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覃幼鸣慢条斯理的擦擦手道,“说不定就是鸡的主人呢。” “那是鸡的荣幸。”覃幼君大言不惭道,“被我这样的美人吃了也是它的宿命。” 只是这样的宿命并不是所有鸡的愿望,鸡的主人也会耿耿于怀。 覃幼君第二日出门溜达一圈,到了第三日上便带着获胜的黑毛鸡去了与殷序约定的地方斗鸡。 因着今日到场的人不在少数,又是达官贵族家的公子小姐,地点若是在寻常斗鸡的西市显然不可能,是以将地点定在陆家在近郊的一座庄子上。 覃幼君到时已经来了很多人,殷序抱着一只眼生的公鸡站在人群里,瞧着覃幼君来时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而其他闺秀们已经两日没瞧见覃幼君,自然想念的紧,连忙上前打招呼说凑趣的话。 直到寒暄完,覃幼君似乎才瞧见殷序,她笑道,“哟,这就是传说中的威武将军?” 京城就这么大,覃幼君夜闯宜春侯府帮了殷序这事儿在场的人也都多少听说了,而殷序拿自己心爱的大将军送给覃幼君以示感谢在场的人也都清楚。 至于最后覃幼君将大将军给烤了这事儿不少人也都知道,所以覃幼君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殷序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瞧向覃幼君的双目都要喷火,可鸡是他送出去的,他又未说什么,人家把收到的鸡不管是吃了还是扔了那都是人家的事,他若是再追究倒显得他小气了。 “不是。”殷序想到大将军就心痛不已,将目光往旁边一瞥正瞧见覃幼君的小厮提着的黑毛,眼睛骤然一亮,“这鸡是你的?” 覃幼君笑,“是啊,比你的大将军如何?” 殷序捂着胸口悲愤道,“不要跟我提大将军。”只是动作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现场诸人又是一阵笑。 眼瞅着太阳出来了,作为东道主陆良兄弟俩连同陆从月连忙邀请众人进屋歇息。 覃幼君道,“歇息不忙,先把鸡斗了再玩乐不迟。” 陆良看向殷序,到了这会儿殷序又怎会认怂,哼道,“比就比。” 他的大将军虽然不在了,但是现在的雄赳赳也一样厉害,就算覃幼君的黑毛今天再厉害也得给他道歉。 殷序呼了口气下巴微抬,咬牙道,“覃幼君,你今天输定了。” 覃幼君斜睨他一眼,不屑道,“比完你就可以叫我jiejie了。” 纨绔们自然而然的站了殷序那边,闺秀们自然站在覃幼君这边拎着小手绢纷纷给覃幼君呐喊助威。 为了大家看的清楚,陆家甚至在园子里搭了一个四方台子,下面又摆了一些凳子。 只是斗鸡适合围观,凳子是用不上了,纷纷围聚在台子周围。 纨绔们想趁机跟闺秀们联络感情,但闺秀们只想在覃幼君旁边联络感情。覃幼君的黑毛刚放在台子上,闺秀们便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夸赞黑毛的威武来。 纨绔们酸了,不就是只鸡吗,都快被夸成一朵花了。 覃幼君笑眯眯道,“且看咱们的黑毛大将如何打败威武大将军。” 殷序嘴角抽搐将公鸡放上去,两只鸡也是战斗经验丰富,很快便斗在一起。 覃幼君牵着闺秀们道,“咱们往后靠一靠,落了鸡毛怪脏的。” 殷序刚想说斗鸡就这样,那边闺秀们已经感动的双眼冒星星夸赞覃幼君体贴了。 两只鸡斗的难舍难分,浑身上下的鸡毛都抖了起来,不多时场上开始鸡毛乱飞,战况尤其紧张起来。 一名小厮飞速的朝这边过来,凑到陆良耳边说了句话。陆良惊诧,瞥了覃幼君一眼,为难道,“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毕竟覃幼君和太子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覃幼君虽然不悦,倒也不会失了分寸,她笑道,“太子殿下来了还不赶紧迎接?” 她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顿时听的清清楚楚,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殷序看着覃幼君,想到那个太子殿下,心中顿时也有了忧虑。他虽然是纨绔,但对朝中之事也并非一点都不清楚,太子当初和覃幼君退婚,说到底是因为政治因素,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避着些吗?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那边太子已然带着几位皇子朝这边过来。 在场的人以覃幼君身份为尊,冗长的行礼过后太子双手扶起覃幼君道,“今日这样的好兴致幼君竟不与孤说一声,实在不该。” 他语气中的亲昵令在场的人皆惊,那双眸中的温柔更是令人疑惑,太子到底什么意思,退婚的是他现在难不成想吃回头草?就怕云国公府不会乐意了。 覃幼君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着痕迹的远离太子,如同一个世家贵女一般严肃认真道,“天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帮助圣上处理朝政日理万机。此等民间玩乐怎可劳动太子,若是让朝臣知道,该怪罪臣女等人带坏太子了。” 其他纨绔也纷纷应和,太子双手拢在身前,浑身上下的气势毫不收敛,语气却温和许多,“再辛苦的人也该休息一番的。” 场面顿时一片尴尬,四皇子道,“不是在斗鸡,要不继续?” 殷序皱眉他一点都不想继续,要是宜春侯知道他在太子和诸位皇子面前斗鸡,说不得回去又是一顿毒打。 许是想到这一层,覃幼君瞥了殷序一眼,转头对太子道,“不比了,在太子和诸位殿下面前斗鸡,那我们回去可少不得一顿打了。” 太子意外的瞥她一眼,而后目光扫过殷序,“孤派人给诸位大人说声便是了。” 覃幼君眉头微皱,太子这是诚心想要看他们斗鸡了。 然而太子发了话又有几位皇子附和,覃幼君等人也不好在做推脱。 只是气氛显然不如方才的热闹,覃幼君也没了放大招的心思,只皱眉站在一旁瞧着。 战斗结束,黑毛最终以一身血的代价战胜了殷序的雄赳赳取得胜利。 覃幼君笑眯眯道,“殷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去书院门口叫jiejie?” 殷序面色不好看,心里却松了口气,得亏当时覃幼君没答应喊爸爸,不然他才是亏大了,现在不过是喊jiejie,那又有什么要紧的。 殷序随即道,“现在去便是。” 太子等人也纷纷前往想要见证这历史的时刻,殷序眼前一黑,觉得这黑历史估计要跟随他一辈子了。 出庄子时太子邀请覃幼君同往,覃幼君自然道,“这于理不合。” 太子环顾四周似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微微轻叹,也压低了声音道,“幼君,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不管正妃之位上是谁,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 第七章 你喜欢殷序这样的美男子吗 太子深情款款的模样让覃幼君不由得想起以前生活的地方,男人在外面养小三养小四,被发现时便告诉自己的妻子:不管外面有多少人那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坚强的女人会毫不犹豫的离婚走人,懦弱的女人自欺欺人以为男人说的都是对的,为了家人和孩子委曲求全维持婚姻。 在这古代也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哄骗正妻时也是如此说辞:她只是个妾,玩物而已,你永远是我的妻。而哄骗情人时也会说,家里的女人是家族安排的,只会是摆设,在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覃幼君看着太子,觉得莫名的讽刺,她勾唇笑了笑,“太子如何觉得,我云国公府嫡长女,当朝玉阳长公主亲女乐平郡主会给太子殿下做妾?” 脸还真大啊。 “幼君……”太子叹息一声,无奈又自信道,“孤相信你早晚一天会相信孤的真心的,只是眼下有些事,孤也是迫不得已……” 覃幼君却不想再听他这话往后面去了,半晌又回头对太子道,“太子不妨回去看看镜子自己的脸到底有多大。” 太子到底是君,云国公府连同玉阳长公主哪怕再厉害也不过是臣,早晚有一天太子会登基,按理说她不该得罪太子。 但不得罪不代表他们云国公府会惧怕,即便是圣上想要发落云国公府那也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太子即便登基拿着身份让她进宫那也是未来的事,眼下让她进太zigong中做妾那是对云国公府最大的侮辱,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郡主的身份,做妾岂不是笑话。 退婚时她娘险些气的发疯,若是再提出让她进太子府做侧妃,她母亲非得把皇宫拆了不可。 “太子殿下,请。”陆良等人本是纨绔,招待太子和诸位皇子还是头一遭,尤其这会儿太子似乎心情不佳使得陆良免不了会有些战战兢兢。 太子温和道,“好,一起瞧瞧去。”说着转头看向殷序,“这位是宜春侯府二公子?” 殷序规矩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微微颔首,“二公子果然仪表堂堂,倒是与祁阳后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到祁阳侯的称呼,殷序的心陡然下沉双手不由得紧握在一起。祁阳侯是大哥战死沙场后追封的称号,多么的讽刺。大哥活着时为朝廷守疆固土却因粮草迟迟未到战死沙场,死后有再大的尊容又有何用。 皇家学院位于京城东北部靠近安定门,是京城勋贵子弟和京城大臣子弟读书的地方。在皇家书院旁边是女子学院,京城贵女及笄之前便在此处读书并学习贵女礼仪。 两座学院一墙之隔,在门前却有一宽阔的广场,寻常两座书院有事便在这广场上举行。 而殷序和覃幼君的赌约是三日前在上巳节上定下,如今到了日子来瞧热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殷序和覃幼君站在广场中央,左边是男子,右边清一水的姑娘们。只是因为太子等人的到场使得场面有些沉闷。 覃幼君道,“好了,别耽误功夫,叫jiejie吧。” 殷序好歹是纨绔,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当即施了一礼并气沉丹田大声道,“jiejie,小弟这厢有礼了。” 殷序连喊三声,给足了覃幼君面子。覃幼君笑吟吟的伸手摸摸他的脑门,“乖,以后谁欺负你找你jiejie,你jiejie我罩着你。” 殷序哪想到覃幼君会有此动作,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脸也不受控制的红了。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太子和诸位皇子站在上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思各异。 四皇子压低声音似乎喃喃自语,“别的不说,幼君表妹长的的确是漂亮,不知日后京城哪位公子有福气将人娶回家去。” 太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四弟还是不要随意谈论这个的好。” “是,太子殿下说的是。”四皇子拱手,心中却颇为疑惑。当初太子退婚时他们几个兄弟也是颇为想不通。 云国公哪怕如今不再上战场,但军中人脉关系尚存,再者玉阳长公主当年能力挽狂澜将他们父皇送上皇位显然就是个狠角色。 太子和皇后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更意属罗蔓烟作为太子妃,反而把一早定下的与覃幼君的婚事给退了。要他说即便真的喜欢罗蔓烟也是将覃幼君娶回去做正妃,让罗蔓烟做侧妃。 令他们惊奇的是父皇居然真的应了退婚这事。 是父皇有了动云国公府的心思了? 四皇子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显,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子身后与三皇子对视一眼。他们是一母同胞亲兄弟,有些事一个眼神足够交流。 事情已毕,覃幼君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尤其太子目光太过热烈,让她几欲呕吐,现在这会儿她只想回家去洗洗眼睛。 “太子殿下,臣女先行告退。”若是没有太子等人在此,覃幼君身份便是为尊,但太子等人在此就少不得打声招呼了。 太子也知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温和点头,“好,等改日孤在找机会与幼君表妹说话。” 覃幼君目光落在某处,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不必了,我想太子会很忙的。” 太子一怔,这时人群中突然静了下来,一身穿白色广袖长裙的姑娘袅袅婷婷到了太子跟前,柔柔的施了一礼,“太子殿下万安。” 覃幼君脸上笑意更胜,“臣女便不打扰太子和罗姑娘了,先行告退。” “覃jiejie。” 覃幼君尚未转身,便被满脸笑意的罗蔓烟喊住,“覃jiejie何必着急走呢?” 何必着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