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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9章

    “田家的文人可不少。”赵弘沛嘴角含笑,看着沈瑞的目光却别有深意。

    沈瑞也不回避,笑了笑,道:“朱秀弘治十三年就镇守辽东,违法乱纪也不是这一二年的事儿,若是出来个御史参劾朱秀就能将他拉下马,只怕马家也不用来请武靖伯夫人了。”

    “自然不是一份奏折的事儿。这御史,我家,张家也都找得。大家既是一起合伙儿,自然要一起出力。”赵弘沛眼睛一眯,笑容又大了几分:“听闻,沈家与张永张公公交情匪浅?”

    沈瑞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通倭案里,张公公为钦差,秉公而断,沈家是受了张公公大恩,交情匪浅却谈不上。”

    赵弘沛轻轻击掌,笑道:“沈二弟可要谢我,我刚好让沈二弟略还了这人情一二。”

    沈瑞微一思量,已经心下已明了,各地镇守太监多出自御马监,张永年初刚刚升了御马监掌印太监,正是要陆续换上自己人的时候,这边弹劾朱秀这样要命的罪证,那边张永正可以一举把辽东镇守太监收入囊中。

    沈瑞一笑,举杯敬道:“多谢四哥。”

    赵弘沛笑着还了一杯酒,又向张会道:“你也别闲着。”

    张会也同饮一杯,笑道:“我省得,回头张公公看上了御马监哪个徒子徒孙要派去辽东,不用他吩咐,我这边就吹风造势,必让其去上就是。”

    第六百一十五章 凤凰于飞(十四)

    时近仲春,然夜风犹寒。但在祥安庄主院内,却是灯火璀璨,暖意融融。

    下晌送走了张会、赵弘沛、赵彤一行,沈瑞便开始动手布置起花灯来。

    杨恬白日里拖着病体接连待客,虽心情甚好,身体到底撑不住,吃了药便沉沉睡去,待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她睡前就知道沈瑞带了彩灯回来,但真正看到满院缤纷时,还是惊喜异常。

    “要不要出来看看?”沈瑞已走到窗下,向屋内招呼。

    杨恬满脸雀跃,重重点头,却又回头去瞧养娘林mama。

    林mama无奈道:“可要穿厚些!只待一小会儿便回来。”

    杨恬再忍不住笑意,欢快的应了一声,麦冬立刻过来手脚麻利的帮着杨恬套大衣裳,林mama又找出最厚的大氅,将杨恬裹了个严实,喊外面人准备滑竿软椅。

    沈瑞一早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便笑道:“看你睡得香甜,便不曾叫你,我自己布置了,你先凑合着看看,等明儿个后儿个,还有订的灯送来,咱们一起重新摆。”

    杨恬看着满院子火树银花,偏头嗔笑道:“这还算得凑合?你这是要把花灯铺子都搬来才罢休呀!”

    嘴里是嗔怪着,却仍是欣喜的东瞧西望,弯起的眉眼、翘起的嘴角一直不曾落下。

    沈瑞跟着软椅到院中,指着一处处彩灯向杨恬解释,说着是哪家铺子的手艺,传统塔灯图绘有什么讲究,新式走马灯哪里设下机关。

    又有那一串写着灯谜的小花灯,分别扎成兰荷菊梅等四季花卉模样,精致非常,杨恬极是喜欢,还饶有兴致的猜了两个,又嫌谜面简单,不衬这花灯,便笑称回去也作灯谜来,让沈瑞猜去。

    “还有十二生肖的灯,”沈瑞笑道,“缺了三个属相,便订下回头扎齐了一并送来,那灯也是活灵活现的,你一准儿喜欢。到时候便你六个灯谜我六个灯谜,且看谁赢的多。”

    杨恬拍手叫好,笑靥如花,在树下抬起头,仰望盏盏花灯,橘红灯光洒下,映得她脸庞越发柔美,眼中光芒点点,璀璨如星。

    牵着她的小手,看着她的笑颜,沈瑞心下一片安宁,唯觉岁月静好。

    在外面站了一刻钟,杨恬咳了几次,沈瑞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到底夜里寒凉,但看杨恬兴致极高,又不免越发怜惜她,想她从前便是再洒脱在那家中也是谨言慎行,不得这般自在欢愉,便也由着她了,只将她大氅裹得更严些。

    林mama却是一直担心,终于在杨恬一阵急咳后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回。

    杨恬虽未尽兴,却也知不能再受寒了,便也应了。

    沈瑞忙将她一路送回屋里,在外间等着里头为她更了衣躺下了,这才进去同她叙话,说说今日的访客。

    既然有人将传播时疫这脏水泼向杨家,杨家要避开这祸事,那送女儿出城养病的消息便要传得人尽皆知才好。

    送杨恬的当天,就已有消息流出去了。

    今日登门的便除了徐氏、赵彤两拨,另有一向与杨家交好的一户詹事府人家、一户翰林人家。

    自然也有疑虑肺病过人的人家,只遣人送了滋补药品过来,并没有让家中姑娘来探视。

    杨恬简单说了几句旁人,才红着脸说了徐氏:“太太、jiejie和族亲们都极和善,”又说“那陆家嫂子实在是个妙人。”便将张青柏那些话学给沈瑞听。

    沈瑞笑道:“上次我还与你说想找武靖伯府上借两个会武的仆妇陪你练练拳,或叫六姑娘教你,不想陆二十七嫂子倒是个练家子,那往后就请她得闲来住一阵子吧。”

    杨恬笑道:“可不是,六jiejie可没空教我,今儿来了还与我说布庄子这就要先开起一两家来,正赶得上换季裁新衣的时候,又说下次来带布样子来与我一起商量,她那生意经呀,我听得直迷糊。二哥,这生意我可怕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