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这一具身体,竟然有些陌生起来。 唐时皱了眉头,按照玉简之中的法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灵识与身体的每一寸肌rou融合,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好几息,之后才完全适应。 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唐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种力量和身体之间的融合的感觉,真是说不出地爽快…… 因为在那一具身体之中,心经的修炼不受干扰,所以速度非常快,他已经觉得自己跟金丹期的距离很近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地突破。 在屋子里试了试自己的各种法诀,唐时想着,自己现在便可以悄悄地走了,只是到底还没有摸清楚现在小自在天的情况,而且……而且…… 是非的事情,他终究还有些感兴趣,所以现在还不能走。 他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那小和尚的身体之中,再次将自己原本的身体收回来。 明日,便是是非受罚的日子吗? 也许,明天会有答案出现? 唐时不是很清楚,他躺下来,翘着自己的腿,静静地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第五章 受罚战起 “殷姜,妖族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不能插手。” “总有那么一些人自以为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出手吗?” 殷姜几乎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她从折难盒之中脱出的时候,便受到了鹰族的攻击,他们根本不想自己脱出困境,因为只要自己回到猫族,整个天隼浮岛的势力便要发生变更——不过,也许更重要的是,殷姜是个主和派。 作为不喜欢战争的猫族,殷姜是猫族的老祖,千百年前便反对战争,甚至天隼浮岛跟小自在天之中的和谐局面,很大的一部分便是仰仗了殷姜和枯叶禅师的努力。双方之间曾经有过约定,可那只是口头上的,凭借着天隼浮岛和小自在天的修士对誓约的遵守。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誓约的力量逐渐地被消磨,在殷姜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众人怕是已经要忘记了……当初战争带来的那些伤害了…… 在整个妖族的最高议事厅里,殷姜忽然觉出了几分无奈,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四大妖族已经有了决定,她在这里说话,不过是枉做小人。 鹰王坐在鹏王的旁边,表情冷漠,这男人穿着一身的黑,表情阴郁到了极点。 “殷姜……之前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到——” “只是你们考虑不周到那么简单吗?”殷姜“哈”地冷笑了一声,眼神犀利,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从座位上起来,“当真要逼我出手吗?” 殷姜曾经对唐时说话,她是大乘期的妖修,即便是从折难盒之中出来的时候修为受到了一定的损害,还不能够恢复原样,可即便如此,至少也有渡劫期的可怕攻击力,天隼浮岛之中没有留下几个高阶的妖修,更多的妖修都已经直接去了大荒阁——殷姜在这里,便是整个妖族之中修为最高的。 只不过她还没有蠢到随意对某个妖修动手的地步——大荒之中的修士,一个念头便是天远地远,若是大乘期的修士,只需要不到半刻的时间便能够横越大陆,实力可以说是极其强悍的。另外,殷姜毕竟也是妖族,对自己的同族人终究还是有亲切感的。 这是一种容忍,只要他们还没有触犯自己的底线,便能够忍受。 对于小自在天,现在的殷姜其实并没有以前的那种想法了…… 毕竟枯叶禅师已经…… 她回来之后听到的这个消息,兴许是最让她伤感的吧? 殷姜心里有几分苦涩,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看向鹰王,道:“鹰族好歹也是天隼浮岛之中的大族,却对同为妖修的我出手……吾之尊严不可犯,巫裴,你该当何罪?” 天隼浮岛这个议事厅,便是在天妖幻境之中的,现在整个天妖幻境之中的妖怪也没办法与殷姜抗衡。更何况这小小的鹰族? 整个妖族的四大族乃是孔雀、鹏、虎、豹,鹰族只能屈居二流,却因为与猫族有世仇,所以在得知殷姜要回来的消息之后,惊竟然悄悄地派人来杀她…… 鹰王巫裴,表情依旧阴郁,他森然地冷笑了一声,只道:“我派出去的人,你不都杀完了吗?还要我做什么?” “你若自废修为,我便饶过你整个鹰族。” 殷姜的声音很冷,说出来的话却让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了。 妖族的寿命很长,可是在这许多年当中,三千多年,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或者说新生的妖族太多。三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许许多多的妖族修炼到合适的境界,然后去大荒,所以此刻,许许多多的人并不知道……殷姜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她是殷姜,猫族的老祖级别的人物,并非因为由她诞生了整个猫族,而是因为她已经是整个猫族之中的最高级的形态了——九命猫妖。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名大乘期修士的怒火,到底是怎样的。 鹰王是怎样的人? 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便自废修为?修炼多年,学会的绝对不是屈从,所以他冷笑了一声,然而这声冷笑还没有落地,殷姜那一张绝美的脸便已经在他的眼前放大了。 “殷——” “咔嚓。” 只这样轻轻的一声响,殷姜微微一扬自己的下巴,笑得有些暧昧。 众妖顿觉毛骨悚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鹰王的脖子被拗断了。 只是鹰王毕竟是元婴期的修士,他惊恐地从自己的躯壳之中逃出来,化作一团光便要逃跑。 他的元婴,已经化作了人形,只有人的拳头大小,乃是一只小人,从自己身体的头顶钻出来之后,便直接往自己身边那鹏王的身边跑:“鹏王救我——” 鹏,大鹏也,据说一展翅便可扶摇直上九万里,本体极大,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鹏王乃是人形的,穿着一身暗金色的衣服,极其霸气的坐在那里,透出一种王者的味道。 这一代的鹏王,名为蔺天,乃是心机深沉的人物,他一把抓住了向着自己避过来的鹰王的元婴,看向了殷姜:“得饶人处且饶人,殷姜老祖,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什么时候我们妖族的人跟小自在天那班秃驴一样,婆婆mama的?”殷姜一声冷笑,便是双手成爪,要动手干点什么了。 然而下一刻,糖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鹏王叹了口气,手中爆出一团金光,那鹰王巫裴的元婴,便忽然之间发出一种被烧焦一般的“滋滋”声,转瞬之间便已经成为了一团青烟,消失在了蔺天的手中。 殷姜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整个议事厅中,忽然就安静了,鹰族的供奉地之中,鹰族的妖修们只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推开门一看,便见到自家族长的命牌已经碎裂。 “鹏王真是好手段。” 殷姜没忍住,击掌三声,笑了起来。 鹏王只道:“得罪了您,是巫裴不懂事,回头我们让鹰族重新选个鹰王出来,接受传承,只是攻打小自在天这件事,实在不能停,所以还望殷姜老祖见谅了。” “……”殷姜沉默了片刻,最终道,“既然你们要自讨苦吃,我也不阻拦,只是最后千万不要找我出手。” 鹏王是个聪明人,知道殷姜睚眦必报,根本不会容忍鹰王继续活下去,所以才直接自己出手解决了鹰王,这样好歹还能保住面子。 妖族四大族,最厉害的便是鹏族,只不过鹏族血脉珍贵,人数很少,不像是飞禽之中的孔雀,从普通的等级到最高的等级都有,鹏族一出便是上三阶,一旦出现鹏族,必定会成为大能的修士,所以鹏族的人数虽然少,可是实力却可以说是整个妖族最厉害的。 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大乘期的殷姜之后,事情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鹏王是这一场战争的主导者,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这样夭折,所以首先需要解决的便是殷姜的问题。 枯叶禅师已经离世,殷姜应该不会很执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殷姜转身,看着那鹰王已经化作了本体的尸体,一把火甩出去,便将尸体烧了个干净,留下了一颗黑色的珠子,她一把握住了,哼了一声,笑道:“回头让鹰族的来找我,若是还想要这传承之珠的话。” 妖族之所以强大,传承之珠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谓传承,便是记忆、力量等等的延续。 有强大的妖族前辈,为自己一族制作了传承之珠,有了这种东西,便相当于有了小自在天的灌顶——每一任族长,在从老族长那里接受传族长之位的时候,便要同时接受传承之珠。在对传承之珠滴血认主的时候,便能够同时获得传承之珠里面赋予每个继承者的独特功法和实力,几乎能够硬生生地拔高一名妖修的修为,在融合着传承之珠进行修炼的时候,能够更好地融入天地,修炼速度更是远超一般的妖修。 并且更为逆天的是,有了传承之珠,在渡劫的时候会有强大的保护,渡劫的危险性会大大地降低。 但凡是拥有传承之珠的各妖族族长,少有渡劫失败的。 在仙佛妖魔四修之中,渡劫成功率最高的乃是佛修,他们几乎不存在渡劫的这种说法,其次便是妖修,之后才是道修,相比起来,魔修的渡劫成功率最低,在整个枢隐星的实力也是最差的。 现在殷姜拿走了鹰族的传承之珠,无疑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惩戒。 只议事厅这一回,众人便已经知道了这女人的强势,整个妖族的格局,其实从现在开始便已经在改变了。 只是鹏王一点也不介意,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轻轻地微笑了一声,看向一直端坐在一旁,动也没动过一下的美丽女人:“孔翎,现在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孔翎乃是孔雀一族的王,这是一个妖艳的女人,穿着七彩百褶裙,嘴唇红艳,有一种撩人的气息,此刻听了蔺天的话,便一笑:“如果虎王和豹王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天隼浮岛的地盘,总是应该扩大一些了的……” “哈哈哈……好!” 议事厅之中,众妖都笑出了声来。 已经走到了山下的殷姜,只是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这一个晚上,似乎一点也不安静……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远远地看向了南面,小自在天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殷姜一直走到了天隼浮岛的最边缘,而后弹指打出一个法诀,便向着这无边的东海。 “海妖,出来。” 也不知道她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反正这大海上见不到一个人。 过了很久,才见到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海面下缓缓地浮现出来,整个海水的颜色,似乎忽然就变暗了。 “殷姜……” 殷姜表情平静,问道:“他可有东西留给我?” 那巨大的阴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沉了下去。 殷姜忽然之间跪倒在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风,如此凄冷。 唐时用手指拨了拨那灯盏之上的一点灯火,唇边挂上了一抹浅笑,他还是顶着小和尚的身体,只不过心里已经完全安定了下来,知道了夺舍的方法之后,一切便已经不足为虑了。 好歹他筑基后期的修为,也有自保之力。 最近修炼《心经》的速度,似乎格外地快,唐时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解释为小自在天本来就是佛家的圣地,所以修炼起来便有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 他识海之中的灰色珠子已经像是一枚珍珠一样圆润了,甚至现在唐时能够感觉得出来,那灰色的物质似乎已经变成了壳,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便这样携带着转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能够突破…… 那种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破的自信,让唐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 走出去的时候,那风迎面而来,带着海上的雾气,带着一种潮湿的感觉。 唐时微微地一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往戒律院的位置走去。 当初在上小自在天的时候,他便被告知,这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可是众人都在往这边走,也不止是唐时一个人。 圆通跟圆机正好看到他,却总觉得这时度小和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圆通没有想太多,走过去便喊唐时,“小时度,这边走。” 唐时看过去的时候,圆通、圆机跟定慧、定能站在一起,不少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唐时走过去,双手合十,心里所有的想法,随着这个动作沉淀下来,他的声音说不出地轻缓,甚至已经带着一种十分自然的佛家的慈悲感:“圆通师兄,圆机师兄。” “阿弥陀佛,此刻众人已经赶往戒律堂,我们一起去吧。” 圆通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