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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们都愣了一下,以为薛河是在说气话吓唬大家,张嘴还想指责,薛江也站了起来:“薛河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自己打理生意,竟让族人连红利都分不到,实在心里的愧。不如哪位觉得自己有打理生意之能,连我这一份也接手吧。” “嗡”的一声,族人们再次议论起来:两位打理生意的家主都想着让贤,可见这生意还真是不好做呢。于是好些族人哪怕嘴里还有怨言,也只好拿着分到的那点儿年例,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想办法办年货了。 “还是老三有办法,要不是你,这些人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薛海向着薛河笑了一下,感谢他还了自家一个清净。 薛河却只回以苦笑:“族长,你也以为我是吓唬他们吗?我是真不想再打理这个狗屁的生意了。天天让内务府的人训得跟狗一样,苦累的差事也是我们的,最后才给一万的银子,还说明年生意要是没起色,连这一万两银子都没有了。” “谁他娘的愿意做,就让他做去,反正我是不做了。”薛江也气哼哼的说着狠话。 剩下的六房家主都是一脸的苦意,即上了内务府的船,岂是自己说不做就不做的?别看内务府不肯给薛家皇商的名头,可是你敢不做,他们就敢扣你一顶怠慢皇家差事的帽子。 自己这些人苦心算计,又把家底都掏空了,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要不,”八房家主薛瀑小心翼翼的道:“咱们再请薛沛回来,他跟内务府打了多少年的交道,那些人总不至如逼迫我们一样逼迫他。” 人人都明白薛瀑的意思:以前薛沛打理薛家生意,独得一成利润虽然让人眼热,可是他们各房的红利也有五六万两,哪是今年只有一万两可比的? 可是人家薛沛肯回来?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薛沛当日可是直接与他们分了宗,要起买股银子来丝毫没手软。手不软的人,心能有多软? 哪怕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呢,薛家七人在现任族长的带领之下,还是于次日一大早,便亲往城外庄子去给薛沛送“年礼”来了。 只是走到半路,与王子胜正好打了个碰头,大家都曾以姻亲之名往来过,自然要打上一声招呼,然后薛家人便调转马头,跟着王子胜一起返回了城中,再没有提起让薛沛重回之事。 无他,王子胜也是去给自己的亲妹子送“年礼”的,不想连庄子都没进去,就被薛成给堵在了庄子外头,说是他们家老爷吩咐了,自己家这一族,除了薛沛与薛襄外,再无其他亲人。而太太,不好意思,没听说太太有娘家人。 什么舅老爷,我在薛家当了几十年的大管家,没见过。要是真见过的话,在几个月前府里遭逢大难的时候,怎么我这个薛家的大管家,求告无门,还没有一位太太的娘家人来安慰我们太太一下? 倒是有一家人曾打着太太娘家人的旗号,派了个着三不着两没眼色的下人,对着太太横加指责,让太太病了好些日子。要真是太太娘家人,能干出那样的事? 王子胜向薛家人学的时候,自是义愤填膺,可是薛家人心里一阵阵发堵,谁也没开口劝他——薛沛连大舅子都不认了,那还是他媳妇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长,自己这些已经过了三服的曾经族人,人家哪里会理! 还是别去自取其辱了。 说不定堵在庄子外头的都不是薛成这个管家,而是一个粗使下人。 这些人是打道回府了,薛沛那里还算着他们经过自己收拾孙乾之事,一定会来庄子上来拉下关系呢,谁知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心里倒觉得薛家那几个货脑子虽不好使,这骨气还是有一点儿的,比王子胜那个有奶便是娘的强些。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薛沛不知道自己误会了已经分宗了的薛家人,见不到人也不会刻意派人打听,他这一世可是想着怎么悠闲怎么来,劳心劳力的事儿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就要看薛襄与薛蟠的了。 所以薛沛的当务之急,是替薛襄做好考前心理疏导:自从听说杜知府接任,以为自己真的需要一路作弊通过科举的薛襄,一下子焦虑起来,脸上痘也起来了,嘴角火泡也出来了,字也写不好了,文章也不会断了。 甄士隐这个先生都不知道薛襄到底在急什么,在他看来,薛襄现在别说是考秀才了,就是应秋闱也不是不能试试。可是说了几次,薛襄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能作弊根本连县试也过不去。 没办法,甄士隐只好亲自来到庄院寻薛沛,请他开导开导薛襄——水平够了、心志不坚的人,落榜的机率并不比水平不够、可是心态平和的人小。 薛沛这几日闲来无事,就在自己庄子里转着,想着增产增收的事儿。薛襄与薛蟠又每日随着甄士隐读书,还真没注意到薛襄心理出了问题,听到甄士隐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忙让人把薛襄请到自己的书房来。 一见薛襄,薛沛就知道甄士隐绝不是夸大其辞:薛襄两眼都是昏黄的,肤色暗淡,走路也发飘。要不是知道他是在跟着甄士隐读书,自己庄子离城里也够远,薛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半夜悄悄跑出去纵欲了。 “你是怎么回事?”就这心理承受能力,薛沛不能不来气。 “兄长。”薛襄的声音都有些气虚:“还有个把月便要县试,我觉得,觉得自己还是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