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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院子?” “那边。”辛掌门手指了指。 “哦,那是……”辛雨话没说完就被辛雪拉住了,辛雪递了个眼神给她。 辛掌门看过来:“是什么?” “是她住的地方。”辛夫人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家心照不宣,连名字也不想提。 “可是我去的时候,没有感受到里面有气息。”辛掌门脸色变了变。他在论道开始前特意用神识扫过整个辛府,确定没有落下的,所有人都在广场上了。 只要是活人,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神识。 但是既然在广场,为何没看到自己的meimei? “可能带着女儿出去玩了吧。”辛夫人说。 辛掌门眼中情绪不明,辛雪和辛雨神色各异,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辛掌门说:“找个时间,把那里翻修一下吧。” 众人缄默不言。 这样的一幕,落在外人眼里似乎是另一个画面。一家人就站在栏杆旁,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大的一座阁楼,却是藏着温情,冷冷的风雪中,倒是别样的暖。明辰远远地望了一眼那座阁楼,大雪朦胧看不太清。 他御剑飞在紫苓辛府上空,高低起伏的建筑映入眼帘,飞雪茫茫中,枯树上都覆盖了雪,很多窗户开着,透过窗户,能瞥见下方一双双憧憬的眼睛,地上已是盖了不薄的雪被,屋檐上更是镀了一层白。 唯有那些眸光,璀璨如星辰。 他来到站在高楼飞檐上的清羽身旁。 “掌门师伯找我有急事,我先行离开了,你降完灵雨便替我和辛掌门辞别吧,别多留,随后便回来。”明辰说。风呼呼地吹,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清羽耳中。 寒风夹着飞雪,他的白衣和这漫天的雪融在了一起,长发飞扬,脸上明晰的线条模糊。 清羽立在飞檐点头,用神识探过周围没人,才开始降雨。 明辰看了一眼清羽,又看了一眼紫苓辛府,微微敛眸,却没立刻走。 天上开始下雨了,雨和着雪一起落了下来,便没那么冷了。是小雨,在飞雪中完全察觉不到。 过了许久。 “看!看!雪融了。”辛雨指着屋檐兴奋地说。 众人抬头,便见那足以模糊视线的大雪慢慢地消失了,不知何时,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雨,晶莹的雨滴落在地上,白茫茫的雪天便仿佛要沉睡了。 地上的白雪开始褪去,屋檐上滴落的雨汇成一串串的珠帘,萧瑟冰冷一扫而空,这哪里像冬天,分明是即将复苏的春天。 明辰转身离开,灰色的天空里,那身白衣格外显眼,单单调调的,辛掌门看到了,想叫住他,却终究没出声。 落光了叶子的树开始长出新叶,黄了的野草焕发生机,一抹碧绿鲜艳了这片土地。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紫苓辛府宛如一块碧玉,光彩夺目。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狂奔了起来,速度太快,旁人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像是一把刀切入雨幕里。 跑了一段路,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视线模糊,可仍然仰着头,欣喜地看着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 谁也不知道她脸上那执着得近乎狂热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雨水大颗大颗地打在她的身上,融入她的肌肤,仿佛火一样灼烧她的经脉,她毫无知觉一般,用力爬起来,蹬着泥水,拼命地朝那个愈来愈远的身影奔去。 灵雨滴落进她的左眼,那只完好的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失去了光彩。于是她只能看到灰白的世界。 朦胧的细雨里,她的身影纤细得仿佛要被雨给滴化了,胸膛里的那颗心正在剧烈地跳动,喘息剧烈。她的胸口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她从院子里爬出来,本来想去找辛掌门,没想到却看到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再看到的人,所以她才发了疯一样冲过来。 她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狂奔,道路泥泞,湿滑无比。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顾仰着头,不看地上的路。于是又是重重地摔倒,膝盖磕在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再站不起来,伤口上流出来的血渗进雨水中,血腥味和泥腥味交织,她爬起来又跌下去,爬起来又跌下去,最后只能用力往前爬,头依旧倔强地仰着,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心底的恐慌被放大,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似乎正在离她而去。 “师父……” 她嘶哑地叫着,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声音穿破雨幕,却没穿破雪幕。一层又一层的雪划出长长的沟壑,她望着天幕里消失的身影,脸上的希望凝固,最后消失,眼睛重归暗淡。 她失魂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 她以为上天怜悯,让她能再见他一面,原来……这是奢望……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了那个人清晰的话:“你命里多磨多难,所爱之人爱而不得,所恨之人无法手刃,所求之事不能如愿,根本活不过百岁,约莫,现在自杀是最好的归宿,如若迟了,便是不得好死。” 所求之事不能如愿? 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罢了……算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求? 她的手无力地放下,头倒了下去,眼睛慢慢地合起来,亮光被围过来的黑暗驱逐。死亡笼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