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姚氏的决策（上）
即便是封黎，没有强大的军队支撑，没有敢打敢拼的士兵冲锋，也是孤掌难鸣。 他是战力无双，但是打仗哪里是一个人的事。 韩文靖越想越乱，从当下想到了三个无限风光的侯爷相聚一趟的时刻。又想到了凤家被灭门的惨状。更想到了他当时来不及去救人，只能在听到噩耗时恨不能冲进大殿，将污蔑造谣之人斩于剑下，甚至将那不分青红，不明是非的天上之人拽下云端。 但是，他真的是不明是非么？ 韩文靖突然笑了，笑自己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些，心里不是早就有了定论的。 而且，也早就得到证实了。 无非是风头太盛，夺了光辉，这便是罪。 不敢动封黎，不想动他这个闲散侯爷韩文靖，就只能动最后一个，杀鸡儆猴。 昏庸啊。 那点君臣纲常却又始终牵绊着他。力所能及的，只能在封黎保下凤家小丫头之后，尽自己的能力再护他周全。 说起来，王成还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呢，韩文靖如此想到。 此时，临川府衙，王成仍坐在桌案后批着书折，时间越久，眉头皱的越深。河道治理一事有报喜的，也有报忧的。喜的自不用多说，便是王越那一套，按照以往那一套去做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现在做不成了，有永安候担保，让那不识好歹的蒋廷远做了河道治理的钦定官员，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番麻烦要处理的。 在王成看来，喜江一如以往是个好事，但是从后面呈报的内容来看，只能说是喜忧参半了。 而蒋廷远的汇报，就都是忧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蒋廷远把喜江、乃至清河的情况都陈述了一番，并且分析了利弊，已经结合当下清河县乃至附近区域的环境条件、农耕状态等，充分的阐述了进行水道开挖，治理喜江，预防决堤的必要性。 很细致，细致到即便不去现场查看也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加固堤坝，或者加高堤坝，确实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虽然蒋廷远的办法也不可能根治根本，却要更有远见。从长远的发展和民生来看，确实更为贴切。 虽然，人力物力的消耗要大很多，但是更为长久。 然而，情况却并不那么乐观。 蒋廷远说的严重，他说只要再来一两场大雨，喜江决堤就不再是空谈了。虽然王越的上书中说了蒋廷远不过是危言耸听，他一个不懂水治的县官，在喜江边上跑两次马就能看出喜江的堤坝要不行了？ 他还能比他王越更专业？ 王越是不信的，所以他极力反对这种说法。 在王成看来，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如果王蒋廷远真的就看出来了呢？那不就说明，喜江真的岌岌可危了么，若是真的就出现了水患，那他作为临川知州，能没责任？ 所以他是同意蒋廷远的做法的，并且有意偏袒。 只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是另一个层面的忧。 这么做，是要断多少人的财路啊。王成不敢想，河道治理的物资会受到多大的阻碍。好在，还有一个永安侯……若非永安候有信件告知他会全力支持，王成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即便如此，也是寝食难安啊。 “唉……” “夫君是为何事叹气啊？” 姚氏从后堂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瓷碗，走到王成身旁，放于案上，说道：“喝点参茶吧，近来你吃睡都不太好，莫要把身子熬坏了。” 王成转头看向姚氏：“夫人有心了。” 姚氏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书，只这一眼，就大致了解是什么情况了。没办法，这些时日王成说的梦话都是这些，她都不用刻意去看都知道了个大概。她想劝一劝的，但是想到自己一妇道人家，且王成也不想她多干预，也就作罢了。 “回府上休息吧？”姚氏道。 桌上的文书已差不多看完了，她在一旁也观察了许久，王成只是坐在这里发呆叹气，并没有忙于公务。 “还有最后两份，看完就回了。”王成并没有去喝参茶，翻开文书，另一手执笔准备批注修改。 书曰：姚家商产牟利良多，并且有欺行霸市的行为，各个为人嚣张跋扈。且为了扩大收益，行不义之事，置民生于罔顾。更有甚者，称这临川域内，便没有他姚家平不了的事，报官也无妨，总之是无人敢管。 看完，王成怒极，将文书往桌案上一摔，低吼道：“可恶！可恨！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并没有去质问姚氏，也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只因他相信姚氏，并且知道姚氏一直以来辛苦的经营产业是为了什么。而且，他也三令五申过，不能诓骗百姓，更不能欺压。姚氏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未让他有过一丝不满。 许多事，都会来问一问他，哪怕他根本就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如此良妻，他怎会怀疑？ 但是，那姚家人的嘴脸，属实难看了些。他知道自家夫人现在的处境，然而就是这样，他们居然还好意思打着自己的旗号，如此目无法纪？真当他王成是个吃软饭的，或者是个只懂得行善积德的圣人么？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更何况他堂堂一介知州。 以往不管顾，只是因为做什么事都还有度，并不过分。而且念在姚氏的面子上，得过且过罢了。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难看！ 属实难看！ 姚氏不知道为什么王成会发这么大的火，疑惑的看向被甩在桌上的那折纸，开合处刚好看到姚家而字。她皱着眉头，凝视着王成，伸手把文书捏在了手中，然后快速阅览了一遍。 轰！ 瞬间，姚氏怒火中烧！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她可以容忍姚家不帮她，排挤她，刻意打压她，甚至巧取豪夺她的产业，她的话语权，这些她都不那么在意，只要能在姚家这艘商业大船上，挣得帮助王成的银两就知足了。 但是他们怎么可以一边打压着她，妄图把她踹下船的同时，还要去消耗王成的清白和廉洁？ 她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