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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懿孝皇后家族势力最大。皇后之父谢叔玉当朝左相,两朝重臣,门生无数。其两位兄长分任户礼两部侍郎,其长姊嫁两江总督为妻,其叔父官拜湖广大司马家族财力富可敌国;琴贵妃之父薛于期当朝右相,一兄湖州盐道府尹;良妃、安嫔家中父兄均为官多年,早已过三年清知府阶段。还有成礼王、礼亲王等王公显贵只是此事当然得太后出面,柳荷烟怎能开口? 我看见文泽眼睛一亮,我想已明白。他问道:这些话,谁人教你?我忙道:回皇上,无人教奴婢。既食君禄,应担君忧。奴婢虽不是朝中大臣,但也不愿皇上为目布尔宁之事烦心,故大胆进言。奴婢前几日得罪皇上,今日特来负荆请罪,请皇上责罚。 说完我以首触地,作诚惶诚恐状。 罢了。文泽叹气道:朕自己心qíng不好,也没真生你气。只是,你怎么 回皇上,我道:太后娘娘怕因奴婢原是娘娘宫女,皇上不好责罚。因此命奴婢御书房当差,听侯皇上发落。奴婢已写好《请罪赋》,请皇上过目。 我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纸,jiāo由李福呈上。 你亲笔写成?文泽问。他果然哭笑不得地说:这嬉笑怒骂,怎么象浩王口气?我故作惊慌状,低头道:回皇上,奴婢死罪。奴婢才疏学浅,只会写成这样,奴婢死不足惜 罢了。文泽说。他心qíng一好,眼中已有隐隐笑意透出。他说:宫人中能有你这样,也算不错。你,就留下当差罢。 我暗自窃喜,忙轻声道:谢皇上。 第十六章 救赵 我刚被文泽留下,正一心服侍他批阅奏章时,遇见良妃送甜品进来。她看见我,微微一怔。我知道她想什么这御书房,全后宫只有她一名嫔妃能随意进出,是她平日夸口谈资,现在看见我这个曾被文泽宠幸过的女子,她心中岂会安心? 我这样想着,忙对她行礼道:奴婢柳荷烟见过良妃娘娘。 良妃脸色微变。及至转向文泽,马上又笑意吟吟。她娇滴滴坐上文泽大腿,笑道:皇上,您这里又有新添的宫女?文泽笑道:柳荷烟是母后新赐与朕。爱妃今日为朕做的什么? 良妃一面娇笑道:皇上您猜?一面偷使眼色。素金端过一个紫檀木的托盘走近我。我正伸手接时,她突丢开手。碗盘顿时摔落于地,一碗甜汤连汤带水四处飞溅。 素金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皇上,娘娘恕罪。奴婢好好地将汤jiāo与柳荷烟,是她没接住。 我暗暗长叹,慢慢跪于热汤之中。不关她事。我说:确是奴婢不小心。请皇上、娘娘责罚奴婢一人。 良妃声音快哭出来。皇上!她撒娇道:臣妾为炖这碗燕窝,一宿没睡。您一定得好好责罚这奴婢!文泽闻言,果然皱眉道:大胆柳荷烟!竟敢打翻娘娘亲手为朕所做的甜汤。你这奴婢自己说说,朕该如何罚你? 我心冰冷。我说:回皇上,请皇上处死奴婢。我想,他既爱屋及乌,我自无话可说。成心中爱人之美,于我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我看见文泽一脸无qíng。他冷冷道:本来你罪不至死,你得罪朕,朕还可饶你。现在得罪朕的爱妃,朕只有处你一死。 皇上圣明。良妃娇笑道。 我听见这个以冷著称的嫔妃,她声音娇媚竟似可以拧出水来。 皇上圣明。我说。我也笑。人死如烟灭,文泽成全我不再受相思煎熬。 李福,文泽吩咐道:去拿鹤顶红。huáng胜,你去禀奏太后娘娘。就说娘娘赐给朕的宫女柳荷烟,因触犯朕的爱妃,已为朕赐死身亡。良妃闻言脸色大变。等等!她说。她问道:处死一个奴婢,还须得禀奏太后娘娘么? 文泽笑道:别的奴婢当然不用。但她是母后的人,原该说与母后知道。良妃脸色速变几色,最终笑道:皇上息怒。臣妾也觉得柳荷烟罪不至死。看在臣妾面上,便免她死罪罢。 文泽叹道:朕的爱妃果然贤德,宽厚待人。他轻喝我道:柳荷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罚抄御书房全部书籍一遍,以敬效尤。 是。我以首触地,暗自悲叹。 御书房藏书数千部。全部抄完,工作量之巨,常人难以想象。之后,我白天要服待文泽,抄录一事只得晚间文泽睡后进行。好在并未规定完成时间,可边抄边读。我自恃从小阅书无数,但皇家藏书,又岂是民间可轻易看见?才过十来日,便不再觉苦累,反而乐在其中,整日喜气洋洋。 同嫔荣萼儿两人本为我做回宫女而惋惜,见我自得其乐,也不再多说。均表示待我之心,同前一般无二。及至后来,萼儿反求我打探文泽之事。我只捡能说之事与她。同嫔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帮其父复官,千万感谢。赠我财物,我全散于其他宫人。 自那日献计后,文泽处理政务,有时竟会问我意见。有人便以宫婢gān预朝政之名暗告太后。我回说:奴婢怎敢?只皇上罚奴婢抄书,奴婢略记得些内容。恰有相似之事,皇上问起,奴婢讲与他听。 事实如此。我从未直接说过任何建议,有想法只借书中故事道出。他听后自会引经据典,分析考虑再颁旨意。 躲过一劫。但我还是惊出冷汗。 这日,文泽刚上朝,赵嬷嬷便过来找我。她假借太后之名,将我带至一僻静处。 荷烟,她说:此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儿一把。 啊!我诧道:赵将军?! 我第一反应是他与同嫔事发。我的脸立时变白。 正是。赵嬷嬷急道:昨晚他被秦都统拉去烟花之地吃花酒,不巧让成王爷的兵捉住。上报皇上,说风儿嫖jì。皇上一向痛恨朝臣青楼宿娼,此次解释不清,只怕他有牢狱之灾。 啊,我放下心来,笑道:只吃花酒也没什么,说明便是。何必紧张至此? 唉,赵嬷嬷跺脚道:虽然我儿并未嫖jì,但皇上哪里肯信?还请姑娘与我老婆子想想法子。 她怎么来求我?我诧异地想,真是急病乱投医。 嬷嬷急糊涂了么?我奇道:您就算不去求太后娘娘,宫里还有多少主子在那里?怎么来求我这个小宫女?荷烟人微言轻,又能说上什么话?赵嬷嬷qiáng笑道:我虽老,却并不糊涂。别的事自去求太后。但此事若让太后知道,不但不会说qíng,只会罚得更重。皇后的话皇上向来听不进去,良妃娘娘也不肯帮我。所以只有来求姑娘。虽说姑娘现在只是个宫女,可老身知道你聪明机智,目前又常侍皇上身边,深得皇上信任。皇上连处理军国大事,都时会听取姑娘意见若姑娘肯在皇上面前出言救我风儿,老身将终生感激不尽。 嬷嬷!我大急道:荷烟一介宫女,又怎敢协助皇上处理国事?请嬷嬷不要听人胡言。我急急说完,看她一脸焦虑,又禁不住心软。嬷嬷,我又劝道:皇上打小与赵将军一同长大,想来最是了解将军的为人。当官的又有谁不去去青楼?又有什么打紧? 赵嬷嬷犹疑半响,才下决心道:这姑娘不知道,宫里原有个主子来自青楼,进宫后狐媚惑主,惹出一场惊天风波因此太后娘娘与皇上视青楼女子为洪水猛shòu,严禁朝中大臣宿娼,违者严惩不怠。风儿不巧正撞上枪口说至此处,她却不再继续。 又是狐媚惑主?我试探道:嬷嬷说的可是林媚儿?赵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左顾右盼,见并无他人,才道:姑娘怎么知道她? 我故作了然于胸,笑道:宫中哪有秘密可言?嬷嬷如要我想法子让皇上信赵将军清白也无不可。但荷烟想与嬷嬷做笔jiāo易,请嬷嬷将媚儿姑娘之事与我细说。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赵嬷嬷十分为难。 您老可多考虑,我微微笑道。我说:荷烟不敢qiáng求。唉,赵嬷嬷长叹口气。她叹道:就是再死上十个风儿,老身也不敢告诉姑娘那主子的事qíng。 姑娘不愿帮风儿也就罢了。她说。她再叹道:这原是风儿的命。只可怜我年过半白,现在倒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再说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我见状心也是一酸,忙叫住她。嬷嬷且慢,我道:不说就不说罢。荷烟愿意帮您救赵将军一命。 我想起一个故事,正可以帮赵风说服文泽。于是与她细细说了,她欢喜而去。 那日入夜,文泽在书房夜审赵风。 赵风,文泽一脸薄怒道:你在青楼让侍卫当场捉住。怎样让朕信你只去吃酒? 奴才确未宿娼。赵风说。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说道:奴才确未宿娼,就象皇上确未犯qiángjian罪一般真实。 啊?众人惊呆。 李福抢先喝道:大胆赵风!赵风脸虽跪于地,却脸无惧色。他qiáng着头劲道:我娘说,曹cao说过,男人都可能罪犯qiángjian,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真正去做。因此奴才就没宿娼。皇上您是明君,奴才一说,您就明白。 朕明白什么?文泽问。他一头雾水地说:传赵嬷嬷。 赵嬷嬷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古代战国三国时期文泽想笑,又忍住。她却不觉仍说:有个叫曹cao的老头。有日他手下捉了一个人,那人家中只有刀,却并未qiángjian别人。曹cao不信,要杀他。那人灵机一动,大叫说,您也犯了qiángjian罪。曹cao不信,为他何故。那人说,您是男人,有刀,当然也犯了qiángjian罪。曹cao一听,觉得有道理,有放了这人。皇上圣明天子,自会相信赵风不会做出宿娼嫖jì之事。 老天!我心暗呼:一个赵嬷嬷,一个赵风!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好好一个故事,说成这样。文泽若能明白,才是天下奇闻。 文泽果然说:朕不明白,朕与母后如此信任你母子,赵风却做出此等事,要严罚。 赵风偷看赵嬷嬷。赵嬷嬷偷眼望我。 文泽看见,心下了然。他冷笑道:如果柳荷烟能解释清楚,朕或可改变主意。 荷烟,赵嬷嬷求我:你快讲那故事给皇上听罢。 我大窘,脸飞红。这故事原是三国时期,曹cao有段时间不许国人宰杀猪羊。下令收缴各家私有铁器。一日,某人被发现家有菜刀,官兵捉至曹cao面前。曹cao定他私杀牲畜罪,那人叫冤。曹cao说,你家有菜刀,难道未杀牲畜?那人机灵一动:这么说丞相也罪犯qiángjian。曹cao奇怪,问其故。那人说,丞相身带可qiángjian之物,难道未犯qiángjian之罪?曹cao一笑,放过此人这故事讲与赵嬷嬷听尚可,当这么多人面,怎么说得出口?赵风母子bī我上绝路。 快说。文泽催道:否则赵风将死于你手。 我缓缓跪下。我说:请皇上屏退左右,奴婢方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