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胜负之差
双方摆子再战。 老人对自身棋艺显然很自信，摆手让楚建先下。 楚建也不矫情。 一子落下，便开始互相攻杀。 老人的棋风精于算计，老成稳重，步步为营. 而楚建则攻势凌厉，大开大合，下子如飞。 十分钟过后，双方各有损伤，然而局面仍旧不相上下。 但是老人的眉头却深深皱起，每下一步都要思考良久。 陆云澜看向楚建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的爷爷，乃是国家的围棋协会成员，年轻时曾是黑带八段的职业选手，代表过国家出战各项赛事，赢取过不少荣誉。 老人的棋艺不说天下无双，也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 除了围棋协会里那些德高望重的棋术圣手，陆云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能把老人逼到这么窘迫的境地。 本来觉得楚建不自量力。 现在，陆云澜却开始替老人捏了一把汗。 就算她棋艺不精，也能够看得出来，表面上双方你来我往，但楚建的落子依旧沉稳迅速，游刃有余。 老人下一步想三步，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思考许久的一子落下，老人长长叹了口气。 下到这等残局，胜败已经明了。 “小兄弟棋高一着，我终究老了。” “老先生，就当平局吧！” 楚建把碗里的白子扣在棋盘上，顿时把所有落子打乱。 “什么意思？胜便是胜，败就是败，我不需要你让我。” 老人面露不快，他陆天祥何等人物，哪需要一个后辈谦让。 楚建微微摇头：“棋道旨在陶冶情cao，过于执着胜负，反而落了下乘。” “……” 陆云澜忍不住撇嘴。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装逼。 下棋不看胜负，在那干坐半天做什么？吹冷风好玩么？ 但是，陆天祥却不由得浑身一震。 因为楚建说出的话，和当初陆天祥的恩师所说一模一样。 彼时还年轻的陆云翔一知半解，始终没有迈过那道槛，最终无法晋升九段，黯然从围棋界退役。 虽然奋斗终生，以陆云翔如今的地位，不需要再借助围棋博取名利，但这句话，却成为了陆云翔心中的一道坎。，多年过去依旧难以跨越。 便在这时，楚建又淡笑道：“老先生，你的棋风稳健，本是好事，但因为太看重胜负，就会导致心思急躁，每一步落子看似四平八稳，却容易露出破绽。” “只有将胜负置之度外，才能心平气和，神思周密，继而才能攻守兼备。”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直白。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天祥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只觉得遮掩在心坎上多年的一块迷雾，随着楚建的讲解，被缓缓揭开。 “是我执念太深！” 良久，陆天祥喟然长叹。 脸色复杂，既有失落，又有感激。 他一大把年纪都没领悟通透的事，居然让一个年轻人点醒。 陆天祥回味过来时，发现楚建已经不在身边。 急忙问道：“那位小兄弟呢？我要好好感谢他！” “爷爷，人家已经走了！” 陆云澜指着对岸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为什么不把他拦住？”陆天祥大怒。 “爷爷，不就是下个棋么，您何必呢。”陆云澜不高兴地说道。 为了一个外人，一向疼爱她的爷爷，已经连续两次对她发脾气了。 “老爷，要不要派人把他请回来。”守在一旁的中年人问道。 “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陆天祥眯起眼睛：“小小的华海，居然有这等人物，实在不简单。” “爷爷，行了，时候不早，咱们回家吃饭吧。” 陆云澜面露不屑，棋下得再好，又能证明什么？ “小澜，你的性子该收一收了。” 陆天祥郑重其事地训道：“不要以为自己出身好，就看不起别人。依我看，那小子的来历，恐怕不比我们陆家差到哪里去。” “爷爷，您太高看他了吧？”陆云澜有些不服。 “查查他的底细，或许你就会明白。”陆天祥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我马上派人去查！” 陆云澜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 陆家是苏省的顶尖豪门，而陆天祥作为家主，曾经的围棋国手，从事过教育事业的先驱，兼任省部机关的实权要职，如此多的头衔加身，即便如今退下，但门生故吏满天下。 就连当今苏省的几位封疆大吏见到这位老人，都要尊称一声“老师”。 可是，直到如今，陆云澜也未曾见过有几个人，能担得起陆天祥的高度评价。 …·· 离开烟雨桥后，楚建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买菜回家做饭。 闲在家里的沈皓，依旧死死守在电脑旁，为了虚无缥缈的极品武器爆肝。 七点半，门被推开，一家人准时回来。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徐海涛照样提着一大堆礼物拜访，各种补品和化妆品，价值数万，把柳冰哄得心花怒放。 沈皓和沈从书父子，也是满面笑容，殷勤地给徐海涛夹菜倒酒。 听着大厅里的欢声笑语，楚建没太在意。 他神情冷漠上完菜，刚要返回厨房。 徐海涛忽然开口道：“楚建，一起吃呗，又不是大姑娘，非要躲在厨房里不敢见人？” “不用，我在厨房吃就行。”楚建淡淡道。 “海涛让你吃你就坐下，别蹬鼻子上脸。”柳冰不耐烦地哼道。 楚建暗自冷笑，这个女人怕是做梦都想让徐海涛取代他。 随便挑张椅子坐下。 沈灵佩突然把手上的海洋之星取下来，放到徐海涛面前：“海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礼物太贵，我不能接受。” “小佩，你说什么呢？小涛送你就是你的了，人家上亿身家，还在乎那点钱嘛！” 柳冰暗自着急，不停朝沈灵佩打着眼色。 “伯母说的是，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钱我都乐意。” 徐海涛恬不知耻地说道。 心中却一阵庆幸，不知道哪个冤大头给自己做了嫁衣。 开什么玩笑，花几千万泡妞，他家里虽然有钱，但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就多谢了。” 沈灵佩迟疑地点点头，把海洋之星收回来。 她知道柳冰很势利，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沈灵佩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柳冰争吵。 私下决定，只能找个机会，暗地里还给徐海涛。 楚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