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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森看着那些蚂蚁一样的人群, 苦笑着向贾代化禀报:“将军, 这几日来挖沟的百姓太多,粮草只能支撑三日了。” “我记得这些粮是咱们平日省下来的, 三日前江南的粮草应该运到大营, 即没到,你为何不及时来报?”贾代化很生气,省出五万人六天的粮草不是易事, 要不是过年,百姓们送来些、三州也送了些,岂不是整个西北军三日前就要饿肚子了? 五万人饿上三天,要是赶上北戎人叩边怎么办?! 李森也一脸愧意:“末将本来以为冬日路途难行,所以粮晚到一日,就没有……” 十日一送粮,还整整晚了三日,根本不是路难行解释得通的好不好?!贾代化很愤怒,不光是为了卡他粮草的人,更是因为自己。 这段时间诸事顺利,让他生了大意之心,觉得皇帝也就是让他觉得受制于人,忘记皇帝不会让他一直顺利下去。尤其是在他打发了一个皇帝的心腹,去京城跟皇帝打擂台的情况下,闹出粮草晚到的事情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与百姓们说,明日不必再来帮忙。”这是贾代化想到节省粮食的头一个办法——现在每日来帮着挖沟的百姓近千人,人人管饱,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李森有些为难:“如此一来,军中少粮的事一下子就会传开,只怕军心不稳。”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贾代化无声的叹一口气:“你只要告诉百姓们,我们得到消息,北戎人有异动,只怕不日来攻。兵士们暂时都不会挖壕沟,他们还来什么。” 李森佩服的看着自己的主将,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都没想出来,还要将军替自己遮掩,实在是不应该。贾代化已经打马奔军营而去,交待张贾万事小事,事急可从权处置,不一会儿便带着自己的百名亲兵,飞快的离开了军营。 周围的将官们不解的问李森:“李将军,你跟将军说了什么,将军这么急匆匆离营了?” 李森知道贾代化这是要去找供西北行营粮草的人去算帐了,却不敢宣之于口,只好道:“将军的事儿,瞎打听什么。” 别人也是这么回答贾代化的。西北行营的粮草,都是由内地先运到榆林,再由榆林运到离西北行营最近的平州,由那里的知府监督着送到西北行营。 听到来势汹汹的贾代化的质问,平州知府乔南架子端的十足:“宁远伯忧心粮草的心情,下官很是理解。只是榆林的粮草还没有运来,下官也无处可以给将军筹集粮草。” 等贾代化问他榆林的粮草为何还没有运来,乔南便以:“前头的事,下官如何知晓。宁远伯还是耐心等两日的好。”想打发了贾代化。 这让本就压着火的贾代化,心里的火再压不住:“圣人信任平州,才把西北军的粮草供应最后一站交由乔知府管理。不想知府大人力有不逮,那我只好上奏圣人,请圣人派能员督管西北军的粮草了。” 乔南一点儿也不怕贾代化的威胁:“宁远伯明鉴,非是下官不尽心。实在是榆林粮草未送,下官无能为力。” “好,你很好。”贾代化阴沉的脸突然放松下来,还带上了一丝微笑:“如此我便迎一迎这“榆林送来”的粮草去。” 想糊弄人,也得挑个好糊弄的吧?跟贾代化从行营出来的百名亲兵里,十名庄子里训练出来的人也在其中。他们可没跟贾代化一起进平州城,而是直接沿着平州通往榆林的路快马而去。 刚才贾代化分明感觉到,十人之中的一个来到了知府衙外,脸上带着些怒意,一定是他们查到了什么可气的东西。因此贾代化不再与乔南多做纠缠,也不等他端茶送客,直接站起身就走。 来时气冲斗牛,走的匆匆忙忙,乔南心里骂了一声粗坯,脚下加快了两步,要送贾代化出门,免得让他从礼节上挑出毛病来。谁知贾代化身高腿长,脚下生风,哪里是乔南这样养尊处优之人能赶的上的?等他带着师爷到了衙门口,贾代化等人已经上了马,调转马头向城外去了。 “东翁,这宁远伯沿路一查,怕是粮草四日前已经到了平州之事,就遮掩不住了。”师爷有些担心的向乔南道。 乔南浑不在意:“平州到榆林,快马加鞭也得四日才能往返。等他从榆林回来,我这里已经把粮食压后运到西北行营了。如此慢慢错下去,两三个月便可……” 师爷听了向着乔南谄笑:“老爷英明,如此一来春荒之时,咱们府里就有粮用来救济百姓了。” “唉,我即做了这一府百姓的父母,总不能看着百姓们饿死。少不得替他们想些法子,让他们有粮可买。”乔南说的悲天悯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府衙拐角处,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把他与师爷的话全听在耳内。 因此还沾沾自喜的向师爷说着:“冯将军是元后的娘家人,自是与圣人更加亲近。说不得我还是帮了冯将军的忙,他内里感谢我还来不及。贾代化想到榆林拿我的短儿,就是枉费心机。” 城外五里处,贾代化等人落马等到观察乔南动静的探子,听他复述完,贾代化脸上的笑意又起:“好个大胆的狗官。” 焦大气愤的嚷道:“主子,等焦大带人进城,把那狗官藏粮食的地方查出来,直接带人运回行营去。” “不必。”贾代化心知一次必须把这个乔南背后的人给打疼了,否则他还能次次都带人来要粮吗?更要借此事把皇帝给打醒了,真到了北戎犯边的时候,哪是想运就能把粮草运进来的?还是如原来一样,西北行营自己存着粮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