的不错。” “您……给颜承衣下了不喜欢我的暗示。”也难怪之前颜承衣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聂枣让任务的木牌放在桌面上,“这样的任务,属下永远不可能完成。” “过来。” 聂枣挣扎着咬唇。 “不要让我重复。”笑容敛却,令主的语气骤然冷森。 聂枣依言走过去,她看见了令主桌台上的东西,那是一张地图,一张绘制相当详尽的大陆地形图,恐怕也唯有令主才能拥有这样的地图,他在各国都有着为数不少的手下。 令主的手指沿着每一条国界线滑过,他问聂枣:“你就……丝毫没想过报仇?” 聂枣一窒。 “父母,亲眷,仆从,甚至是……恋人,都因此牵连而亡,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血债血偿吗?” 聂枣抿唇道:“属下没有这么大的志向,我只想……” “哦,我倒是没想到,你是这么寡亲情的人。” “我……”聂枣想辩驳,她当然很爱她的父母,可那些记忆已经遥远的犹如上辈子,最初她也想过复仇,可不提这件事有多么蜉蝣撼树,现如今她已经明白,姜家与夏家的矛盾已是不可调和,他们盘桓于帝国,像即将腐朽的老树根,盘剥着养料,自开国时便已是元勋的姜家最终也慢慢长成毒瘤。不论是否反叛,帝国终究不过放过他们。而复仇也不仅仅是杀了当今圣上这么简单,要复仇便要倾覆整个夏家王朝,她有自知之明,这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更何况复仇这条路一旦走上,就万劫不复,仇怨会犹如跗骨之蛆,将她最后的安逸吞噬的半点不剩。 聂枣摇了摇头:“令主大人,我只想问,颜承衣这个任务,究竟怎样才能算是完成?” 令主的笑意减淡:“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这个任务,不过是我的兴趣,比起攻略,让我满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然……”令主的手指尖极其快速的滑过聂枣的颈脖,一线冰寒冷如锋刀,“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聂枣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强迫自己镇静,不去在意性命,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柴峥言快死了。” “那就让他死吧。” “你……”聂枣的愤怒压抑不住,脱口道,“你根本没有人性,难怪倾夕这么爱你却还是要背叛……” 她说不出来了,因为聂枣的脖子被令主的手扼住。 令主的语气和神情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戮气息。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把柴峥言活剐了。” 片刻后,他的手松开。 聂枣按着脖子滑坐在地上。 “研墨。” 令主冷冷道,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