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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 孙行者屏住呼吸。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 孙行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师父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三下的用意。 难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现实便教会他——师父的心,海底针。 只见陈唐唐手指金光一闪,轻轻一弹,孙行者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他飞快一个空翻,稳住身形,惊奇且敬佩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陈唐唐莞尔一笑,轻声道:“你这泼猴,是要消遣为师,还是要故意作弄为师?” 孙行者摸了摸额头。 她收回手。 风吹起一角,露出手臂上的一截金光, 那是……箍儿! 孙行者的金眸沉了沉,想起了太白金星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他说佛祖曾经赐下三个箍儿给取经人,这三个箍儿分别对应“金紧禁”三篇真言,若是有可堪大用却不服管教的妖怪,她就可以用这箍儿去束住他们。 可那样无异于,给狗栓上了锁链,给马安上了辔头,把鸟锁进笼子里。 而且,若是念出真言,无疑会给妖怪带来巨大的痛苦,从此之后,只要是取经人说的话,那些被束缚住的妖怪就不得不遵从,最终就会像是被人类驯养的家畜一般,任由人宰杀。 那样苟且偷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来的痛快! 而师父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自行带上了这三个箍儿。 太白金星告诉他,他的师父当时微笑道:“徒儿有错,自当师父承担,与其罚他们倒不如罚我,以后,我若是有了徒弟,会好好教导,若是徒弟犯了错,我便自念真言,惩罚自己。” 孙行者曾经也听说过佛祖割rou喂鹰的故事,但也没亲眼见过,然而,如今,他面前站的就是一个真真正正慈悲为怀的僧人。 他师父是这样好的人,他居然…… 孙行者后退一步,金色的碎发在眼前晃了晃。 陈唐唐将手腕的佛珠取下,一边伸手拈着佛珠,一边问:“秘密吗?若是这样说来,贫僧确实有一个秘密。” 孙行者道:“但是,徒儿不想听了。” 陈唐唐淡淡道:“不,你得听。” 孙行者直接捂住了耳朵:“不,不听。” 陈唐唐:“……” 想要听的人是你,不想听的人也是你。 陈唐唐突然道:“你这副样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孙行者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口吻冷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菩萨还有好几个相呢,有男有女。” 陈唐唐安静地看着他。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曾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修炼过,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这双眼睛能辨别世间一切,可就是辨别不出师父的性别,您说这不是很蹊跷吗?” 陈唐唐忍不住道:“谁能把你放进炼丹炉里修炼?怕不是你被人拿去炼丹了吧?” 孙行者“哈”了一声:“除了师父谁能吃下拿我练就的金丹。” “少在为师面前贫嘴。” 孙行者的发尾甩了甩,只是笑却没有说话。 陈唐唐关切道:“你既然早有怀疑,偏偏这个时候来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孙行者一愣,眼角下拉,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有一件事,让我不解。” 陈唐唐脸上摆出一副值得人相信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没想到她一个取经僧,还要负责解决徒弟的心理问题,再过几日,怕不是还要解决他们的生……啊,罪过罪过,非礼勿想,非礼勿想,佛祖恕罪。 孙行者却没想这么多,只是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道:“我是从石中生的,天地哺育我灵气,让我长出血rou,却唯独没有给我一颗心,或者说,我的心就是一颗石头。” 石头的心? 孙行者垂眸道:“为了防止让别人认出不同,我体内会模仿心跳,然而,只有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他既然说出了这件事,想必这颗石之心是生了什么变故。 “师父。”他望着她,朝她伸出了手。 陈唐唐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师父,你感觉到了吗?” 陈唐唐手掌贴合着他的心口,掌心下是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的坚硬的胸膛,以及胸膛下虽然缓慢,虽然时有时无,但是,一直在跳的心。 她抬起头。 他低下头,金色的碎发划过脸颊,眼中犹如波光粼粼的海面,他轻声道:“我有心了。” “师父,我有心了。” “就是师父唤我和那头熊瞎子停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陈唐唐面露不解。 是乱心真言的效果吗? 孙行者低声道:“师父,你果然是个圣僧。” 那怕是你的错觉。 贫僧从始至终就没做过什么,不知道为何你们总是脑补一出是一出。 严格说来贫僧还是个假和尚呢。 两人重新回到队伍中,剩下的两人一猫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你们两个一头扎进小树林里偷偷做了什么吗?”四郎审视二人。 孙行者蹙眉:“你再不尊重我师父,你就等着吃我一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