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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镇的习俗里,用作陪嫁的被子是非常贵重的。不仅要选最上等的坯子,做足斤重,还要选个黄道吉日由父母亲自监工装订。被子做好以后要用红布系上,放在女孩子的房间里,等到结婚再拿出来。 喻女士当时也难得严肃地叮嘱我,不要随便动它,毕竟要是弄坏了就得重新做,这是非常不吉利的。在他们眼里,换新婚被子的严重程度不亚于结婚之前换蚊帐,二者都是要换丈夫的意思。 据老一辈的说法,这被子是只能给新人用的。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来说,被子的使命就是用来睡的,哪有什么分人的道理。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许嘉允竟然会不同意,他听到是结婚被子以后,立刻按住我的手,面色迟疑,“那还是不动了吧。” “咋了。” “万一让阿姨知道了,不好。”许嘉允显得认真了。 “这有什么,到时候我再给它包回去就是了。”我丝毫不在意。 “可是。”他有些迟疑,“不吉利的。” 我无比惊讶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认真的吗?科学世界,你还相信这个。” “我是怕你……”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笑了一下,“你说的对,也没什么,反正我不会让你那样的。” 哈?哪样? 我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两眼,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保险起见,我也只用上了一床被子,另外一个暂时放在沙发上,我的计划很完美,只要在喻女士发现之前收拾好地铺,把被子放回去,让许嘉允装作是在沙发上睡的,一切就都很完美无缺了。 喻女士也不是什么讲究细节的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看被子动没动,所以就算包裹复不了原也没关系。再说了她一天天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指不定日后听到别的说法就摒弃掉被子这种的了。总而言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我宽慰了许嘉允一番,开始动手把他的书码起来。 许嘉允突然微笑,“说起来很巧,我最近正准备收拾东西找个地方出去玩的,今天好多东西都是拎着就走了。” 我立刻抓住关键字,“你要出去玩儿?” “对,准备去古都,还想着问问你要不要一起的。” 我顿觉眼前一亮,兴冲冲地问,“你也想去古都?” “也?”许嘉允抬头看我,“你想去。” 我用力点头。那可真是太想去了。 “行啊,那去吧。”许嘉允微昂下巴,云淡风轻地做了决定,语气随意的就好像回答的是“吃没吃饭”。 “现在?”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外面这又是电闪雷鸣又是台风登陆的可不是什么好天。 “等雨过去吧。只要你想去的话,我总是有时间的。”他又盯着我细细地瞧,黝黑的眸子里清润干净满是认真。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在这样的眼神中涌起了巨大的欢喜。 那种感觉像是心头冒出了尖尖的芽儿叫嚣着冲破桎梏,一头攒着劲儿地往里扎根另一头肆无忌惮地漫天疯长,以最快的速度将我整人包裹进去。 我屏住了呼吸,耳根一阵阵发热,想要打个哈哈躲开这样认真的注视,却又在想好说辞的时候舍不得躲开。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人慌乱无措却又无法自拔。 许嘉允不是长得多精致的人,可是当他认认真真看着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会让我觉得的他是那么的坚定,就好像,我值得。 第35章 你是真的狗·★ 台风“山竹”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却有着暴力的行径,这场防汛战线也因为它被拖的很长。 我们的出游计划一再耽搁,直到通知书顺利抵达,夏天也进入了末尾。 许嘉允的出游攻略越做越长,我调侃说古都于他可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等到雨过天晴,比出游来的更快的是我们的升学宴。 尽管我们家里都嫌麻烦,但是捱不过亲戚朋友的热情。那一个个的份子钱就跟不是自己钱似的,专挑吉利好看数额大的来。 我不明白大家怎么抢着上来当散财童子,许嘉允说可能是因为我们考的太好,他们都想来沾沾喜气。 这理由还真的是最合理的一个。 从小到大,隔壁叔叔阿姨吃酒回来总会散喜糖给小孩子,不管是订亲结婚还是满月过寿,就算是丧事,他们都会说:这糖,吃了能考大学。 在洛镇这样的小地方,你挣再多钱都不顶“大学生”这三个字有出息。对我们而言,考上大学是跳出小地方最好的方法,长辈们也都攥着劲儿希望小辈们都能上大学。 如今我和许嘉允是正儿八经考上了重点的,在他们看来这喜气比结婚过寿的有针对性多了。 鉴于我们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喻女士和许阿姨拍板决定一起办酒。 我们俩的老师一个都没来,据说最近政策紧,他们过来很容易叫别人以为收取了不正当利益。不仅是我们俩的他们不来,他们自己儿子女儿的升学宴都不敢办了。 我家和许嘉允家严格算起来都属于外地人,姑姑舅舅之类亲戚都不在洛镇,大多各自分布在大江南北,过年也聚不起来。每年只有谁谁家的孩子结婚、谁谁家老人过世之类的事情才能见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