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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英国公夫人亲自喂陆濯喝下,喝的时候,魏娆与贺氏回来了。

    贺氏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喝了药,说了会儿高兴的话,她想起魏娆,拉着魏娆的手对陆濯道:“守城啊,你能醒过来全靠娆娆给你带来了喜气,以后你可千万要好好答谢娆娆。”

    陆濯看向魏娆。

    当着两位长辈,魏娆谦逊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本也会醒的,与我无关。”

    英国公夫人、贺氏同时反驳了她,都把功劳推到了魏娆头上。

    魏娆只好羞涩般低下头。

    陆濯见了,只想冷笑。

    冲喜救人,这种荒唐的说法,他从来不信,以后也不会信。

    他能醒,是他自己命不该绝,与魏娆或是任何愿意为他冲喜的姑娘,都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陆世子狗归狗,这份坚信科学的观念咱们还是要赞扬的哈~

    第31章

    英国公夫人原本也不信冲喜这种事,但轮到自己的长孙药石无医,只能指望冲喜时,新婚当晚长孙竟真的醒来了,英国公夫人就宁可信其有了。或许别人家的冲喜不灵,可他们陆家的灵,魏娆就是长孙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长孙与魏娆的缘分,冥冥中自有定数。

    “好了,守城刚服了药,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再过来看你。”英国公夫人笑着对陆濯道,递了陆濯一个要善待魏娆的眼神,转身又低声交待魏娆,如果今晚陆濯有不方便伺候的地方,让魏娆尽管喊苗嬷嬷,苗嬷嬷会继续留在这边,直到陆濯彻底没了性命之忧。

    刚嫁过来的小姑娘,端茶倒水都好说,有些事恐怕小夫妻俩都难为情。

    英国公夫人想的非常周到。

    魏娆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垂着面儿装羞,一直将英国公夫人、贺氏送出了门口,还想多送送,英国公夫人把她撵了回来。

    苗嬷嬷去了耳房,碧桃、柳芽今晚都在外间守夜,以防半夜再出什么事。

    魏娆在内室门前站了会儿,然后才挑起帘子走了进来。

    绕过屏风,就对上了陆濯侧躺的身影,他睁着眼睛,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魏娆在陆濯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礼遇,也就是说,要么陆濯认为他的苏醒与这桩冲喜无关,要么就是他太反感自己,对娶她为妻的抗拒超过了对她的感激。

    “冲喜之事,老夫人已经对世子解释过了吧?”

    床边有张绣凳,魏娆坐下来,客客气气地道。

    陆濯点头,刚刚他吃了些东西,也服了药,虽然身体无力,但勉强能开口说话了。

    他直接问了出来:“为何答应冲喜?”

    那声音沙哑,陌生到魏娆差点都要以为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因为陆濯的失礼,魏娆将云雾山遇到刺客那日陆濯质问她的原话还了回去。

    陆濯淡淡反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云雾山上,他对她并没有救命之恩,这次冲喜,也不是魏娆救了他的命。

    两人互不相欠。

    魏娆笑了笑,知道她与陆濯会怎么度过接下来的五年了。

    自己杀人的一幕都被陆濯见过了,陆濯这人也从来没把她当贤淑闺秀敬重过,魏娆觉得没什么可装的,讽刺道:“为何答应冲喜啊,世子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国公爷、老夫人声势浩大地去魏家提亲,根本就没给我拒绝的余地。我这个人,再喜非礼而为之,也不敢让一家人因为我背上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骂名。”

    陆濯接受她的讽刺:“此事是我们陆家不对,这点我欠你一次,不过,我很好奇,魏姑娘为何愿意白白为我守寡五年,如果我死了的话。”

    魏娆挑眉:“换成另一个姑娘嫁过来,你会好奇她守寡的原因吗?”

    陆濯轻笑:“另一个姑娘,大概不会只守五年。”

    瘦得快没人样的陆世子,露出讽刺的笑容,那讽刺的意味就更浓了,看在魏娆眼中,十分刺眼。

    魏娆回了他一个甚是妩媚多情的笑:“另一个姑娘,根本不愿冒险嫁世子做寡妇呢。”

    陆濯那瘆人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魏娆心中被人看低的郁气一扫而空,笑得十分得意。

    陆濯抿着他干裂的嘴唇,因为极度消瘦而深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魏娆。亲事是祖母张罗的,是祖父祖母求着魏娆嫁过来的,陆濯不能怨恨祖父祖母,也没有道理怨恨魏娆,可让他真的与魏娆做一辈子夫妻,让英国公府承担被魏娆坏了家风名声的风险,陆濯不甘。

    他的母亲、二婶、三婶替父亲与两位叔父守寡多年,清誉不该被魏娆、大小周氏连累。

    魏娆看出了陆濯的不甘,慢慢地止了笑。

    她怕自己再笑下去,会把陆濯重新气昏。

    陆濯这人虽然讨厌,可他活着,对魏娆更有利。

    揉揉被凤冠压得仍然不适的脖子,魏娆好心地解释道:“行了行了,看在你病重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实话告诉你吧,我答应给你冲喜,一是因为被你们逼得没办法,还有一条,便是我需要利用你们陆家的权势,让当初派刺客暗杀我的那人忌惮,不敢再随便打我的主意。”

    魏娆需要陆濯陪她装五年的恩爱夫妻,这么长的合作,有些话必须坦诚,免得陆濯怀疑她有别的目的,天天防着她。

    陆濯思索片刻,问:“为何是五年,你有把握在五年内除掉对方?”

    魏娆连连摇头:“我可不敢除掉她,我只想躲着她,不过她年纪大了,我估摸着五年差不多了。”

    陆濯早就怀疑刺客是太后娘娘派的了,听了魏娆的话,陆濯忽然想起龙舟赛那日,他见到的太后的确不是长寿之相。

    “你在我面前诅咒对方,就不怕我猜到对方的身份,去告你的状?”

    魏娆笑道:“自然是不怕的。首先,世子虽然不够十分君子,却也有五分君子,该不屑做告状的小人行径。其次,我现在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世子高不高兴,我与英国公府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世子揭发我,便是揭发英国公府。”

    陆濯的确不会告状,太后与寿安君的恩怨陆濯不清楚内情也不好奇,但元嘉帝那么敬重寿安君,寿安君肯定没做过对不起太后的事,太后因为心胸狭隘便谋害魏娆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陆濯深感不耻,但凡遇到,他仍会出手救下魏娆。

    “如今我醒过来了,你有何打算?”陆濯审视魏娆道,这女人,该不会真想做他的妻子吧?

    魏娆奇怪道:“老夫人没有告诉你?”

    陆濯:“告诉我什么?”

    魏娆明白了,英国公夫人是真心希望她与陆濯成就一对好姻缘。

    可惜,陆濯看不起她,她也不待见陆濯这种真清高假温润的伪君子。

    魏娆口齿清晰地将她的第三个条件说了出来。

    陆濯如释重负。

    不用与魏娆做真夫妻就好。

    魏娆被形势所逼嫁过来冲喜,这点的确是陆家亏欠了她,所以,陆濯愿意陪魏娆演五年和顺夫妻的戏,等太后娘娘仙逝或五年协议期到两人再找个合适的理由和离。到那时,随便魏娆如何的行事乖张都与他无关,他也会再娶一位才德兼备的名门闺秀,协助祖母、母亲持家教子。

    至于聘礼,魏娆全部拿走都没关系。

    “好,我会遵守五年之约配合你。”陆濯正式应承道。

    魏娆道:“这一条,老夫人用你的性命发过誓,我信老夫人,不过口说无凭,我还准备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书,等过两日世子恢复力气了,帮我按个手印如何?”

    陆濯抿唇:“可以。”

    魏娆点点头,看眼两人的新床。

    陆濯道:“明早我会以后宅不便见客为由,命人将我抬回前院,白日宾客登门,你在前院佯装照顾我,晚上你只管回后院安置,我自有亲信照顾。等我能够行动自如,我会搬到后院的西屋去睡,连阿贵都不会看出端倪。”

    魏娆求之不得,只提醒他道:“除了老夫人,除了你我身边的亲信,陆家其他人包括你的亲朋好友都不能知晓这门婚事的真相,如果因为你露出了马脚,害我被全京城嘲笑,那就别怪我对你们……”

    “陆氏男儿皆言出必行,你我的婚事真若败露,问题也只会出在你身上。”

    陆濯不耐地打断了她的威胁。

    魏娆但笑不语,毁约赔偿她都写在契书上了,只要陆濯敢签,就不怕陆濯耍赖。

    “行了,你休息吧,我让碧桃进来打地铺,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她。”

    该谈的都谈完了,魏娆抱起她的那床锦被与枕头,自去西屋睡觉。

    她对陆濯以及他身上的药味,是一点都不留恋,别说陆濯现在长得像鬼,就算他恢复那神仙君子的容貌,他乃至英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分对魏娆都没有任何诱惑力。

    魏娆走后不久,碧桃抱着铺盖进来了,她胆小,害怕世子爷此时的病容,停在屏风后面紧张地道:“奴婢睡在这里,世子爷哪里不舒服了,喊碧桃就是。”

    陆濯:“嗯,把龙凤烛、灯都熄了。”

    碧桃不敢不从,先把几盏灯灭了,最后走到龙凤烛前,碧桃犹豫道:“喜烛要燃通宵的,奴婢怕明日老夫人来了,会问起……”

    “先搬去净房,明早搬回来。”

    对碧桃,陆濯的声音还算和善。

    碧桃一点都不领情,什么破世子,被姑娘救醒了都不带一点感激的,要灭喜烛意思就是不想跟姑娘做夫妻呗?

    碧桃很生气,姑娘是被陆家逼着嫁过来的,姑娘可以不喜欢世子爷,可世子爷看不上姑娘,就是没良心。

    挪走龙凤烛,碧桃一声不吭地躺下了,既盼着里面的世子爷别溺床累她做那脏活儿,又盼着世子爷多溺点,丢个大人,看他还怎么摆高高在上的谱。

    让碧桃失望的是,陆濯吃的东西不多,加上药效的作用,一觉顺顺利利地睡到了黎明。

    这时候,陆濯有了需要。

    他喊碧桃。

    碧桃迷迷糊糊地醒了。

    陆濯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哑声吩咐道:“去叫阿贵过来。”

    碧桃懂了,虽然她有诅咒世子爷的胆子,真遇到了这样的机会,碧桃却不敢胡来,乖乖地去找阿贵。

    阿贵睡得很香,前几天担心世子爷总是哭,现在世子爷有希望了,他一下子就睡沉了。

    听到碧桃的叫唤,阿贵麻溜地爬出被窝,拿着提前预备好的夜壶去了后院。

    碧桃就没再跟进去了,在外面打哈欠。

    内室,阿贵熟练地解开世子爷的裤子。

    陆濯之前都没机会问,此时闭着眼睛道:“我昏迷这段期间,都是谁照顾?”

    水声哗哗的,阿贵怕世子爷听不见,微微抬高声音道:“御医换药处理伤口,其他活儿都是小的来伺候,只是昨日成亲,老夫人担心少夫人照顾不好,安排苗嬷嬷过来了,小的一整天都没见到您,苗嬷嬷可能帮了两次。”

    昏暗的灯光照不清陆濯的脸,水声都停了,阿贵伺候他穿裤子的时候,陆濯才又问:“少夫人进门之后、我醒来之前,可有失禁过?”

    阿贵还真不知道,悄声道:“小的去问问苗嬷嬷,回头再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