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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再不发一言,只是并指折下一支树枝,直直地刺了过去。 这一招直刺,每一个初练剑的童子都要先练这一招,也许是上千次,也许是上万次——可是再没有一个人能用出这样的一招直刺——是的,这只是一招直刺!最普通、最平凡的直刺!可这汉子使出来,凌傲天竟然一瞬间有了身处千万剑网之中的感觉! 凌傲天脚尖点地,瞬间向后退去。那汉子也一点地,树枝依然向前刺出——两人瞬间移动了百余米距离,这一招直刺依然还在凌傲天眼前。 旷野上月光漫漫,有两道人影一瞬而过,不留下半点涟漪。 凌傲天并指如剑,点在树枝的一处小芽上,只一招,万千剑网消失得无影无踪。 汉子的双眼骤然放出利芒,剑势忽变——这一刻,四周树木竟似为这剑招所感动,沙沙作响,宛如怀着冤情的夜鬼在啼哭!纵横交错的无数剑网,铺天盖地的向着凌傲天而去! 凌傲天此时已经来不及惊讶——他根本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任何招数——出指连弹,迅疾如风!下一刹那,凌傲天已经使出了自己这些年来从破天三式中悟出的杀招——弹指破天! 漫天的剑网如在一瞬间被划开,一声爆响——只觉得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方圆十丈的所有物事悉数摧毁,再无半点杂草能在错综复杂的剑网范围内存活!唯有——男子站立的地方——就像湖中的沙洲,又像大漠里的绿洲——只、此、一、处! “好招……名字?”那汉子的眼中有震惊、有欣赏,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平静无波。 “以指为刀,弹指破天!”凌傲天悠然地说着,接着又缓缓地把破天三式的刀诀一并说出,毫无半分隐瞒。 汉子沉吟片刻,也慢慢地念出一段剑诀来——“我这一招,叫悲痛莫名!” 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话,仿佛都沉浸在方才惊天动地的一次对碰上。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回石屋前,月光静好,仿佛从来也没有变过。 凌傲天拿起桌上的酒壶挂回腰间,缓缓地向远方走去。 “你没有朋友,我也一样——若有机会,以后还想请你喝酒。” 人已不见。 汉子静静地立了不知道多久,转身进了屋。 万籁俱寂。 闵方镇上有一个霍家庄,霍家院子里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神情仿佛一座冰山,就连眼神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冰。 男孩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空。 没有人发现霍家庄的屋顶上躺着一个男人——似乎和屋顶融为了一体——他在静静地看着,看着无边的星空,和星空下的小男孩。 凌傲天默默地把悲痛莫名的剑诀剑招回忆了一遍,定定地看着毫无所觉继续看着星空的男孩——“这就是……你的命运……不哭死神……步、惊、云。” 步惊云呆呆的站于原地,他败了?还是以他的剑法,根本无法可以赢得剑晨?倘若败给剑晨,他一切报仇的希望必将灰飞烟灭! 他不甘心! 霎时之间,他多年来的种种辛酸,与及霍步天的血海深仇,又再次填塞他小小的心坎,要他不能不发! 他绝不能就此罢休,他要怨恨苍天,怨恨命运!怨恨天地间的万事万物! 恨恨恨恨恨…恨! 就在此仇恨填膺的一刻,步惊云脸上蓦地一阵清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对了!是剑意,悲痛莫名的剑意!他终于明白了! 他闪电般地再拾起跌在地上的竹棒,跃上半空,他要再战,他要不择手段,甚至用上对手的剑法! 仇深似海!步惊云背负着排山倒海的悲痛,疯狂地使出这一式━━悲痛莫名!顷刻,四周树木竟似为之式所感动,沙沙作响,宛如怀着冤情的夜鬼在啼哭! 悲与痛在步惊云的心中不断充盈交织,他手上所使的剑影顿然化为纵横交错的剑网,铺天向剑晨盖下去… 剑晨见步惊云从半空扑下时所使的赫然是悲痛莫名,不禁错愕当场! 就连一向冷静的黑衣汉子亦有少许变色,心想∶ “悲痛莫名?他竟能在暗里偷学,悟性奇高!” 剑晨虽然惊愕,但不愧是练剑奇才,对手既用悲痛莫名,他自然便稳立地上使出悲痛莫名来抵挡,闪电间,地面又升起另一剑网,迎向步惊云的剑网! 漫天剑网相碰,登时不绝发出“啪啪”的刺耳响声! 剑晨早已习练此式多时,本应较步惊云更为熟练,可惜,他自幼蒙师父悉心提携,可说天生便是宠儿,他心中并无悲痛! 一碰之下,他的剑网立即溃不成军,手中剑亦给步惊云的剑网所制,步惊云顺手一挑,木剑即时脱手,疾射向正在观战的黑衣汉子,剑晨大吃一惊,高呼道∶“师父,小心!” 那黑衣汉子一直都在看着二人同时使出悲痛莫名,似是未觉木剑已扑面而至,心中还在细想∶ “如果非因霍家剑法与我的剑法在造诣上实有一段距离,那么,以惊觉的资质,绝不较晨儿逊色,可惜,他的剑势中却含无比戾气,这股戾气将会令他…”想到这里,那柄木剑已如疾般刺至其眼前两寸之位,他虽然一直未在意,此刻其目光却闪电般落在木剑之上蓦地,整柄木剑竟给扭曲,坠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