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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阿爹——”谢容华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认真问谢桓,“我既然欲在北地登基为天子,该由谁来继承凤陵城?” “毕竟我们家中确实有灵石矿啊。” 她轻咳一声:“倘若不必拘泥在嫡系子弟里的话,旁系也应有个足够出色挑得起担子的才是。” 回应她的是一场响亮的摔门声。 谢桓甘愿认输,自暴自弃。 朱颜面前不能拔剑,拔了剑也打不赢。一个两个全是祖宗。 行吧,他滚。 在这个合家团圆,大家欢声笑语说着些吉祥话,时辰一到,就披上厚厚的新衣,喝一碗热汤喝得浑身暖融融,从手到脚活起来的热血足以抵御外头的严寒,再出去放上烟花爆竹,与红灿灿的灯笼一起映亮半边天的大好日子里—— 谢桓一个人孤独地在房中挑灯坐到天亮,甚至藏在袖子里的压岁钱还来不及发。 一听就非常凄凉,惹人落泪。 谢容华对着在场的四人无辜摊摊手。 朱颜不语,不过面带笑意,瞧着不是像被她惹恼的样子。 谢容皎想了想,出言宽慰她道:“阿姐,无事。能平平安安吃完一顿年夜饭已是意外之喜,该多谢你才是。” 他原本估计着吃到一半开打,连劝架的言语和拔剑阻拦的姿势都提前预备在心里。 江景行终于明白为何一开吃的时候,他和谢容皎的碗中菜肴足叠成一座小山尖。 原来是阿辞怕半途开打,要饿着肚子守夜。 听起来也非常的凄凉。 不被长辈认可的爱情真是互相折磨,哪一方都凄凄凉凉,惨惨淡淡。 谢容华略感愧疚,正寻思着是不是该去找谢桓,向他好好道个歉的时候,只见谢桓又冒着满身的风雪推门进来。 谢容华:“” 可能是外面真有点冷吧,不适合一个人孤独呆着。 尽管谢桓表情和动作冷硬得看上去随时想找人打上一架,他手里拿着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压岁钱,而非事闪烁着寒光的神兵利刃。 陆彬蔚惊讶挑了挑眉,眼尖地发现压岁钱竟是一式四份。 他忽然非常想大声嘲笑一下江景行,问问他时隔三十年后收到他同辈好友的压岁钱感想如何? 非常的心满意足,非常的美滋滋。 甚至很想给四姓家主发个好人卡。 尽管他们失去的是给晚辈发压岁钱的灵石,但他和阿辞得到的却是被长辈承认的爱情啊! 第129章 枯木回春(五) 等冰雪消融,凤陵城主府坚强地扛过这一整个堪称为鸡飞狗跳的新年, 也坚强在谢桓好几次差点拔剑, 谢容华险些出刀的余波之下幸存下来, 没等只棱片瓦的时候, 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因为谢容华要北上去镐京了。 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火上浇油, 劫后余生刚刚重建完一遍后再度重临噩梦。 谢容华走的时候也相当松快, 瞧着不像是去镐京的风云诡秘里当一个不知等坐稳几年的皇帝,反像是去游山玩水畅游天下去。 不对,畅游天下的也没那么松快的。 至少人家要带钱, 而谢容华只单单带了陆彬蔚和她的爱驹。 再有就是从不离身的太平刀。 当谢桓委婉表示凤陵城的财务状况相当良好, 其实借给北地一点也不太碍事的时候, 谢容华却爽快一挥手:“不要紧,左右有着四姓的钱袋子为我兜底, 想来短期内出不了事。” 谢容皎:“” 他在心里以表达了一下对四姓家主的礼貌性同情。 想来他们一定想不到,好不容易悲悲戚戚萧萧瑟瑟熬过这个艰难的冷冬, 满心欢喜地以为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春暖花开又一春, 却只是存在于他们美好的幻想之中。 而现实, 永远是那把冷酷地割着韭菜,风吹雨打都不停的太平刀。 至于长期的话,有陆彬蔚在,丝毫不慌。 江景行很了解谢容华的言下之意,不忘抽空给陆彬蔚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陆彬蔚一想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账本, 饶是敢夸口一句可算天机的陆优游, 冲动之间也生出暴起打人, 再砸一遍皇宫书房的念头。 若不是谢容皎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江景行的袖子,示意他送别之际,别再刺激陆彬蔚这个可怜人,两人说不定一时上头,在府门口算上谢容华混战起来。 连这个新年的结尾,都充满着气息。 果然很点题。 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桓一想,很赞赏谢容华的做法,他原来想多劝几句,朝堂之上比不得战场,险恶之处不逊色半点不说,更多的还是参不透的人心。 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算了,旁的我也不多说,反正你有太平刀。” 三人望着谢容华和陆彬蔚两人渐渐淡得看不见的身影,竟同时心有灵犀地为北周上下念了两遍大悲咒。 权当是提前超度,鳄鱼一点毫无诚意的眼泪。 江景行最先转身回府,口中念叨着:“来来来,猜一猜,镐京重修过的含元殿上御案究竟要被谢初一挥刀斩断过几次?” 谢容皎原准备掐着手指用心算一算,后来道:“算了罢,这次数恐怕优游阿兄来算也有点为难之处,不如含元殿中不摆书案,比较省钱。” 很符合北周眼下老鼠都因着嫌弃钻不进两个的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