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包括曾经带他们数学课的老李, 也没觉得白芍芍会回来看自己。 都说“衣锦还乡”, 且不说她现在是学术界炙手可热的新星，平日里肯定忙极了，单说她家都已经搬去了首都, 何必回来他们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县城待着？ 因此，他从桑鹏宇那知道他们几个要来看自己后, 特意出门买了新鲜出炉的小面包, 却没想, 回来办公室竟看到几个熟悉中透露着些许陌生的面庞，褪去青涩之后，俨然都是一副大人模样，和记忆力总是穿着校服时的他们截然不一样。 “……白芍芍？”数学老师迟疑道。 不怪他迟疑。尽管白芍芍先前通过系统完成那些项目的升级时便已经优先将“外观”升到了满级，但那时候毕竟才刚刚高中毕业，还只是个试探着从象牙塔里伸出小脚的孩子，任谁来看, 都忍不住怀疑面前这个满面自信、气场大方的女生该不会是双胞胎jiejie吧。 看到自己高中三年曾经最怕也是后来最感谢的数学老师，回想起高中三年的生活，白芍芍弯了弯眉眼，面上露出一个松然的笑：“老师，两年没见了，您怎么感觉好像比当年教我的时候还帅了些？” 说着，注意到数学老师手中的蜂蜜小面包，在首都可想念这玩意儿了的白芍芍登时眼前一亮：“老师老师老师！小面包能不能见者有份啊？我在首都就没买到过和咱们这里一样好吃的小面包，可是郁闷死了。” 确定了面前的人，数学老师方才还有些局促。 她是他的学生没有错，但如今在学术上的成果远超他不只一个层次，尤其这种差距在同属学术领域的他看来格外大，便忍不住微微紧张和不知该如何作反应。 他也没听说更没经历过成果斐然到这个地步的孩子回来看望自己的情景，竟连个参照都没有，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想走过去拉出自己的办公椅给她坐。但听着白芍芍的调侃，特别是索要蜂蜜小面包吃的那一段，有些飘飘然的心思这才落实。 笑着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桌面上，解开，示意几个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孩子自己拿，他一个接着一个地摸了摸发顶：“两年不见，一个个就都长成了小大人的模样啊。” 尤其是白芍芍，他看着她，想到了高二刚分班出来时那个不争气的模样，再对比现在，格外感慨。 “我那段时间真的是特别担心你。”慨然地叹了口气，李老师追忆道，“幸好后来发现你天赋特别好，这才松下一口气。” 突然回想起曾经被迫疯狂恶补名人传记，然后再赶鸭子上架，树“天才”人设的白芍芍：…… 她那段时间还没和系统磨合完毕，真的是每天都仿佛在旋涡旁边生死蹦迪。 和白芍芍对话的时候，数学老师的眼睛就忍不住一直往旁边从开始礼貌打过招呼后便没说话，一直安静站在白芍芍身后的傅言锡身上，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芍芍啊，你身后的人是你的？” 数学老师只关心白芍芍在学术领域的那些成就，至于绿江那些事就属于她的个人生活了，不在他格外好奇的范围内，只是隐隐有所耳闻，不是很清楚，忍不住问了下。 其实，老师们也不是很反对学生谈恋爱，只是觉得谈恋爱会让他们分心，而且高中可能还没有完全确定价值观，也就相对存在隐患。而一旦毕业，老师们就会忍不住调侃和催促，让他们不要再和高中一样不谈恋爱，找到喜欢的就试试，当年毕业聚餐还特意强调了这事。 听数学老师这么问，白芍芍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傅言锡，笑嘻嘻：“傅言锡，我哥……哎呦！” 没等白芍芍继续皮两下，脑袋就被身后的人以指节反敲了下。 “您好，我叫傅言锡，是白芍芍的男朋友。”见他们师生两年未见的重逢喜悦稍稍平缓，傅言锡便上前自我介绍道。 这是数学办公室，工位在里的都是数学老师，自然对证明了“周氏猜测”又是前段时间“学术不端”风波诱因的白芍芍都有所耳闻，尤其她还是他们亲眼看着从学渣一步步逆袭上去，更是每次学校无论给学生还是老师开会都一定会拿出来说的典型案例以及过往最值得一提的荣耀教育成果。 进办公室时，他们还没怎么注意，只以为是有学生趁着暑假来看同事，便都安心低头办公。 是走廊外不知怎么回事吵吵嚷嚷起来的学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好不容易的下课时间，你们不在教室看书或休息，跑来办公室门口干什么？”离门口最近的10班数学老师正在备课，被吵得忍不住了，便拉开门出去问。 要是放在平时，老师刚刚起身，学生们就立马会求生欲极强地作鸟兽散。但今天，一直等10班数学老师拉开了门，外面走廊的学生也没有走几个。 相反，他们还目光灼灼地看他：“老师，办公室的那个jiejie是我们学校每次开大会都会提的‘白芍芍学姐’吗？证明了周氏猜测，才上大学就已经在网上有个人词条介绍是当代数学家的那个？我们看她和白雪洁真的长得超级像！” 白芍芍？ 这个问反倒让10班数学老师愣了下。 她怎么可能回来，哪有那个闲工夫啊，听说他们全家都搬到了首都。 想是这么想的，10班数学老师还是下意识看向那几个学生，一眼看到其中最漂亮的女生，瞳孔瞬间瞪大。 如果他没有记错长相，这女生好像真的是白芍芍？ 等女生被2班数学老师喊了声，回过头，熟悉面庞露出来，这才让她确定自己居然没有认错人。 突然发现这么大的事情，10班数学老师连课都不备了，赶忙回办公室，便凑过去一起聊天。 虽然这个心态可能不太对，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老师，她才是学生，也给他们班代课过，理应她对他更积极主动一些，可真实心态就是他根本没法将白芍芍按照普通的回来看老师的学生看，反倒有点像是“领导下基层”那种荣幸和紧张感更多一点。 见10班数学老师没说话，反倒是回办公室也和那个小jiejie聊起天来，二中一众同学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真的是白学姐回来了！！！ 他们激动得在地面上蹦跳了好几下，而后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抬腿便是三个台阶地往教室跑，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班上的同学们。尤其是心中有喜欢的女孩的男生，冲在前几个，后面人追都追不上。 难得的周末以及法定节假日，他们也有上网，自然知道白学姐和绿江那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事。而正如终点小说网是最受男生喜欢的小说网站，绿江小说网也最受女生欢迎。 而作为绿江半个作者的“明星读者”，白芍芍无疑是所有读者心中的“大神”。 能催更催更男神作者的女朋友，还顺便拿了个英语演讲比赛的全国第一，更是时不时就会被媒体记者拿着她的沙雕评论出来讨论，连带着也让和她一起盖楼的网友姐妹们也一起体验了把“被曝光”的刺激感…… 不管暗恋的女生喜不喜欢在绿江看小说，这个消息她肯定感兴趣，说不准一个高兴就看自己也顺眼了呢？ 这样想着，那几个男生冲得更快了。 原本走廊上的学生只是较之往常办公室走廊上略多，过了会儿，竟有了人挤人的趋势，使得老师们不得不从办公室出来维持秩序。 而白芍芍回来看老师的消息，不只是学生们一个传一个地听说了这事儿，老师们也是在群里忍不住聊了起来，很快就惊动到了年级主任，然后是校长。 “咚咚——” 白芍芍刚洗了葡萄，递给大家一起吃，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办公室门被敲响，然后就有人喊她。 回过头，她看了下来人，发现竟然是校长。 “校长好。”几个同学当时都一起帮着搬发过草稿纸，再加上学校开大会和升国旗时的讲话，都对他有印象，看到来人便站起来，礼貌道。 校长的视线在几个同学身上扫了一遍，最后与白芍芍对视上，温和一笑：“白同学，很久不见了，你这两年成果颇丰的事我也听说了，非常厉害。” 没想到校长会突然来，白芍芍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和他礼貌地对话了几句，直到听他问是否方便给学校的同学们开一个经验分享会，这才明白来意。 “你当年提出的草稿纸计划，现在仍然在进行着。”说着，校长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白芍芍看自己之前拍的一屋子草稿纸的壮观照片，语气中不乏骄傲之意，“学生们如今都很积极向上，学风也好，去年和今年的高考成绩都非常不错。虽然没有再出现和你一样优秀的孩子，但去京大的也超过了一只手的人数。” 两年过去，如今的白芍芍和曾经的咸鱼有了天壤之别，如今的二中和曾经的二中也已经截然不同。 相比当年名副其实的“第二高中”，如今的“二中”与“一中”已然是并驾齐驱甚至稍稍超出一小节，原因便是近两年逐步提高的升学率以及白芍芍这个活招牌，和白父公司是差不多的“明星效应”。 就好像所谓的“状元笔记”，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盲从以及极大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 得知二中近两年的变化，会想到自己当时通过hmo初赛时还曾被说“居然是二中的？我还以为是一中强化班的学生呢”类似的话，白芍芍也有些感慨，很开心自己母校越来越好。 只是，对于校长言语中淡淡可惜的“没再出来和她一样优秀的学生”那几句，白芍芍表情微讪，心说要是自己这样的学生变多了，这唯物主义的世界分分钟就得被唯心主义翻身。再者，其实系统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和督促作用，努力才是永恒的成功奥秘。 想到自己无数打着哈欠挑灯夜读的时光，心下也有些慨然。 “可以的。”她一口答应，“但我只和实验室请了四天的假，后天就得回首都了，如果是开分享会，最好是今天或者明天吧。” 关于白芍芍正在栾云阳院士手下做实验的事，校长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在网上看到和亲耳听到白芍芍说还是有些差别，乍一瞬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旋即想到她还因着这个实验项目获得了“芦花物理杯”国际金奖，心中不自觉的有几分艳羡，而后笑笑：“高中的分享会很简单，不用特别搭建舞台，去cao场就能开了。” 白芍芍：…… 她想起来了，当年每次开大会都是大家自己搬着小板凳去cao场上坐着听，等结束了再搬着回教室。 当年，只要炎炎夏天或寒冽冬天开会，她都要骂话最多的年级主任和校长。 而今天…… 微微转头，瞥了眼窗外的大好晴天，白芍芍默了。 看来，她是逃不过一骂了。 挨骂就挨骂了，就当作是两年半前坑了校长几万块草稿纸费的回报吧！尤其那件事还能给同学、学弟和学妹们都带来帮助，这就是非常出乎意料的好结果了。 和白芍芍说定之后，校长和身后的年级主任便出去准备了。只不过，一个是准备到时候自己说话要用的演讲稿，另一个则是准备的话筒、台布等琐碎物。 怕耽误了白芍芍去吃饭的时间，第三节 课上到一半，广播就响了，通知学生们去cao场集合，自带板凳，听由前两届毕业的学姐白芍芍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虽然经过人传人的八卦，学生们早已知道那仿佛只存在于网络、学校挂牌以及开各种会时老师们口中的“白学姐”回学校看老师的事，但此时听到意料之外的通知还是特别兴奋，后排几个同学更是当即就将板凳举过脑袋就想往外冲，抢个好位置。 他们这副激动的模样看得上课的老师很是纳闷。 其中一个平日里和学生关系不错的老师忍不住拉住一个经常来找自己聊天的女同学，问她大热天开会怎么还一脸期待。 “因为这在我们看来，比起说是开会，倒是说成粉丝见面会更合适。”女同学眨眨眼，坦白道，“我们真的没见过现实生活中那么漂亮的人，尤其还是当代最年轻的数学家，也太厉害了，是我们二中所有学生的偶像啊！考试前都要去她的挂牌前偷偷许愿的那种呢。” 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正好听到女生和老师对话的桑鹏宇：…… 艹哈哈哈哈哈，笑死他了。 所以，白姐=孔子像=考前拜佛脚？ 这个等式有点逗。 既然同学们顶着大太阳来听自己的分享会，白芍芍自然不会讲什么车轱辘水话糊弄，在二中开分享会分享经验的事，无论是班级内还是校级，都是不止一次的事，此时说话她倒也有几分驾轻就熟之感。 只是，当初的分享，她最开始是自己的经验就没有多少，完全是树人设被迫营业，只能学着别人说一些谁都知道的万金油，后来获得了hmo第一，入选国家队后和戴泽民一起回来分享，虽说在内容上多了许多干货，但都是从hmo和imo的做题角度去说。 对本就悟性好的学生来说能很快get，对悟性一般货较差的学生来说，倒也不能算白听，只是作用有限。 但今天，从桑鹏宇处得知二中的学生竟许多都以她为“偶像”，还说今天的经验分享会对他们来说就是“粉丝见面会”，白芍芍心中大为受宠若惊。 于是，在准备上台的时候，她打了半晌腹稿，以自己曾经同为学渣的那确实是学习天赋并不高的角度思考了下，想办法将自己的理解说给他们听，就是希望可以让那些成绩一般又以她为“偶像”的孩子可以多一点新的顿悟和鸡汤。 现如今她的“理解力”是系统评断的满级。真不是盲目自信或心理作用，而是在日常的学习、科研生活之中，白芍芍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较旁人明显吸收更快也更容易触类旁通和有新灵感，此时再给高中生们分析如何学习，就觉得只是随手拈来的小事。 头顶烈日炎炎，照得学生们汗流浃背，其中流汗体质的几个学生甚至感觉到汗珠顺着自己面颊滚下的那缓慢的滑动感。身体微微疲乏，一直在跟着白学姐说话话记着笔记的手也有些酸累，心却特别的精神，要是能说话说不准还要喊几声“累什么累起来嗨”的话活跃气氛。 很多同学喜欢说自己笨、不聪明，学习差也正常，这其实是一种自我催眠。起码，曾经的白芍芍就是被这样自我催眠了，以为自己成绩差真就是脑子笨外加不努力的锅。当然，不努力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但脑子笨可就是无稽之谈了，撑死只能说一句没找对方向。 因此，此时白芍芍回顾自己当年走过的弯路，再讲给学校一众正和她一样走弯路的学弟、学妹们听，还生动地举了几个例子，便让他们有一种“啊！原来我可以这样”的惊叹感。 一场分享会下来，听得他们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多项科研成果傍身，甚至还证明了“周氏猜测”，被誉为“21世纪最年轻也最有潜力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尤其本身还只是本科生…… 这样一个毕业生的存在本身就是极大的宣传点，二中这两年水涨船高的录取分数线便可从中分辨一二，而现在这个毕业生还回来母校看望老师，还帮忙开了个经验分享会，更说明了学校对她一路成长的作用和满心的感激之意，校长当然不会放过拍照留念以备宣传的大好机会。 于是，校长、老师们和白芍芍站在台子上，让摄影师找好光影角度，合影留念。白芍芍和校长站了c位，也可从中窥得些许学校如今对她的态度。 注意到他们合影的一幕，散会后搬着板凳往教室走去的同学们都有些眼馋。 “校长他们以权谋私。”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扁了扁嘴，语气不满，“我也想和白学姐合照，这可比和明星合照还来得及有价值和意义呢。” 闻言，周围几个同学也克制不住心里话地应了声：“我也……” “我也……” “我也……” 发觉大家竟然都心有不甘，同学们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轻轻挑了下眉，胳膊肘轻轻捣了下自己的裤子口袋，其他几个同学登时眼前一亮，明了地笑了。 很久没体会这种大家穿着同样的衣服、说说笑笑地搬着板凳往教室走的情境了，大学可没这个机会，教室的椅子早已与地面订死，合照完了，白芍芍不由有些不舍地混迹其中，往自己当年读高三如今是高二在用的教学楼走去，感受这种青春活泼的氛围。 虽然她也只比他们大了几岁，平日也有许多人照顾，但毕竟在大学这个小社会摸爬滚打过来，还是与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和感慨。 “白学姐！”走到楼梯口，白芍芍突然被一个苹果脸女生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