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一场交换
陈傕的话让古奥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我的本命蛊便是被你灭杀的吧，年纪轻轻如此了得，败在你手里，不冤枉。好好好！” 古奥连说三个好字，脸上是欢愉的笑容，仿佛心情极其愉悦。 “道远堂，真不错。” “那徐灏的死跟你有关吗？” 江聆帆忽然问。 从刚刚虞夏与古奥的对话中，江聆帆也听出来似乎徐灏的死是意外，但古奥的出现太过巧合，除了他到底谁会对徐灏下毒手呢？ “徐灏？” 古奥轻笑一声 “就是那个害我落得如此境地的倒霉鬼么？” 这是否认的意思了。 虞夏也摇了摇头 “他煞费苦心布下这个夺命阵法，没道理会杀害徐灏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以蛊与风水结合布阵，这非寻常人能做到的事。 风水一道，还是要看中原地区，中原地区山川地貌俱佳，才给了风水诞生发展的机会。 南疆因为湿热树多虫蛇多，才让养蛊一道盛行起来，然而南疆穷山恶水，又谈何风水？ “怡红院那些招财的阵法，都是你布置的？” 江九月忽然问道。 古奥傲然道 “那是自然。在我阖家获罪之前，我古家，也是一地有名望的风水世家了。” 风水世家？ 这倒是让几人始料未及的。 原只以为古奥是对风水钻研比较精深，又恰巧学习了巫蛊之术，谁能想到，他竟然出身风水世家？ 风水世家一词，并不是轻易可以称呼的。 但凡当得起“世家”这一名号的，那便要有足够的底蕴，也要有足够的声望，被外界所认可。 “你可是陉川古家人？” 陈傕忽然问道。 古奥一愣，随即脸上浮起欣慰的神色。 “没想到啊，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陉川古家。” 陈傕站到古奥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当年你们古家被卷进了天书失窃案中，全族获罪，那案子确实有许多疑点，道远堂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追查。” “竟然是如此么？你们道远堂真能还我古家公道么？” 古奥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天书失窃一案，事关重大，但从另一方面说，天书毕竟是皇族密卷，我们道远堂也有许多行事不便之处，我只能尽量去查这件事，有没有结果，我不能给你承诺。” 陈傕的话声音很低，但神色认真，身为江南地区道远堂主，他的话分量极重。 听了陈傕这句话，古奥的神色轻松了起来。 “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六品道主的修为，想来在道远堂也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吧，你的话我自当是信的，但是我需要一些保证。” 说到这儿，古奥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陈傕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往下说。 “作为交换，我可以把我来这里之后到现在的记忆提取出来，好为你们查出命案真凶一些线索。” 古奥的记忆，可以从一定角度观察翠玉楼这半年里的异常，同时也可以作为判断他是否与徐灏命案有关的证据。 可以说有一些作用，但假如凶手确定不是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却又比较有限了。 江九月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可知道我们堂主的一个承诺有多值钱么？区区半年的记忆，又能有多珍贵？这交易对你来说只挣不亏，你这人倒是死到临头还不忘打小算盘。” “就是，你的记忆未必能帮我们破案。天书失窃案，那是多大的案子，就这么个小玄师遇害的案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你也有脸开这口？” 江聆帆忍不住出言指责，这古奥好大的脸，害了那么多条人命，都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死了，还不忘占他们道远堂的便宜。 天书失窃一案，玄门之中知道的人不多，他们道远堂是极少数了解些许内情的人，自然知道此事牵扯多广了。 江聆帆对朝堂之事再怎么不关心，也曾听闻过天书失窃案的疑团。 想彻查此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刚刚跟你说了，我未必能帮你破案，只是勉力一试。” 陈傕却没有丝毫动怒，而是认真地看着古奥。 古奥也对江氏兄弟二人的话恍若未闻，只把注意力放到陈傕身上。 他身为古家传人，本就天赋异禀，后来机缘巧合习得蛊术，玄蛊双修之下，修为也早早达到了六品的境界，自然也练出了一番好眼力。 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个六品境界极其稳固的高手。 这样的人，放眼整个森武大陆，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年轻有为，按照道远堂的习惯，此人在道远堂怕是已经身居高位了吧。方才听另一个年轻人喊他堂主，这等分量，怕是能在道远堂有一定的话语权了。 “我也没指望能平冤昭雪，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若你们道远堂愿意追查此事，那再好不过。” 古奥说这话的时候，两只全黑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气怅然。 “我活了近四十年，人生不算长，却也不短，每天背负着血海深仇，跟一群恶心的虫子打交道，哪怕只吊着一口气，也坚持到了现在，全凭这些执念。” “我自知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求得真相，想要复仇，也不过是多杀几个人而已。若你能让我看到一些希望，我死也瞑目了。” 古奥的话让在场之人不禁有些动容，陉川古家，虽然相距甚远，但是江南玄师也是多多少少耳闻过的。连虞夏这个刚入玄门的愣头青，也从陈道人口中听说过这个风水世家的名头。 只是当时陈道人说，那曾经辉煌过的风水世家，如今已经没落了。 却不知，古家没落的背后，竟然还有如此隐情。 江聆帆此刻也平静了下来，不再对古奥怒目而视。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古奥此人稍显狡诈，也做下许多狠毒之事，但此时此刻，他唯一的诉求，也只是希望道远堂能够继续追查真相。 事实上，假如古奥不做要求，道远堂也是要追查下去的。 不求结果的古奥，用半年的记忆，来换道远堂一个态度，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提议，倒也不算过分。 “你说，你想我如何给你保证？” 陈傕的话让古奥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人自被擒于此处，笑了很多次。 有怨毒的笑，也有嘲讽的笑，也有凄凉的笑。 但他此时的笑，却叫人听出了发自心底的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意，这是解脱的笑。 “我只需要你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将天书失窃案追查下去。” 陈傕点了点头，伸出两指并拢，手指苍天。 “我汉阳陈傕，对天道起誓，有生之年必将追查天书失窃案，如若有违此誓，便叫我道心蒙尘，终生不得寸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