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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曲莲抬头看向他,“世子还是唤我曲莲吧。阿姮这个名字,于我来说已十分陌生。”

    裴邵竑不妨被她梗了一句,他瞪着曲莲,半响没有做声。车呢气氛着实有些尴尬,看着曲莲垂首闭目的样子,他只得悻悻的依靠着车内壁,也开始闭目养神。

    许是这几日过于疲累,他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有人在耳际小声唤他,他只觉得身子有些发沉,想睁眼却又挣不开。那人似是见他睡得太沉,又伸手搡了他几下。他这才挣扎着醒了过来,便看到曲莲跪坐在他前身,脸上竟有些担忧。

    “怎么了?”他哑着声问了句,却意外于自己声音的嘶哑。又活动了下身子,这才发现身子已经麻了半边,想是因一个姿势过久,血脉有些阻滞。

    “方才丁护卫说,再过半柱香时间,便能到落脚的栈子。”见他清醒了过来,曲莲这才说道,那语气颇似松了口气,“外面寒凉,你先醒醒吧。”

    裴邵竑闻言又动了动,倒是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睡得如此沉,他向来警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熟睡。只是身上传来的钝痛,让他蹙了眉。

    “世子可是身子不爽?”曲莲一眼便看到他面色不对,忙问道。他脸色有些潮红,神情也有些怏怏。见他只是胡乱的摇了摇头,她思忖片刻,便伸手覆在他的额上。掌心中传来的热度,让她心中一惊,不由低声呼道,“世子,你发着热呢。”|

    她的手心微凉,覆在额头带来丝丝凉意,裴邵竑觉得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待听她如此道,只闭了眼道,“无妨。”

    曲莲想了想,挪到车厢边上,撩开了帘子。充当车夫的护卫扭头看到她,直惊得差点掉下车去,稳住了身形才问道,“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可否请你帮我把丁护卫唤来?”

    “是,属下这就去。夜雨风冷,大奶奶快些进去吧。”那护卫道。

    曲莲回了车内,一会功夫便听到车外丁宿的声音,她忙又撩开帘子对策马行在车旁的丁宿道,“丁护卫,你们行路,可带了药材?或者,前路可有医馆?世子似受了寒,此时已经有些发热。”

    丁宿一听,也有些着急,“咱们都是粗人,身上带着的都是些伤药,却不曾带着解风寒的药物。前路只有个小栈子,待要寻医馆,恐怕明日都不得。”

    曲莲正待开口,手腕却被攥住,她回头看去,便看到裴邵竑依着车内壁,冲她摇了摇头,她只得返回车内,看着他。

    “那个匣子里有些寻常的药丸,你看看有无可用之药。”他的声音哑的厉害,精神倒不是十分萎靡。

    曲莲回身便看到在车厢角落里,有一个黄杨木的四角包着铜皮的小匣子,看起来有些旧十分不起眼。她小心的打开那匣子,便看到里面杂乱的躺着几个青花的小瓷瓶。拿出一个,就着昏暗的灯光便能看到上面贴着的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枳实寻滞丸。连看了几个,有五苓丸,梅花点舌丹,活络丹。曲莲好生翻了翻,才看到一个瓶子上写着银翘散。想着虽不如小柴胡汤管用,倒也能驱散积滞,对于燥热也有功效。

    银翘散需用温水调开服用,此时有些不便,曲莲就将那匣子抱在怀里,等着到了栈子寻些温水给他调开让他服下。抬眼看了看裴邵竑,却见他精神仿佛好了不少,嘴角还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

    “世子?”

    “嗯。”裴邵竑抬眼看向她,看到她脸上疑惑的神情。

    他平日里虽严肃,但也不时有些笑脸,但那时他笑起来,都带着些贵公子的锐利。此时在这车内昏黄灯光的映衬下,那笑容带着少有的柔和。

    “我看这匣子有些古旧,匣子内的药瓶也有破损之处。这里面的药……可还能用?”曲莲想了想问道。

    “这是我离开庐陵之前配制的药丸,不过一个月时间,不会散了药性。”裴邵竑回道。

    “我看这瓷瓶上的字迹……”曲莲闻言从匣子中取出一个瓷瓶,那红纸上的字迹,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总不会是这位世子爷亲手所写。

    裴邵竑向着曲莲伸过手来,曲莲会心的将瓷瓶放在他掌心之中。看着他低头把玩着那个已经有些破口的小瓷瓶。长久沉默后,他才开口道,“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去北地,是在十三岁上。那时母亲已怀了靖哥儿,顾及不到我。那时候大meimei不过七岁,知道我要跟着父亲出征,拉着我哭了许久。几日后,便给了我这个黄杨木的小匣子,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一匣子这样的瓷瓶,那上面的字迹便是她留下的。其实里面装着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药物。只是自那之后 ,我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个匣子。”

    曲莲静静的听着他仿若回忆一般絮絮说着,也有些出神。

    直到,车外一阵晃动,丁宿的声音传来。“世子爷,栈子到了,下来歇歇吧。”

    ☆、031夜宿客栈

    曲莲下了车,就着护卫们提着的气死风灯,这才看清今晚他们要落脚的地方。说是客栈,却实在是简陋,除了掌柜便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二。外面是个茶寮,进了院子只有两栋二层的小木楼,在黑漆漆的夜晚看来,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马车是直接驶进了院子,曲莲回身想扶裴邵竑一把,却见他已经自己下了车。见她半伸着手竟似想要搀扶自己,他嗤道,“我又不是那等体弱妇人。”曲莲收回了手,没理会他。

    丁宿看来是这栈子的熟客,熟门熟路的给裴邵竑指了栈子最好的屋子。待小二点亮了油灯,裴邵竑便提步走了进去。在屋子里转了两步打量了一下,却发现曲莲没有跟上来,便又回到门前,果然看到曲莲还抱着那个黄杨木的小匣子站在院子里。

    “雨还下着,你怎还杵在那里。”看她抱着匣子四顾打量的样子,裴邵竑唤她道。院子里此时有些乱糟糟的,丁宿正高声唤着小二送些热水与吃食,赵老四则在张罗着让护卫们把马喂了,那些沾了水的蓑衣也要拾掇一下。

    曲莲回神便看到他站在门口,身后映着橘黄的亮光。想起他此时还在发热,便快步走了过去。进了屋子,便走到桌前,将那小匣子放在桌上。她伸手提了下桌上的茶壶,茶壶是空的,便想着去跟小二要壶热水来。

    裴邵竑坐在床上,看她忙活,便道,“你先别忙,此时外头乱糟糟的,丁宿一会就会将水送来。”

    曲莲听他这么说,便将茶壶放会在桌上,作了罢。

    不一会果然见小二提着铜壶闷头走了进来,差点撞上了曲莲。他一抬头见到曲莲,吓得险些将铜壶扔在脚下。他忙放了茶壶,对着曲莲连连作揖,口中还道,“不晓得奶奶在此,小人得罪了。”

    曲莲还未开口,便看到裴邵竑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小二的目光道,“你先下去吧,再送东西让丁宿来便是。”

    小二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裴邵竑上前掩了门。

    曲莲瞥了眼他的背影,没有做声,动手将那装着银翘散的瓷瓶拿了出来。桌上放着的茶杯,看着十分陈旧,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污浊。曲莲无奈,将那热水倒出来些,仔细清洗了两个杯子。将脏水倒出屋外,这才从瓷瓶中倒出些银翘散,用水化开端给了裴邵竑。他自方才起,便坐在了桌边,看着她忙碌。

    接过茶杯,裴邵竑仰头便灌了下去,待放下茶杯后又看到面前还放着一个装着清水的杯子,想是将他当做了孩子,怕他不耐药苦。

    曲莲去给他用温热水拧了个帕子,待他漱口后,便递给了他。

    行了一天加小半夜的路,又是这样滴雨的寒夜。用温热的帕子擦过脸,裴邵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泛了许多。人舒服了,情绪便好了许多,见到曲莲此时在弯腰收拾床铺,便道,“你也先歇歇吧,等用了饭,再收拾不迟。”

    曲莲闻言起身,回头看他道,“世子用了药,先来躺一会。”又道,“屋子虽简陋些,这被褥看着却还干净,摸着也并不潮湿,想是近日才晾晒过。”

    “这有什么。”裴邵竑闻言走了过来,并未脱衣便躺了上去,还跟曲莲道,“我跟着父亲在北地,还睡过草铺呢。”待躺倒在床铺上,这才感觉到一身的疲惫一下子袭来,便又对曲莲道,“丁宿若是送来吃食,你便先用,不用唤我起来。”

    曲莲笑了笑,并未答话,自行去梳洗了一下。坐了一整日的车,发髻也有些松散。她净了面,又打开了发髻,那头鸦发便散落了一背。

    裴邵竑侧卧着,眯了眼看着她背对着他低头梳着发,只觉得那一下一下的动作十分好看。只是药劲此时渐渐上涌,再加上连日奔波的劳累,他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曲莲将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回头便看到他已然沉睡。整个人侧躺着,棉被被扔在了一边。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需照应么?曲莲见他酣睡,笑了笑,走过去,替他将被子盖上。已经受了寒,再着凉可如何是好。如今便盼着那银翘散能对症些,将他的内热散去……

    见他和衣而卧,身上还穿着那件佛头青的缂丝直裰。曲莲想起之前那件被雨水打湿的袍子,她想了想,便起身出了门。一出门,便看到门外廊下坐着个抱着刀的护卫。那护卫见她出了屋子,忙站了起来。

    曲莲请他担了水来,便在门外廊下将裴邵竑那两件衣衫洗了。又拿进屋内,用那个小火盆烤干。 待忙活完,恰好丁宿送来了热汤。栈子简陋,又处在此等荒芜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丁宿等人买了掌柜一只放养的山羊,便炖了一整锅羊rou。又叫了那掌柜妻子单独给裴邵竑熬了羊羹。

    待丁宿离开后,曲莲便将食盒打开。这双层的食盒里,上一层便是一炖盅羊羹,下一层便是一大碗羊汤。她将那炖盅小心的端了出来,放入桌上

    这样寒冷潮湿的天气,一碗热气腾腾撒着香葱的rou汤,让人十分垂涎。曲莲自那铜盆大的瓷碗中舀出一小碗,坐在八仙桌旁,双手捧着小口的啜着。这几日不得安置,她也跟着吃些干粮,此时喝些热汤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许多。

    一阵夜风将半开着的窗子推开了些,曲莲捧着那质地粗糙的小碗,看着窗外的夜空。雨小了些,天空却依旧阴霾,云层压得很低,天上半点星子也无。夜风中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吹在身上虽有些寒意,但却能带走些屋里的烟火气。栈子在这种荒芜的小道上,别说上好的银霜炭,便是京城普通人家所用的柴炭这里也没有。屋内燃着的小火盆里,都是些烧制不匀的薪柴炭,烟气有些熏人,曲莲便半开了窗子走走烟气。

    不远处还能听到一阵阵的笑声,是护卫们燃起了火堆在栈子的门廊下喝酒吃rou。曲莲微微侧身听着,心里却有些出神。直到此刻,她才确然感受到日子与以前大不一样。便是一年前,她也决不会想到,自己会坐在远离京城的一个私道上的小栈子里,喝着羊汤听着院外一群汉子说笑。更遑论,此时屋里还睡着她名义上的丈夫。

    想起裴邵竑,她放下手中的碗,转头看向床铺。

    许是这几日太过疲累,再加上药力,他睡得很沉,却悄无声息。曲莲起身走了过去,静静的打量他。他依旧保持着入睡时的姿态,脸向外的侧卧着。他沉静的脸上少了几分武将的戾气,添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便是如此沉睡,也未像那些寻常汉子一般熟睡时便形容散漫。

    她顿了顿,轻步走了过去,推了推他,低声道,“世子,你且醒一醒。”

    本以为他睡得很沉,谁想不过轻轻一推,他便立时睁开了眼,黑亮的眼睛里竟无半点睡意。他翻身便坐了起来,沉声问,“何事?”

    曲莲愣了一下,才道,“世子虽说不必叫醒你,但这一路饮食粗糙,你又喝了药,空腹入睡不免有碍脾胃……”

    裴邵竑听到这里,方松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便倦怠下来,斜斜的倚在床头看着曲莲,脸上却带了笑。

    曲莲没理会他,转身走到八仙桌旁,给他端了羊羹过来。待他接过去后,又回身给他盛汤,待回转过来后便看到他已经三两口将那一盅羊羹都吃光了,便不免有些气恼,“我虽让你用一些,却没让你吃这么多。羊rou本是发物,你又在发热……”

    裴邵竑闻言一挑眉便道,“你怎的如此啰嗦。”

    曲莲一怔,便垂了眼帘,再不多说,只是将手中汤碗给他递了过去,换了汤盅便反身回到八仙桌旁静静的坐着。

    方才话一出口,裴邵竑便有些后悔,此时见曲莲这般,他却也有些拉不下脸来,只是静静将汤喝完,便又倒头躺了下去。这会却并未立时睡过去,而是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过了半响,却未听到屋里有什么声响。他禁不住便又翻身转了过来,却看到曲莲坐在桌旁,肘支着桌子,已然托腮静静的睡着了。裴邵竑顿时觉得有些气馁,仿佛自己一番思量都白费了,又想着跟她置气有些可笑,恍惚间便又睡了过去。

    及至寅初,门突然被轻轻拍响

    曲莲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听着拍门声,她扭头看向床铺。便看到裴邵竑也醒了过来,此时已经翻身下了床,冲着她摆了摆手,便走到门边。

    “谁?”裴邵竑沉声道。

    “丁宿。”

    丁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曲莲顿时觉得狂跳的心安定了不少,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又吊了起来。

    “世子,外面情况有些不对。”

    裴邵竑拉开门,让丁宿进来,待他进来后,便立时熄了灯,问道,“什么状况?”

    “方才程春儿回来了,说后面有百十骑人马朝着咱们这方向过来。阿瑄使计探了一番,恐怕这些人确是冲着咱们来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裴邵竑闻言,心中一沉。

    “不好说,骑得都是军马,恐怕不是汉王就是献王……”丁宿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裴邵竑思量一息,便立时道,“叫兄弟们起来,咱们马上走!”

    ☆、032夜奔

    天色将明未明时分,最是寒冷。曲莲坐在马上,觉得这带着湿气的寒风不逊那凛冽朔风,侵肌裂骨。再加上马上颠簸,她直觉的自己仿佛立时便要栽下马去。

    偏此时,马儿越过一个土坡,她便晃了一下。身后那人立时便觉察到,大手一揽将她揽在身前。曲莲倚在他胸前,急急的喘了口气,有些冻僵了的双手此时紧紧的抓着鞍头,再也不敢松手。

    “怎么不抓紧点?”裴邵竑在她身后,看着委顿在胸前的女人,皱眉问道。

    曲莲使劲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恶心,这才呐呐道,“手冻僵了。”

    裴邵竑一愣,这才察觉她衣着有些单薄。那灰鼠皮的披风,看着毛茸茸的,实则并不耐寒,只是妇孺们在院里子行路时的衣着。他平日少与女子接触,又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哪里会这般事无巨细的照顾人。见曲莲说话都带着颤音,他也有些懊恼,揽着她的手腾出来扯开那貂皮大氅将曲莲严严密密的拢了进来。

    曲莲不妨他这般动作,待回过神来时,已觉得身上立时便暖和起来。只是她从未与男子这般接近,身上不免有些僵硬。裴邵竑见她呆愣,复又揽了她的腰身,低声嗤道,“发什么呆,自己拢着前襟。”

    听他不耐的口气,曲莲默不作声,却照着他的意思,双手攥紧了那大氅的前襟,将两人拢在其中。

    天气阴霾,故此时虽已是卯初,天还未放亮,他们在这崎岖山路上已经策马大半个时辰。那会子,丁宿前来禀报异状,曲莲曾心中一惊。裴邵竑他们在军中已习惯了长途奔袭,若是此时简装离开,必能安稳离开。此时却有她这样一个累赘,形势便不免有些局促。那一刻,她还以为他会将她留在栈子里。谁想,他立时便牵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出了门。

    栈子里已熄了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就这样被他拉着,磕磕绊绊的到了马厩,又被他拽上了马,就这样策马而行了近半个时辰。这一路,虽然辛苦,但她心里却不觉得畏惧。许是八年前的那灭门的惨烈,耗尽了她的心神,让她再也无所畏惧,她是这样想的。

    裴邵竑的马虽是西域名种,但此时负着两人,也跑不多快。他便命赵老四领着几人前行探路,丁宿等人则放慢速度随行护卫。后面不断有护卫传报,那些人果然是冲他们而来。在进了栈子后,便向掌柜打听了他们离去的方向。掌柜因与丁宿熟识,便隐瞒了他们的行踪,只连连摇头表示并不晓得,他还因此被那群人生踹了一脚。

    待程春儿说到此处,随行的护卫们都有些忿忿,还有人嚷嚷着要反身跟那群人拼斗一番。他们皆是裴家亲兵,素昔在京城便是横着走,况又在北地杀过蛮子,如今被人这样撵着跑,心里哪能甘愿。

    裴邵竑厉声斥责了那起哄的护卫,丁宿便立即向那护卫斥道,“咱们如今何必与他们斗气,侯爷在庐陵等着咱们,咱们便赶紧行路。这群杂碎,早晚饶不了他们。”

    曲莲听他这般说,心里却明白,此时若不是带着她,恐怕就凭裴邵竑的性子,一场拼斗也少不了。此时光线依旧不明,她微微仰头,能隐约看到他的下颌和那紧紧抿着的嘴。

    裴邵竑一手策马,觉察到曲莲的视线,他低下头便与她视线相撞。

    “怕么?”他突然开口问道,却只见曲莲微微摇了摇头,并未作答。他浅笑了一下,心中却有些宽慰。若是一般女子,此时怕是已经吓得瘫软,难为她还能强作镇定不给他添乱。

    只是,虽说他们已经尽力疾驰,却还是被那群人追上。丁宿向着穹顶打了烟弹,前方探路的护卫们便立时回返,零散缀在后面的护卫们也疾速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