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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东西怎么办?”贾琏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快磕到一起了,贾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其然的想起与自己讲条件的贾珠,虽然阴狠了些,可该抓到手的东西却一样不放。 再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已经递到手里的刀都不知道该怎么使。 觉得自己被伤害了的贾赦,气冲冲问被人比下去的儿子:“你拿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可有什么人看到了?” 贾琏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找茬呢,很实诚的回道:“大哥哥让我避着些,并没有什么人看到。便是门子,也只当我是替老爷淘换了什么东西。” 贾赦恶狠狠的瞪了贾琏一眼,向他招了招手。贾琏凑近了,贾赦一巴掌已经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我让你悄悄的去取,你还要让贾珠提醒才知道避人。这么个脑子便是正院夺回来了,我敢交给你吗?” 一巴掌的疼痛,绝比不上贾赦话里的含义更让贾琏觉得震惊:“把正院夺回来?” 贾赦看着那一箱子的票据,阴测测的笑了:“有了这些东西,自然可以把正院夺回来。不过你自己嘴上有点把门的,你那个媳妇天天围着她的姑妈打旋磨,别让她知道了。” 贾琏让自己老子说的脸色一红:“她不过是住在正院,所以跟二太太……” “她要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从嫁给你的那一天起,就是大房的人,该离二房的人远些。”现在看可真不是个聪明人。 贾琏还想替王熙凤辩解一下,贾赦已经把几张银票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捧着她,是为了让她手松些。可是一个大男人,花用女人的嫁妆算个什么出息。” 有银子的人最大,有银子还肯给自己花的人就是天王老子。贾琏跪下谢了天王老子的赏,才疑惑的问:“珠大哥就算读书读呆了些,也该知道这些东西拿出来,二太太落不得好,二房也跟着完了,怎么还要把这些东西……” “不过是让人捧惯了,现在别人不捧着还冷落他,心里不平想着让别人也不好受罢了。要不我能这么急三火四的让你亲去把东西取来?这人的火气都是一时的,过了气性最大的时候,这东西他就该不想拿出来了。”贾赦觉得自己对贾珠的心理摸的很透彻。 想到贾珠在自己院子里都没有丫头上前服侍,同样在锦绣从中长大的贾琏,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老太太待珠大哥,前后是差的多了些。” “亏得她这么急功近利。”贾赦冷哼一声,要是没有老太太的默认,府里哪能传出贾珠得了怪病的传言,这一点贾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不然不会气的把二房的把柄,送到自己手里。 “可是老爷,就算是有了这个东西,咱们该怎么夺回正院?”贾琏心里没底,贾赦又向他招手,想起刚才那一巴掌,贾琏的些不敢凑近,被贾赦一把薅着领子拉近了,凑到他耳边低低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贾珠这边已经站到了自己与李纨的院门前,素云正在与他打商量:“大爷病好了,大奶奶高兴的恨不得亲自去看大爷。可是老太太命人传话了,说是现在大奶奶胎还不稳,怕过了病气,让大奶奶再养几日。” 行吧,贾珠本就是来走个过场给别人看,听了素云的话,又坚持了一下便落寞的走开,生生又让荣国府的奴才看了一出好戏。 接下来的几日,“倍受打击”的贾珠都没有出小偏院的院门,府里说什么的都有。荣国府奴才的嘴一向没什么把门的,渐渐的连宁国府也知道了消息,接着整个西城无不知道荣国府那个会读书的珠大爷,已经废了。 就在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贾珠选了贾政给贾母定省的时间,再次出现在了荣庆堂外。贾母与贾政对视了一眼,想不出这个时候贾珠过来做什么。 子孙定省总是孝顺之意,不好不见的,贾母一迭声的让人快些把贾珠请进来。一进了门,贾珠便长跪不起,口称自己不孝,辜负了老太太与老爷太太的养育教导之恩,请他们恕罪。 这就更出乎贾母的意料了,一面让人快扶贾珠起来,一面面色含嗔:“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那病也不是你自己愿意得的,现在不是已经大好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要慢慢养着。” 严父贾政等贾母说完,也端着架子骂道:“为你的病老太太cao了多少心,现在好了便自己养着,怎么又来聒噪老太太。” “这几日因能出门走动,所以听到了府里一些奴才的话。”贾珠神色不变,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想着因为自己的病让老太太如此cao心,心里羞愧难安。所以想出门消散消散。” 府里的传言是什么,贾母与贾政都知道,他们并没有压制传言,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贾珠明着说要谢过自己替他cao心,实则是来告状,贾母心知胆明,就跟那日病床上说起自己住的院子太偏是一样的。 看着眼前自己宠了十多年的孙子,贾母不是不感叹的。可是再感叹又如何,这个府是不能交给他的——一个不能为官的人,怎么能做荣国府的主人?即不能做主人,有吃有喝有人服侍,就该知足了,现在却来到自己面前告状,贾母与贾政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有些事自己做的时候,觉得很是有理,可是让人当着面说出来,原来有理的那些好象并不很站的住脚。 正因为站不住脚,才让人心虚。贾政解决心虚的方式便是起身给了贾珠一脚:“无知的孽障,圣人曾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