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是九五之尊
老人看着瞿卓然问:“前两天林开正店送来些牛rou,我让人给你送到宫里去了,你收到没有?” 瞿卓然说:“收到了。” 老人问:“是不是家里那边有什么事了?” 瞿卓然笑着说:“有人想要聘娶我妹子,我兄弟来信问问我的意思,我说我没意见,就让他拿主意了。” 老人点点头,又问:“今天这么急着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为师说?” 瞿卓然说:“也没什么特别紧要的,还是那些事。” 老人说:“只要皇上一病,这下面肯定都按耐不住了。” 瞿卓然喝了口茶,轻声说:“是啊。” 老人看看他,叮嘱着说:“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咱们不参与任何党争!” 瞿卓然说:“是,师父,徒儿不敢忘的。” 老人点头,又叮嘱说:“咱们只保皇上!” 瞿卓然说:“是,知道的。可是师父,皇上迟早要换的,万一新君不用我,徒儿该如何是好?” 老人说:“咱们尽心尽力侍奉君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日常里咱们又不得罪人,就算换了新主,知道你愿意助他坐稳江山,为何会弃你不用呢?” 瞿卓然点头,而老人则接着说:“只要当上皇上,不管是谁,咱们都要尽心辅佐。” 瞿卓然担忧地说:“那万一新主是个昏君怎么办?” 老人说:“君没有昏的,有也只是身边的人无能而已。记住,我们只保坐在龙椅上的人,至于谁去坐,那不是我们该cao心的事。当然,我们忠于圣上,顺应圣意,但却顺而不阿。该谁当,这是天定的,咱们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就怕换了天,气象就变了。” 老人说:“当今圣上是位贤君,他要定谁,心里有数。咱们只要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就可以了。” 瞿卓然点点头说:“明白了。” 老人将面前的几盘果点往前推推,推到瞿卓然面前,瞿卓然也真是饿了,拿起来便吃,一连吃了好几块。 老人说:“吃吧,等会我让人给你装上点带回去。当值的时候总也吃不上一顿整饭,屋里头得多备些吃的,省得饿。” 瞿卓然说:“是啊,今天我一早起来就去了趟大理寺,回去后便帮着把上书房积压的一些奏章拿去整理,挑些紧要的念给陛下听,真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老人说:“在陛下跟前伺候,要万分小心,辛苦是必然的,但也有成就,毕竟陛下倚重咱们,所谓‘会于禁中,参决谋议’,很多大事不都是由咱们起草的吗?” 瞿卓然点点头说:“我不是跟您提过,前几个月陛下就让我起草了一份密旨,是要废黜东宫新立太子呢。” 老人笑了一声说:“起草归起草,若没什么致命的过错,东宫可不是那么容易动的,就算陛下有此意,也要看那些老臣们答不答应。” 瞿卓然说:“陛下就是想让我设法对抗‘外制’呢。” 老人说:“那还得从长计议啊,只怕时间不够了。” 瞿卓然低下头,想了想,没有说话。 老人催促着说:“先吃点垫垫吧,等会我就让人备饭。” 瞿卓然摆摆手说:“不吃了,我怕来不及,我得赶紧回去,陛下病着,身边离不开人,还老想叫我在跟前,我今天还是因为贵妃娘娘在跟前守着,才勉强出来一会。” 老人说:“好,那就回去吧。” 瞿卓然又随便吃了点东西,而老人则看着他说:“对了,我准备教宝儿练功了,他这个年纪开始学比较适合了。” “行啊,您看着办吧,反正我也没空指导他,不过您的身体吃得消吃不消,要不再缓两年吧?” 老人笑着说:“知道你没空,所以为师自己带。唉,人老了,要是再年轻四十岁,就直接把内力传给他了,可是为师自然已经把自己的八成功力都给了你,现在就给不起他了。” 瞿卓然忙抱拳施礼说:“是是是,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不敢忘,所以徒儿才怕您累着么,要不再缓缓吧?” 老人摆摆手说:“不碍的,教个孩子也不费什么劲。哦,还有,我觉得宝儿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我想再领养一个,到时候两个一起教。” 瞿卓然笑着说:“师父,您有我一个徒弟还不够啊?怎么那么贪啊?还想带几个啊?您是嫌我不够孝顺吗?” 老人哼了一声,得意地说:“就是因为你孝顺,我才觉得养孩子有意思!而且我也闲不住,年纪越大就越怕寂寞,到时候多个孩子,咱们这不就多些热闹么?咱们这园子也大,也太空了些。” 瞿卓然说:“想要热闹还不简单?把那帮叔叔伯伯们都接家来,让大和尚也经常来玩。” 老人笑着说:“跟他们哪行?有他们在跟前,小孩儿都给教坏了!我是想着小宝一个人太孤单,想给他找个伴儿,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况且这不也是替你将来打算的嘛!省得等你年老了,没人管你。” 瞿卓然笑着说:“师父,您也就我一个徒弟,还不是照样替您养老?” 老人说:“为师也是后悔了呀,要知道徒弟都这么可爱,当年就多带几个了,省得现在就你一个,还得当差,还得顾家,太辛苦。” “好好好,反正我又不在跟前,连这一个都是您带的,您若不嫌累,您就带吧。” 老人说:“人老了,就怕寂寞,就想身边多些孩子,看着心里也高兴!咱们是生不了,但若遇到有缘分的,养一两个好孩子在身边,像常人那样享受天伦,也是不错的嘛。” 瞿卓然笑着说:“行,不过这事还得随缘,反正我也老不在家,您要是遇到了,想带回家就带回家吧。” “那是得随缘。光是可怜的还不行,还得是自己喜欢的,还得是资质好的,还得……” 瞿卓然笑起来,又吃了块点心,而后拍拍手说:“诶,对了师父,我在陛下的书房里见到过一张画,画上画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旁边还站着一只白鹿,我看陛下经常对着那张画凝神注视,也不知是何缘故?” 老人说:“那是二十五年前,陛下外出打猎时遇到的一个女子。当时陛下一时兴起,宠幸了那个女子,后来恋恋不舍,想把她接进宫,但差人去找时,那女子已经走了。” 瞿卓然问:“您说,那女子会不会产下子嗣?” 老人说:“那就不得而知了。”说着看看徒弟,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瞿卓然摇摇头说:“说来也奇怪,我见那画上的女人,倒与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有点相似。算起来,他今年正好二十四岁,年纪差不多。” 老人忙拉了徒弟的手腕,轻声说道:“你是说你的那个拜把子兄弟么?” 瞿卓然笑了笑,说:“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啊!” 老人说:“你知我知就行了,这话可不要外传,宫里的几位皇子已经为争夺储位打得头破血流,若知道外面还有一位皇子,那天下可真就大乱了!” 瞿卓然点头说:“我当然知道利害关系,不会乱说的!况且我也没有证据,只是胡乱猜测而已,而且他现在活得很好,何必要到宫里去受拘束呢?不如自己过得自在!” 老人点头说:“是,你这话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是他的,怎么也不是他的。况且,坐了龙椅就真那么开心么?不在皇城照样也可以是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