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两人进门的姿势很奇妙，江奉则卡住戚无妄的腰，戚无妄抓着行李箱，以致于江奉则把小孩提溜进去的时候，是拖人带箱的一块儿进屋。 画面极端沙雕, 工作人员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剧本脱纲了, 戚无妄无法遵循设计好的剧情演, 索性自由发挥。 他觉得此处应有挣扎。 “放开我, 你这个妖怪！我要去找警察叔叔来救我的舅儿！” 江奉则把小孩往上一颠，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 声音清脆, 手感怪不错的。 “再嚷嚷打你屁股信不信？” “……你已经打了！”戚无妄被他那一下打蒙了, 反应过来就不淡定了，真情实感的说：“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重生前的父母自杀走得早，唯一的舅舅对他避之不及，所以戚无妄没机会享受到别人家孩子的棍棒教育。 这真的是头一回，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包裹了他。 心理年龄二十四，第一次被打板子的体验感不太好。 “凡事都得尝试，我这不就帮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吗？” 江奉则将小孩朝沙发上一扔，回忆了下抱他时的重量，“江小妄，你最近又偷偷长胖了吧，我觉得你重了有2.5公斤。” 江小妄是戚无妄在戏里的角色名。 戚无妄斜他一眼，“你才二五。” “竟然敢回骂我？胆子也跟着你的体重一块儿涨了啊。” 江奉则去厨房倒了杯牛奶，不顾小孩嫌弃的表情，硬塞进他手里，“给，这是舅舅我对你的爱。” “一文不值。”戚无妄小大人式的评价完，口嫌体直的喝起了牛奶。 江奉则坐在他身边，舔了舔唇，不自在的问：“你开门的时候觉得我是神经病吧？” 戚无妄侧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回答他的问题。 江奉则神色窘迫，因为被侄子看到自己发神经的一面，“那你不应该找警察叔叔。” “可我觉得舅儿你病得太重，精神医生兜不住你。” 接完这一句，江奉则有点麻，露出吃瘪的表情，大概在进行着这一段角色的心理戏。 江奉则开始一个人的表演，戚无妄就不知道怎么接戏了，想着导演怎么还不喊卡，眼睛一扫有了主意。 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游戏机，反正孩子喜欢玩游戏，打游戏铁定不会错。 江小妄和舅舅很亲，过于拘束反倒崩了人设，所以戚无妄心安理得的把身子埋进沙发，双腿支楞上茶几后，开始打游戏。 江奉则对他不客气的动作视而不见，证明戚无妄这一步演对了。 “小妄，你想不想有个舅妈？”江奉则突然问。 “不想。”戚无妄头也不抬，嘴巴动的比脑子快，“舅儿你帅气多金，这么优秀，没有女孩子配得上你。” 江奉则被吹的有点飘，“嗯，你说的没错，所以大实话就不用说了。” “那哪儿能呢。”戚无妄没玩过游戏机，这东西对重生前的他来说有点小资，生疏的熟悉着功能按键。 “实话就是——舅儿你常跟我说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千万不能报复社会，所以舅儿你还是自己将就一下，别霍霍其他人了。” 江奉则哽住，说不过他，“你个小屁孩儿！” 大人嘛，说不过小孩子就爱动手。 江奉则胳膊一伸，把小孩捞进怀里抓痒痒，“敢埋汰你舅舅？还埋不埋汰了，嗯？说话。” 戚无妄从来不知道自己怕痒，关键是没人会跟他打闹。 虽然才十岁，戚无妄的个子已经算高的了，但这在江奉则面前不够看。被他扣在怀里跟上了锁似的，怎么躲都躲不开，最后不得不战略性认输。 江奉则没有放开戚无妄，从后头抱着他问：“你玩什么游戏呢，怎么又死了？” 戚无妄：“因为舅儿你这游戏机欺生。” 江奉则：“自己技术差别赖我的机子。” 戚无妄：“说的跟你技术多好似的，游戏机是有记忆的，别说这比我好不了多少的历史成绩是你家狗替你打的。” 江奉则：“……看来今天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技术了。” 一大一小俩孩子抱在一起打游戏，江奉则脑袋累得慌，他把头搁在戚无妄头顶。 戚无妄嫌弃的摆摆头，没挣开，索性不管了。 导演觉得这段戏差不多了，大声喊完“卡”，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刚刚的镜头。 看完后，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怎么觉着……这幕戏改的比剧本还好呢？ 戚无妄开门后的反应比剧本上的更有喜感，两人的互动没有故作沙雕却更胜沙雕。 导演扭头，发现自家副导演看着镜头，脸上是迷之微笑。 他记得从戚无妄被捞进门后，副导演就是这幅表情没变过。 导演问：“你觉得戚无妄演的怎么样？” “挺好的啊。”副导演很喜欢，但有一说一，“说他演不太对，这孩子是在被小江老师带着走，脱离剧本后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又神奇的贴合了人设和氛围，绝了！” “所以你的想法也是不用重拍？” “对，我觉得重拍的效果不会比现在的好。” 戚无妄和江奉则之间的化学反应比剧本设计的互动出彩太多，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喜。 但想想也是，他俩在热综里就是人气最高的搭档，那份默契在江奉则掌控了拍戏节奏的前提下，呈现出来的效果惊艳。 导演拍板决定，“那就不重拍了！” 本来男女主角拍的那么艰难，就指望江奉则给这剧带流量，现在多了个戚无妄，不利用这对cp的导演不是好导演。 准备好好夸夸这俩孩子，回头却发现他们仍抱在一起，喊“卡”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导演迷惑了，“他们还没出戏？” 打光师无奈道：“不是没出戏，是打游戏上头了。” 导演愣了会儿，笑了。 可以理解，有几个孩子不爱打游戏的，但接下来要换场了，不能让他们继续坐那儿。 导演赶化妆师去做了“恶人”。 “啊？这就拍完了？”戚无妄沉浸在游戏世界，没注意到戏份已经结束了。 “是啊。”江奉则闭着眼，让化妆师给自己补妆，“小妄，第一次拍戏的感觉怎么样？” 化妆师：“江老师，我在帮你补唇妆，你不要笑。” 江奉则放下提起的唇角，听到小孩回了“还行”两个字，又忍不住笑了，“小妄被我carry了，没什么表示吗？” 以为小孩要问carry是什么意思，却见他撇撇嘴。 “江奉则哥哥你是什么类型的渣男，打过、抱过了，还想让我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江奉则竟然觉得有点期待，“亲亲抱抱可以，举高高对你来说太难了。” 重生的优势就在于此，戚无妄知道未来一定会长到一米八。 他清楚记得自己长到一米八的日期，再做个加减法，“再过7年3个月又21天，我绝对会有一米八。” 呵，这还有零有整的？ 江奉则心里失笑，“打赌吗？我赌你没有。” 戚无妄想问赌什么，但及时刹住了车，“不赌。” 江奉则挑眉，“怕了？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会长个儿吗？” 确实会长，不过在以后，他们说不定只是年少时有过两次合作的关系，没必要约定其他。 戚无妄没吭声，心情顿时有点低落。 江奉则感觉到什么，正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江老师，我知道小妄很可爱，但麻烦你不要再笑了，我的眼妆都要补出来了。”化妆师抗议道。 江奉则：“……” 没有外力的干扰，江奉则妆补的很快，瞄见小孩在认认真真打游戏，没有打扰他，取出接下来剧本再过几遍。 拍偶像剧对他没什么难度，但江奉则习惯了严谨对待每一场戏。 两人各自为忙碌着，倒也和谐。 没安静多久，新人女主走过来，嗲声喊了句“江老师好”，随后将目光转向戚无妄，“你好，小妄，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你不是已经叫了吗？ 戚无妄没什么热情，这个人给他感觉不太好。 新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小妄刚刚演的真好，过会儿我们有合作，jiejie跟你先对个戏，好吗？” 之前她找借口跟江奉则对戏都被糊弄过去了，而戚无妄在剧里是江奉则的侄子，两人是绑定的，只要她拉上戚无妄，不怕江奉则不上船。 她想的很美，架不住戚无妄不配合。 “jiejie还需要对戏吗？” 戚无妄抬头四十五度角，侧着脑袋，微微睁大眼睛，把小凯好奇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又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导演叔叔也夸我演得好，但其实都是江奉则哥哥带我的，我以为只要江奉则哥哥会演就行了，jiejie你难道跟我不一样吗？” 刚准备谦虚的新人：“……” 江奉则用手挡住唇，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笑意。 这问题太送命了，答案所有人都知道，但不好说出口。 如果新人回答“不一样”，又太没有自知之明，她应该也清楚自己的确没什么演技。 当然了，这话也只有戚无妄这小孩适合问，别人问肯定是故意的。 在不尴不尬的时候，导演派人来找了，新人连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