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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他一点也不豁达,直接崩溃癫狂,甚至用他年老孱弱的身体去对抗那帮人面兽心的捕役,最后死在乱拳之下。 收敛方伯尸身的人告诉她,方伯是在戌时五刻没了。 那个时辰,她记得。 当时她正与那个扮成方伯的人,将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抱回屋,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看了眼桌上的沙漏,上面显示戌时五刻。 也就是说,从哄孩子那时开始,身旁的方伯便不是方伯了。 到这种时候,不必她去思索,也想得到假扮方伯的人是谁。 唐幼一悲恸欲绝。 要是那个人没有跑来假扮方伯,没有将方伯赶回家,方伯就不会亲眼目睹心血被无情摧毁。 可笑的是,她竟傻傻沉浸在由那个人的欺骗,催生出来的无意义感动之中,还暗暗决心从此孝敬方伯。 事实上方伯已被他们害得命丧黄泉。 她为自己感到作呕。 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夹雪的风吹进停尸房的大门,打在唐幼一的单薄的身上。 不知是风太冷,还是别的什么,她浑身打着摆子,眼泪也不曾断过。 可她内心却是死寂,再无波澜,用湿巾给方伯细细擦去污血,静静陪他在黄泉路上走一段。 她突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何那般痛苦。因为她一直在等孟鹤棠给自己一个完整的解释。 她在等他亲口告诉她,小时候为何对她那么好,后来为何突然又不好了。 为何作周逢川的时候,他能这般狂热真挚,作为孟鹤棠,却总是若即若离,不知哪个是真哪个假。 她只不过是要他的坦白。可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瞒。 现在她不需要了,也就不再受他左右,不再有痛苦。 甚至,她都不想费力去恨他。 一双长臂蓦然圈住了半俯下身的她,轻轻的,将她揽入一片宽怀。 她似早有预料,停住手上动作直起身,安静地任由后面的人将她越抱越紧。 后面的人觉察她顺从地怪异,拥抱的力气泄掉了一半。长手绕到她颌下,欲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不想,却触到一手的冰凉水迹。 接着,那人将她整个身体扳了过来,一双冷幽的丹凤眼落入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谁能比他jian佞下作 北条以为他会看到一张被命运无情摧残的脸。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样她才会领悟,那个男人不值得她执着,才能清空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然后再让她体会,他北条橘男比那个男人好得多。 他不允许自己败给那个卑鄙小人。 他实在迫不及待,扳过她来的时候,动作都是急切的,以至,还扯痛了手腕上的伤,以及方才来的时候,与人搏斗伤及的腹部。 北条暗吸口气,忍下撕裂的痛楚。 接着定睛望住唐幼一。 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张流泪的脸,上面除了泪水,便只有凉凉的疏冷。 北条皱眉,比他想象的平静太多。 难道是因为伤的还不够…… 忽然,北条橘男发现唐幼一正用一种看戏的目光看他,与嘴边讥讽的笑意,同时凝固在她苍白失色的脸上,乍看之下,实为诡异瘆人。 她身后陈列着数个还未被人认领的或新鲜,或陈旧的尸。体。有的身上不知什么地方还在缓缓流淌不明液体,顺着木板边缘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屋内充斥的残血烂。rou。腥腐味,被灌进来的寒风一搅,登时变得时浓时淡,趁人呼吸,不管你愿不愿意,直往鼻腔里灌。 北条脑海顿时闪过昏暗的地窖,里面横七竖八躺的十几位七窍流血的人,他们身上穿着与他同样的羽织袴,昨日,还在与他嬉笑怒骂的同僚们。 北条橘男胃里一阵翻搅,额头浮汗:“我们出来吧。”揽过她的肩膀要往外走。 女人没有推开他,但是发出了两声刺耳的讥笑。 北条正当心绪紊乱,听见这样的笑声,顿时敏感地止了脚步,诧异回头看她。 “北条大人这是心虚?”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北条心里没来由一颤,努力镇定自己:“我为何心虚,心虚我会来找你吗?” “找我做什么?”唐幼一抬袖轻轻拭去缀在脸颊下巴的泪珠:“来看我会不会伤心欲绝,会不会需要你的安慰,是吗?” 北条张望四周:“没错,我担心你……” “那你快来看看。”她蓦然向他走前一步,冷冷的目光如一枚钉子,直直钉入他的眼眶:“我似要你的安慰吗?” “你需要。”北条笃定道:“你流泪,说明你伤心。你要是需要我帮你报仇,我很愿意帮助你。” 唐幼一嗤笑:“报仇?好啊。条件呢,是什么?” 北条一噎,正想说没有,她又接着说:“不要说没有,我是做买卖的,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好处,那是伪君子在遮掩自己的龌龊目的。” 听到伪君子三个字,北条登时脸部抽动了一下,一向温和从容的他,竟为这一句话露出狰狞。 “唐夫人,请你慎言!我虽是喜欢你,但也不允许你质疑我的品格。”沉吟了一下,又道:“我不会强迫你干任何事。” 她是有变化,却是变得令他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