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2)
“我找找。稍等。”陆先生去鞋柜翻找,倒还真有,翻出两双递给他们。 换好鞋套,三人入内。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房子,三十多平不能再大。进门就是厨房,一侧有一条小过道,走过去,便是主空间,全开放格局,起居和客厅是完全一体的,连阳台都被打通了,成了室内的一部分。 “请坐。”陆先生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又从厨房端来两杯水摆在茶几上。 “谢谢。”石臻客套,等对方在一把老式竹椅里坐定,才开问道:“您太太今天不在吗?” “上班去了,超市收银,要倒班的。”陆先生回答,然后补充道:“那天……就是便利店门口那天,我进超市买东西,但是,经过我老婆都和我详细说了,所以,我基本都能回答你们。” “好。”石臻点点头,然后问:“前些天陆女士出了些意外,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陆先生摇头:“阿姨她现在不算太乐观,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好在那栋医院的楼高层没有可跳的地方,所以她选择了3楼电梯厅的一扇透气窗……一跃而下。跳下来的中途还被空调阻拦了一下,这才没有直接着地,捡回了一条线性命。” “不幸中的万幸。”石臻说。 “说不清……唉……人都这样了。”陆先生叹口气摇摇头:“对了,冒昧问一句,阿姨她其实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她怎么会找私家侦探的?你们确定是和她签署的什么协约吗?” “签约人的确是她,但合同是寄件形势过来的,所以具体怎么cao作的,暂时还是未解之谜。”石臻如实说。 “哦。大概是她清醒的时候做的吧。”陆先生并不太纠结合同如何签署的:“不过既然有合同,我也愿意配合你们,反正是阿姨的事,做侄子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会全力配合的。” 石臻笑:“谢谢配合” “有什么你们问,我知无不言。”陆先生一脸坦荡,倒是个爽快人。 “您是听说过一个叫蔡一栏的人?”石臻突然说出了收费员老头的名字。 陆先生听完一脸懵圈:“不认识。他是谁?” “超市门口另一位目击证人。”石臻随口说,立刻转了话题问:“陆女士是因为什么事得的抑郁症?” “具体怎么会抑郁的,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对这位阿姨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小时候,大概是四五年前吧,她被救助机构送到我这里,已经有严重的抑郁了,人是在可怜,我和我太太就收留了她。”陆先生回忆说:“这病断断续续治疗了很久,阿姨却不见好转,三年前又转到她精神卫生中心持续治疗,也是效果不大。” 石臻点点头,继续听着。 “大概是半年前吧,有间律师事务所找到我,说有人委托他代理意见业务,内容是让我送阿姨去住院治疗,并且每个月给我们3700元的费用。” “不算多。”石臻淡淡说。 陆先生笑笑,解释说:“其实我们挺感谢这个神秘人的,的确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也想送阿姨去住院,这样对她更有好处。无奈我和我老婆收入一般般,吃饱不成问题,再额外出钱送阿姨去住院,的确有点力不从心。” 石臻点头:“理解。” “阿姨来的时候有十万块积蓄,我们觉得这得给她以后急用的时候花,所以从来没动过。她没有养老金,只能领到一个月500的城市补助,平时的医疗花费,基本都是我们贴。”陆先生叹口气,无奈说:“所以,这个神秘人拿来的钱,的确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石臻认真听着,他倒是很佩服陆先生,这人虽然过得普通,人品却是一流的。 “这3700差不多可以支付她每个月的住院费,剩下的500和她的补助金,差不多1000可以为她添置生活用品,买些好吃的,余下来的就替她存了。”陆先生详细解释了钱的用途。 石臻点头,并不怀疑。 陆先生继续道:“另外,每个星期我们尽可能带她出院散散心,让她感受一些家人的温暖。能做的就这些了,3700来路不明的确不该拿,但也是无奈之举,至少让阿姨得到而来系统的治疗,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了。” “完全可以理解的。”石臻说,然后问:“律师有没有让你签协议之类的文件?” “每次收钱就是在一张确认领取单上签名,没有和我具体签署过协议。”陆先生话峰一转说:“对了,有份公证文件复印件可以证明,但是签署方是匿名形式,所以,我至今不知道这个神秘人是谁。” “合同能看一下吗?”石臻问。 陆先生不好意思说:“抱歉,合同不知道搞哪去了……一时半会找不到。” “收据呢?”石臻又问。 “对方收掉了。”陆先生直接说:“我是收款方,收据是他们的凭证。不好意思哈。” “没事。”石臻笑笑又问:“知道是哪间律师事务所吗?” “和和律师事务所。”总算陆先生还记得律师事务所的名字。 和和?呵呵?石臻挑挑眉,回头看一眼高飏,似乎是询问有没有听说过和和律师事务所。 “那是一件签协约的机构,不是律师事务所。”高飏回答。 “不是吗?”陆先生抓头皮,一脸抱歉。 “差不多。”高飏笑笑,以示安慰。 石臻不多做纠结,继续问:“你阿姨应该是你父亲的meimei吧?” “对。”陆先生点头。 “那你阿姨的事,你有没有和你父亲提过?”石臻又问。 陆先生苦笑:“不好意,父母离异,之后都各自成立家庭,联系很少。我妈去了别的城市,算是彻底消失了,我爸爸倒是在本城,但是对这个meimei的消息也知道的并不多。我只听他偶尔提过,阿姨年轻的时候和人私奔走了,回来的时候就挺着个肚子,之后又莫名消失了,自此之后便音讯全无,等再来,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孩子父亲没出现过?”高飏问。 陆先生摇头:“应该是没有。我爸爸提起这事就很生气,说如果知道是谁,保管打折了对方的腿。可我这位阿姨始终没说是谁,我爸也就一直不知道是谁。” 高飏好奇问:“如果你阿姨但是肚子里有了,那现在照顾她的应该是她自己的孩子呀,为什么会送来你这里?” “好像说孩子后来夭折了。”陆先生解释说:“可能这事上受了刺激,以前从来没抑郁症的概念,所以耽搁了病情,才导致现在这样严重。” “原来如此。”高飏点点头,没再多问。 陆先生回忆着,颇为可惜地说:“听我爸说,阿姨小时候很是聪明乖巧的,只是后来认识了渣男……一切就都偏了。说到底,还是心结难解。” “的确是可惜了。”石臻表示可惜。 “唉。”陆先生有点伤感,叹了口气。 “如果有空,可否请你父亲配合一下调查?”石臻希望能见一见陆熙阳的哥哥。 “不好意思,老人家脾气暴躁,不好问阿姨的事,要乱发脾气的。”陆先生摆手无奈笑:“而且他知道的基本都告诉我了,不会漏的。” 石臻听了点点头,并不坚持,笑道:“好。不勉强。”。 “多问一句,阿姨她就是个普通人,怎么会和协约扯上关系的。”陆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似乎预感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石臻很淡定,坦然道:“我们的协约也是匿名,所以具体为什么,谁签的,无从告知。不过,协约内容倒是可以让您知道,是‘找一段最快乐的回忆’。” 陆先生不假思索,直接说:“快乐的回忆?和那个渣男的吗?” 石臻耸肩,不置可否。 “真是爱的深沉。”陆先生带着点讽刺地说。 等陆先生平复了写,石臻才继续说:“是这样的,现在陆女士还在,所以协约不会终止。但是如果……冒昧说一句,如果后续有什么意外情况,因为委托人不在了,所以协约就会终止,届时,终止协约的一些条款,可能需要你作为亲属签子。” “啊?我真的没钱赔偿。”陆先生有些担忧地说:“这不会算到我们的债务吧。” 石臻笑着安慰道:“不是的。中途终止协约,只是及时止损的一种措施。现在你是监护人,所以必须由您来代劳一下。” “啊?这样也行?”陆先生一脸懵圈。 “可以的,放心没有任何赔偿。”石臻点头,让他放心。其实协约有一部分是委托人如果去世,合同依然要求完结的附加条款,并不能直接终止。之所以石臻要这样说,只是要看看陆先生的反应,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任何破绽。 陆先生说:“哦。最好别用上,还是希望阿姨能恢复。” 石臻点头,笑:“会好的。” “你对阿姨真的已经非常尽孝了。”高飏说:“转角便利店还拍到了你们一起的身影,这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