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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沈平格不可能拿推荐信开玩笑,他不可能把推荐信给卫子平。而且沈平格还和他说过,你怎么就能确定卫子平一定会删掉视频。他明明道理都明白,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卫子平骗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燕忽的觉得浑身的负担好像掉下来了。 对,卫子平在骗他,沈平格不可能为了他放弃推荐信。 对,肯定是这样。 可他还是觉得冷,一动不动趴在桌面上,这节课是音乐课,他也不用动弹,老师放了电影,是《爱乐之城》,里面的主角念念叨叨,连燕觉得困乏,下课铃声却又很快响起,周围纷纷杂杂的赶去食堂抢饭吃,他倒是不争不抢,还是趴在那儿,庞年拍拍他的肩膀:“连燕,吃饭去啊,要没饭了!” 连燕慢慢摇头。 “你怎么了?”庞年觉得不对劲,“肚子疼啊?” 连燕还是沉默,忽的听见了庞年的声音高了些:“学长?” 连燕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了?” 沈平格的声音,脚步声离近了些。 连燕迟钝的反应过来,倏地坐直了身子,茫然对上了沈平格的眼睛,庞年还在说:“学长你们下课比我们早吗?他好像身体不舒服,叫他吃饭都不去。” 连燕攥紧了手,低着头不说话,沈平格说:“那你先走吧,谢谢你了。” 招呼到此为止,身旁落下了影子,外套的拉链碰到了桌子边,发出清晰的声响,沈平格看向他:“身体不舒服?” 教室里没人,连燕看着他的眼睛,沈平格的眼睛很好看,睫毛浓密,因而轮廓清晰,瞳仁是茶色的,他像玻璃一样干净,沈平格又问了一遍,伸手探连燕的额头,连燕忽的抓住他的手。 沈平格顿了下,侧目看向教室后面的摄像头,后面桌上放了很高一摞书,也算勉强遮掩,约莫是不会被看见,他又看向连燕,语气轻松,“看起来也没生病啊,怎么,猜到我要来找你,所以等我来叫你起来啊?” 脚踩在椅子中间那条横杠上,连燕侧过身子攥着沈平格的左手,拿沈平格的手放在自己脸边。 沈平格又笑着说:“先去吃饭吧,省得没菜,这刚拿了第一名,就没饭吃,说不过去。” 你怎么还能开玩笑呢? 连燕在心里质问他。 沈平格抽出手,说:“今晚回家再亲,走,带你去食堂。” 他不由分说揽着连燕离开了教室,金色的尘埃与低温的云都留在里面了,连燕没有再抗拒。 这个点去食堂的确有些晚了,里面乌泱泱的人群,打饭的队伍排的好长,闷热躁动,到处都是饭菜的味道,这种油腻的气味让连燕想吐,他拉住沈平格的衣角,摇头。 “那就去外面吃吧,”沈平格单手揣在兜里,语气显得懒散,“反正价格也差不多。” 他沉默的跟在沈平格的后面——他本来就是沉默的,沈平格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可神情总归是不会伪装,他们去了家牛扒饭店,等饭上来的时候,沈平格问他:“心情不好?” 这个氛围和环境很适合问出他的问题,可他琢磨不透自己的情绪,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纱网,很容易捅开,很容易破裂,可破裂之后的后果,连燕实在不知道。 指尖蘸了蘸茶水,他在木桌子上写。 想喝抹茶。 “就因为这个蔫了啊,”沈平格笑出声,伸手拨了拨他头发,“想什么呢?想喝今天下午放学给你买就是,唔,只是不能加冰了,不然这么冷的天喝了要肚子疼。” 牛扒饭很快上来了,软白的白米饭上放着烤熟的牛扒,褐色的酱汁浇上去,溏心蛋一戳就破,流出金黄色的蛋液,连燕埋头吃着,借这种单调的动作来掩饰。 快要吃完的时候,沈平格忽然开口:“下个月我可能要离开一个月左右。” 连燕错愕抬起头来看他。这么久。 “参加个奥数比赛,那个比赛时间比较长,和那回的作文比赛不一样,去的地方也远,”沈平格用筷子头戳开了溏心蛋,他不喜欢吃溏心蛋,但记得连燕爱吃,于是夹出来到了连燕米饭上,“你吃了吧。这一个月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就别忘了吃饭,省得又低血糖了。” 连燕再次心里咯噔一声,疼的厉害。 “怎么这个眼神,”沈平格笑着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回来给你带点那儿好玩的东西。”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七号。 十一月有三十天还是三十一天?连燕对这种事情总是不记得。那沈平格年底大概也回不来的,跨年的时候他也见不到沈平格,只是一个月而已,连燕却觉得难过,他攥的手心疼,又松开手,同他比划。 你不是只需要参加决赛吗,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沈平格愣了下,面色如常,直视着连燕,仍在笑:“不是啊,大家不都是需要从初赛开始的吗?” 骗人。 沈平格应该觉得他很笨吧,这点东西都记不得。 连燕忽的想,他好像一直都在给沈平格带来麻烦,带来困扰,快乐是有的,稀松落在难过的海绵上,流进孔隙里,就那么消失了。 他看向窗外大片的阳光,光照的眼睛疼,他又蘸了白水,在桌子上写。 光追寻着湿润的痕迹,竭力烤干他的话语,他写的很慢,指尖又抖,却努力写的横平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