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吃完饭,朋友又寒暄了几句,上楼去了。与堂哥在停车位分别之后,我立刻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她说,在外面。我问,在外面干嘛。她说,没干嘛。我说,来我这儿吧。她说,让我来就来么,我不想来。我向她道歉,解释说,我哥帮了不少忙,所以请他吃了个饭。她说,这个没问题,那你至少该提前跟我说下。我说,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我反复道着歉,她的语气冷冷的,说,我是不是不重要。我说,很重要,特别特别重要。她说,不见得。我说,原谅我吧,我感觉自己都在撒娇了。她说,没看出来,你撒娇给我看。我说,我错了,不要生我气。她说,这不是撒娇的语气。我没办法,觉得只能厚起脸皮豁出去了,稍作酝酿之后,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这次是我错啦,宝贝不要生气,请一定要原谅人家。她终于忍不住笑了。我又模仿着《疯狂的赛车》里一句台词,说,大哥,味道不对呀。她笑得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我能想象到她此时的样子,趁热打铁说,来吧,我挺想你的。她说,好。我说,打车过来,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她说,我三分钟后就到。我惊讶地说,这么快。她说,嗯,我就在你小区旁边… 见面后,我重重地亲了亲她,让她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脖子。她说,没事,很快就看不见了。我说,连累你挨骂了。她抱住我,说,以后不要留下这么多,太显眼了。我说,嗯,留脚踝上可以吗。她没说话,抱得我更用力了。我问,饿不饿?她说,一直等着你,怎么会不饿。 我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委屈,心疼感迅速泛了上来,于是带她去吃面。她问,东西还没收拾好吧?我说,嗯,没多少东西,忙得过来。她说,等下我帮你去收拾。我说,不用。她说,让我去。我见她坚持,就答应了。吃完面,我们一起上楼,再次走进这间熟悉的房子。我拉着她的手,向朋友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我朋友说,欢迎,欢迎。简单的招呼过后,她把我房间打扫了一遍,拿布擦了床架和窗户,帮我把行李拿出来,一件件摆放着。我朋友看到了,对我说,你也真是不客气,刚来就让女朋友忙这忙那的。我情知是这个理,心中有愧,只能尴尬地笑着。她接过话头,说,应该的呀,我和xx反正是要结婚的。我听到这话,内心有些惊于她的直接。朋友笑着说,恭喜了,x性福气真好。 见我不需要帮忙,我朋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对她说,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挺意想不到的。她问,不想与我结婚了吗?我说,不是,就是你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挺意外的。她看着我,认真地说,我不想让别人说你,我们是一起的,没有客不客气。我的视线无法从她那张认真的脸上移开,说,嗯… 我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便整理完了。最后,我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来,靠墙角放好,关上房门,用电脑打开了歌。我问,抽烟吗,我给你买了。她点头。我帮她拆出来,各自放嘴上,火机“啪”地一声响,小小的火焰从我们中间窜起,我们又一次在这个房间里抽起了烟。她蜷起腿坐在椅子上,吐出细细的烟,那些烟雾离开她嘴唇后,跟着歌声开始起舞,歌里唱着:我看到鲜艳的玫瑰芬芳遍地,我感觉这些情景是那么熟悉,我惊异满街的情人如此甜蜜,我记得这一天你是那么美丽,红玫瑰,h玫瑰,盛开在,二月十四,也许你还记得,也许你已忘记,我的情歌,曾为你夜夜唱起… 敲门声忽然传来,我开了门,发现我朋友站在门外,身边还有他的女朋友。我朋友笑着说,互相认识一下,这是小梦。我们互相道好。小梦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四川姑娘,在我们四人中年纪最小,她看到我的琴,惊喜地说,哇,你会弹这个。我说,弹得不好,随便玩玩。我朋友起哄说,别谦虚,x老师。小梦听了,拉住我袖子,说,我想学这个,哥哥,你要教我。我笑着说,我只会弹,不会教。小梦说,我都叫哥哥了,你一定要教我。我说,我给你发几个视频,你把琴拿去照着练吧。小梦不同意,非要我教。我朋友笑着说,别胡闹了,说正事,明天我和小梦去买菜,晚上一起在家里吃火锅。我答应了。我们又聊了几句,朋友说,先回房去了,明天再聊。小梦还想缠着我学琴,被朋友拉走了。 关门后,她说,你朋友他们同居了。我说,嗯。我又点了根烟。她说,今晚我还有些教材要做,等会就回家了。我说,好,今天刚搬来,东西也不全,我送你回家。她缓缓点头,说,明天是大晴天,起床后记得晒一下被子。我说,记不得的,还是你过来帮我晒吧。她说,你就是懒。我说,我只在你身上勤劳。她看着我笑了,说,这两天早点睡,上班了精神好点。我说,嗯。 我们出了门。翠柏离青林湾不远,我们没坐车,拉着手走在街上。她忽然问,当哥哥了,开心吗?我楞了一下,问,什么?她说,有人要跟你学琴,还要做你meimei。我笑着说,想啥呢,都是开玩笑的。她说,我觉得她没有。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又说,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有个meimei。我一头雾水,问,你这都是从哪儿得知的?她看着前方,说,你空间里有个相册,里面全是小女孩的图片,很多男生都希望有个meimei。我说,别想这么多,我就是觉得可爱,顺手保存了而已。她“嗯”了一声。我说,你最可爱。她又“嗯”了一声。我见她一直不看我,就将拉着她的那只手放进我外套口袋,接着搂过她,说,我不要meimei,我想要女儿。她微微一笑。我说,叫爸爸。她说,不叫。我摸上她头,让她微微靠向我,轻轻说,乖。她吃不住这种攻势,终于靠紧我,开了口,说,爸爸… 街上的路灯连成一排,绵延伸向路的尽头,偶尔有个坏的,像夜色中缺了一粒牙齿。我们在街上自拍了几张合影,她家的小区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酝酿临别前的拥抱时,我们遇到了她的爸爸。她爸在小区门口与门卫聊着天,他们父女俩的眼神对上的一刻,她轻轻喊了声“爸”。我明白过来后,心里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说,叔叔你好。她爸盯着我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没说话。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跟她说,你到家了,我先回去了。她也点点头,轻轻说,好。接着低着头走进了小区。我硬着头皮,又对她爸说,叔叔,我回去了。她爸又朝我点头。 我走回住处,刚进房间,她的电话就打来了。我接起,说,刚才有点紧张。她说,我都不敢说话。我问,怎么了?她说,我嘴里还有烟味。我说,不会,你那个烟淡。她说,嗯。停了停,说,刚才为什么松开我手。我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每段感情经历都只是单纯地谈恋爱,从未见过对方家长,因此心里慌张。但我不能提起以前的事,只能说,对不起。她轻轻叹气,说,以后别再轻易松手。我说,好。ρΟ㈠8Αc.cδΜ(po18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