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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地面跌宕震动,塌裂轰响声不绝于耳,控台两侧已然成了黑黝黝的悬崖,繁简山庄离完全崩溃只差一口气的功夫了,这时,从层层断裂的石阶上跳出来一只雪白毛团,轻盈地挤进了cao作台上五人之间,竟是江意寒走失的雪狐。 小狐狸从裴剑身上跳过,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眷恋地依偎在顾览脚下,廖雪婵想要抱它,被雪狐嗖一下躲开了。 这本来毫无相关的一幕,却无意点醒了顾览,他脑海中忽然跳出慕一道人女徒掌心的那个符号来,伸出手指凭空划了计划,猛得攥拳道:“怎么会!” 中间似是一个开口向左的倒钩,钩子的左边与下边各有一条短线,左上角还连着一个小小的倒三角,这不就是镜像又旋转之后的根号二吗? 他顾不上想这个根号二的来源问题,迅速将手边拼接起来的地图翻过来反面朝上,又上下颠倒一下,cao作台上闪烁的红色信号灯映射在图纸下方,刚好能看清线条。 叶钦手指在cao作台上一个不太明显的对角框子上一点:“这个距离卡在地图上百忌和东莱城刚刚好。” 顾览将地图稍一挪动,百忌和东莱对准角框后,红色信号灯刚好照在标示着烟华馆位置的飞鹤上。 烟华馆! 他用力推据控台上的手柄,无奈纹丝不动,顾览与叶钦几乎同时想到了紫晶戒指,果然,将紫晶按压在信号灯上之后,cao作台下方一阵轰隆隆地躁动,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随着控台旋转。 不仅如此,繁简山庄同一时间立即停止了震荡,控台再次缓缓上升,露出掩盖在石砖之下火焰一般的朱红色机械凤翅,足有三人展臂相连那么长,控台两侧拢起透明的防护罩,顾览拉下cao控杆,前方出现的凤兽发出两声清脆而悠长的启动声,凤阙真正被激活了! 廖雪婵惊异道:“我们,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游荡呢,为什么不带上他?” 四下无人回应,只有微微叹息。 恍若踏风而行,晨曦的光芒洒透而出,流云在脸侧飞速滑过,几人无不惊叹这机械飞甲的精妙,还未缓过神来,烟华馆的大门已近在眼前。 顾览长长松一口气,回首遥望仿佛被巨刃劈开的刹耶山,叹声道:“是该做个了结了。” 裴剑走近他,俯身摸了摸顾览脚下的雪狐:“如今真凶已死,咱们这些人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真凶已死?”顾览轻哂一声,“恐怕不是吧,江岛主。” 裴剑赫然一惊,退后一步道:“馆主在说什么,那江意寒不是早就淹死在池塘里了吗?” 顾览步步紧逼:“裴大人说自己一直在走廊上昏睡,又是从何处知道江意寒被淹死了?” 裴剑眼睛迅速转了转:“我,我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好。”顾览抱起两人间的白狐,“这狐狸对生人一向很凶,为何你抱的时候它就不躲呢,这一点裴大人如何解释?” “这,这……” 裴剑又向后退一步,却撞上截住他后路的叶钦,他回过头时眼神已然变了,冷情又凉薄的笑意同江意寒如出一辙。“馆主果真没叫我失望,”裴剑伸手从脑后掀开一块□□,露出江意寒的脸来,“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正好,我也不再扮作这个人的样子,真是怪累的。” 叶钦欲出手,顾览摇头,逼问江意寒道:“你才是非白山庄的少庄主吧,游荡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让他替你顶罪?你对他说了什么?” 江意寒颇有意味地盯着顾览眼睛看了片刻,目光不似方才那般桀骜,忽然生出几分柔意,他自嘲似的一哂,道:“游荡不是非白山庄的少主,我自然也不是,我俩也好,宁淮生与楚云惜也好,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布下这样一场缜密又恐怖的局,依我们这些人的能力,是万万不可能的。之前君座中毒那次的确是我做的,朱晴姑娘身上的地图也是我骗来的,呵,你且当做这是一颗棋子不甘的报复吧,但无论如何,我的任务完成了,馆主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可到明镜台前问一问神仙去。” 明镜台? 顾览一下子就想到放置在自己房间中的那面镜子,他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坚定而怆然地走向这谜题的终点,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仍是叶钦。 “这些是我在亓俞那些人身上搜到的,我想,你稍后应该能看明白。”他将一叠信笺交给顾览。 许久不曾回来,镜子蒙上一层薄薄的细尘,顾览抬手将镜面抹干净,映出自己一张略显疲惫的脸。展开叶钦交给他的信笺,顾览粗略扫过一遍,便明白这是真正的幕后者写给亓俞等人的,大致内容是告诉他们楚琰已生叛心,娑婆堂主正极力追查菩提子,最好将行动提前,赶在玄鸩前面找到混沌桃源。 信上的一切都与他推理相符,最后的谜底似乎也即将浮现,除了信上笔迹与他本人的一模一样以外。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写信人也模仿了他的字迹?不,不对,顾览又想到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根号二。 目光无意瞥见镜中倒影,他看见那双聪黠的眼睛,他想起不肯亲近生人的白狐,想起临死前骂他虚伪小人的佘有极,想起之前在叶钦石宫里发生的那场无法破解的盗窃案。 原来这一切布局,所有的安排,全部都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