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细作
沉沉的夜幕笼罩大地,呼啸的寒风配合着江南的湿气让人随时随地能感受到一股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湿冷。 大军营中的将士们在吃过晚饭以后就躲在了自己的营帐中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但旁边的小军营却气氛正浓。 喝了不少酒水的将士们忘记了寒冷,大块吃着刚刚烤好的肥rou,guntang的汁水都舍不得浪费分毫,让大军营躲在帐篷里无法入眠的士卒们羡慕不已。 酒是浊酒,度数不高,大概就和后世的啤酒差不了多少,这种酒不容易上头,唯一的缺点就是喝多了肚子涨得慌。 虽说营中有挖好的茅厕,但有些晕晕乎乎的士卒却忘记了军中的规矩,直接晃晃悠悠就跑到了大营的边上解决一些生理问题。 “小树苗,大爷给你浇点水,明年结棵大果树出来,说不定某家从南陈回来的时候还能摘两个果子解渴。” 一个士卒头歪眼斜地对着一颗小树苗一泻千里,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不过那棵小树苗要是能听懂他的话,必然会感到万分委屈。 你让一颗杨树结果子,也太难为树了吧? “他娘的,这寿春的鬼天气怎得比大兴城还难熬...” 身体的热量随着一泻千里而流失,那名士卒只感觉寒风无处不在,便连忙用力地抖了抖自己的家伙事。不过那名士卒刚刚提起自己的裤子,准备回去继续吃喝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虽说喝了不少酒,那cao练许久的本能还在,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沉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开口道:“莫出声,有好事找你。” “好事?” 士卒连忙把自己的腰带系好,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黑影,问道:“什么好事?” 那黑影走到近前,随手丢过来一个东西,那名士卒接受以后,凑在旁边昏黄的火把下一把,只见那东西竟然是一个硕大的银锭,少说得有十两上下。 这年头银子并不是主流货币,对于普通人来说,铜钱才是唯一能够使用的货币,甚至有些地方以物易物也不奇怪。对于一个普通士卒来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更别说亲自拿在手里了。 黑影对于耳边那急促的呼吸声十分满意,轻笑道:“我这里有点小事需要你帮忙,若是能成的话,这么大小的银锭,少说还有三个,你可愿意?” 黑影不相信有普通士卒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当兵吃粮,这句话另一个意思就是说,只要给口饱饭,很多人都愿意卖命,更别说白花花的银子了。 “不满意?” 等了片刻,那黑影见士卒依旧没有开口,就皱眉道:“罢了,五锭,你若是再贪心不足,那我只好找别人了。” “你要做什么?” 狠狠吞下口水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黑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简单,无需冒什么风险,只需你指认秦风一些事,愿意画押的话,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而且事后我还能把你调到大营去。” “秦先生?” “对,就是他!” 黑影从怀中掏出银锭直接递了过去,然后又拿出一份供状。 “我家很穷...” 士卒接过了银锭,注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穷到只有一身衣衫,谁出门谁穿。” 死穷鬼! 黑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可却没打断他,毕竟还等着他签字画押,想到办成这件事以后的好处,他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后来到了军中,每日cao练的很苦...” 头上昏黄的火把映照在士卒的脸上,黑影有些愕然的发现,这名士卒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虔诚,就如那些去寺庙中上香的信男信女一般。 “当我被抽调成为晋王亲随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在哪当兵不是吃粮?” 士卒的目光终于从银子上挪开了,他看着那个黑影道:“当时秦先生说去留随意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走的。秦先生太年轻了,比某还小,某不信他有什么本事。可想着回去也是混日子,当晋王的亲随好歹性命应该无需担忧,便留了下来。” “是啊!”黑影立刻鼓动道:“等事成以后,我保你去大营当个旅帅,保证你全家都不愁吃穿!” 旅帅基本是没有后台的士卒所能达到的顶峰,这个前提还是得你足够幸运,黑影相信有了这个保证以后,没人会不动心。 想到这里,黑影放松了不少,这次的任务简直太轻松不过了,还文武双全,那秦子玉治兵也不过如此罢了! 士卒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顿道:“可是,在首阳山,秦先生不仅没有看不起某,还时不时给俺们吃rou,甚至还教俺们这些大老粗学识。” “你懂吗?不是那些让人听着昏昏欲睡的之乎者也,而是真正有用的学识!” 黑影感到了一丝不对,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便干笑道:“秦风沽名钓誉是有的,可他那些学问,早在大兴城的时候就被无数大儒们批的一无是处,想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呵呵...” 嗤笑一声,那士卒不屑道:“好歹某也跟着学了许久,秦先生的学问到底有用没用,某比谁都清楚,老子是不聪明,但也不傻,你这个挑唆真失败。” 黑影隐隐从这名士卒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详之意,匆匆忙忙把供状塞回自己的怀中,掉头就逃,那些银子也不要了。 士卒摇摇头,踏前一步就是一个横扫,直接把那个黑影放倒在地。 平日的cao练在此刻体现无疑,士卒脑海中甚至没有想该用什么招式,手上便自然而然使出了秦朗所教导的擒拿手法,直接那那个黑影的双手给制住,不屑道:“秦先生对我某家恩重如山,某家虽然爱财,但却不会出卖秦先生。偏偏似你们这等小人总是喜欢使阴招,看某家不打死你!” 吃完饭的秦风绕着营地走了一圈,一来就当饭后消食,二来他总觉得贺若弼不会就这么算了,心中有些不安,就想着亲自巡视一遍大营。 在看到那些将士都已经吃饱喝足以后,秦风便转身对秦朗道:“朗叔,今天晚上要小心戒备,我总感觉苗松和贺若弼在憋着什么坏主意,要小心被人摸了大营。” 秦朗重重把头一点,沉声道:“少爷放心就是,某家今晚亲自守着,那厮不来便罢,若是敢来...” 没等秦朗把话说完,营地边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还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幕下无比渗人。 秦朗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正跟少爷保证,那边就已经出了事。 一抹殷红浮上了秦朗的双眸,他沉声道:“少爷,某家去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 秦风知道秦朗心中已经升起了杀意,便摇头道:“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营地的边上时,就见几个士卒正围拢在一起,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却看不真切。 “狗一般的东西,秦先生也是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能够乱说的?” “还他娘给某家银子,你当某家跟你这狗东西一样,见了银子连亲爹都能卖了?”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要老子说,直接打死这狗一般的东西,挖个坑埋了就是。” “慢点动手,还是去请秦先生来吧,某觉得这人多半有鬼,指不定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回事?” 秦风听到这些话,连忙大步走了过来,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已经趴在了地上,一个士卒骑在他的身上,抡起拳头死命招呼,旁边几个士卒也是乱拳齐上,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而一旁的地上则扔着几个银锭,在昏黄的火把照耀下闪烁着银光,却根本没一个人去多看一眼。 看到是秦风来了,那个骑在黑衣男子身上的士卒连忙爬下来对秦风行礼道:“秦先生,刚才某尿急,就跑到营地的边上撒了。” 说完,这货还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心中对违反拉撒必须去茅坑的军令有些忐忑。 秦风有些哭笑不得的摆摆手,开口道:“且先把事情说清楚,然后你自己去旅帅那领罚。” 军纪就是军纪,不能因为立功便无视罪过,很多时候,功过相抵并不适用,赏罚分明才是治军的良方。 那士卒闻言却松了一口气,拉撒这等小事,处罚也无非就是跑圈和站军姿而已,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怕的。 心中大定的士卒立刻就交代起事情的始末来。 “秦先生,这人在某撒尿的时候摸了过来,然后塞给某几个银锭,要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