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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聊着,两人一边向前走。 哀乐的声音渐渐变大。 葬礼在三楼,却不是整个三楼都是葬礼会场。它有一个主室,摆放着遗照和白色花圈,室内两边分布着两排罩着白布的座椅,供家属歇息。除此之外,整个室内都一片压抑,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坐在椅子上,有人进来也没抬头。 满满的白色花圈与各种花束花篮的包围下,廖以玫的遗照正正摆在对门的位置。 以往盛钰没有见过廖以玫化妆的模样,似乎对方开始有死志之后,就很少化妆了。这张照片比她原本年纪小一些,应该是几年前拍的。 照片上,廖以玫浅浅的勾起唇角,笑的漂亮温和。没有化妆的时候,素面朝天很是清雅,化了妆又格外好看。比印象中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青涩。看的人眼眶不住发热,心中酸涩。 盛钰和左子橙两个人跟复制粘贴一样,全都是深深埋头,上去仓促的上了一炷香,就逃似的逃离了这个十分压抑的房间。 走过一大段长廊,哀乐声才小下去。 这边分好几个不同的酒席,有家属席,也有友人席,还有同事席等。 盛钰一进屋,就在友人席和同事席里仔细看,一旁传来左子橙闷在围巾里的声音:“别找了,半小时前我就说没看见胖子。” “他真的没来?”盛钰问。 左子橙说:“不知道,可能不想接受这件事吧。而且刚刚不是说了么,也可能是早上来了,跟咱们俩个夜猫子错过了。” 盛钰说:“他要是来,不可能早上来下午走,一呆估计就会呆一整天。” “那他就是没来。这个死胖子,还是跟小孩一样,唉……”左子橙声音沧桑,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他现在不来,以后肯定要后悔。” 到午夜的时候其实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许多酒桌上都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这些人倒也不是喝着闷酒,都举着酒杯跟身边人说话,说一些和廖以玫有关的事情,再狠狠痛骂刘伟杰。 有时候说到开心的事,还会大笑出声满是忍俊不禁。待酒过三巡,拿起酒瓶给自己满酒的时候,又会悄悄红了眼眶,几度哽咽。 可以看出,廖以玫人缘很好。 就算后几年将自己画地为牢,不与他人过多结交,但大家还是拿她当至交好友。 两人最后选了友人席入座。 桌上的菜差不多都被人吃完了,还有一些倒酒手抖的人,将酒全抖到桌布和碗筷里。他们都没有吃人家剩饭的兴趣,就饿着肚子听人聊天。 某个喝多了的女人说:“当时我跟她说,真不行,你现在多少多少岁了,再谈个恋爱,然后拖几年结婚,指不定四十生小孩。这不行,必须去相亲,我还以为她抵死不同意,没想到答应的特别痛快。我寻思着,廖姐牛逼,居然转性了,终于肯找个人陪陪自己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一桌人齐齐摇头,晕乎乎说:“怎么了,该不会是答应了又没去吧?” 女人连忙摇头说:“是不是朋友!她是那种爽约的人吗?当时她去了,化了个特别漂亮特别好看的妆,跟个大明星似的。提着名牌包穿着名牌衣,往桌子上一坐,然后甩了一串高档车的钥匙到桌上,说‘你就是那个想被我包养的人’?” 众人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齐飞。 盛钰也没忍住笑了几声,心道:“看不出来,小美竟然也会有这么野的时候。” 刚想到这里,那女人的声音再度提高:“别笑,都别笑。还有更绝的。你们想想啊,当时都几几年的事情了,她还是个小白领呢,哪有钱买这些东西,我就好奇啊,我就问她,你这钱都咋来的,该不会从你才是被包养的那个吧。” 有人搭话:“所以到底怎么来的啊?” 女人笑出了眼泪,说:“她看我一眼,特别理直气壮。说包是假的,衣服是租的,车钥匙是模型,就连那餐特别贵的饭钱,也是偷了他爸的卡,愣是要装逼给刷上的!后来她爸说算了,她拗的跟头牛一样,非要拿一个月的工资还她爸,自己又是个月光族,那个月吃饭全靠蹭饭,天天抢我碗里的菜吃。” 说到这里,她忽然哽咽:“要是我能回到那个时候,我天天好吃好喝的给她灌。再也不护着碗里的菜了,都给她,全给她吃。” 情绪这个东西是可以感染的。见她哭了,桌上也有其他人也跟着哭,说:“上个星期她去学游泳,如果当初我能早知道,我死也要拦着她学。能什么能啊,学会了游泳,好死的更快么。”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这四个字恐怕是世界上最奢侈的四个字了。如果当初盛钰知道此一趟有去无回,他肯定也是,绑也要把廖以玫绑到隧道里。 然而如果当初这个假设,显然不成立。 左子橙也在一旁肩膀耸动,盛钰抽了张纸丢到他膝盖上,哑声安慰:“别哭了。” 左子橙愣愣抬头:“啊?我没哭啊。” 盛钰说:“那你跟个蛆一样扭什么扭。” 左子橙不计较他把自己比成蛆,拉高围巾说:“我觉得有人可能认出来我了。我害怕啊,你还要待多久,一小时我就跟着待,你要想坐一晚上,我就走了啊,不能待下去了。” 他冲靠门的位置努努下巴,“帮我看一下那里,有几个人盯着这边,看看是不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