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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归竹啧啧出声,语气略带嘲讽:“你这样配得上做风公子的属下吗?” 不就是文雅吗!他行! 银宿放下吃食,正襟危坐,努力把肩背挺得直直的,哼哼唧唧地瞥了曲归竹一眼:“怎么样,现在配得上主人了吧?” 嘻,这龙是真蠢! 曲归竹强忍着笑意点点头:“配得上配得上了。” 那厢傅斯乾正拉着风听寒的手腕,像得了个新奇玩意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 云不问方才离了席,这厢老流氓又上来劲儿了,嘴上忍不住跑火车:“凡人们总爱取个独一无二的亲昵称呼,什么卿卿儿,心肝儿,宝贝儿……别人有的我家大宝贝小公子也不能少,跟我说说,你喜欢我怎样叫你?” 这实在是个不怎么要脸的话题,十分符合眼前这人的气质。 风听寒被“大宝贝”和“小公子”砸得愣在当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只喊出一句“师尊”来。 傅斯乾偏生不想放过他,俯着身子逼近,带着凉意的手磨着人家腕子,沾了不少鲜活的热乎气,还在得寸进尺:“师尊在呢,若是算起来,世间唯有你能唤我‘师尊’,也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吗? 这话这词太烫,风听寒忍不住移开视线,好像看不见就能不受这人的影响一般。 这委实有些自欺欺人,不过傅斯乾亦爱他这自欺欺人的模样,禁不住哑声轻笑:“宝贝儿,你得看着我,你躲着我,我就忍不住想些别的事,还会忍不住想……吃了你。” 玉箸掉在桌上,发出轻微的闷响,惊扰了席间弥漫的酒香,也叫醒了酣然入梦的人。 风听寒凛然一惊,不醉不复醒,他没醉,只是沉在某人不醒的梦里,心甘情愿陪他一起装醉。 “师尊,师尊。” 他没饮酒,却带着醉人的气息,和着矛盾繁复的情绪,将某人口中独一无二的称谓吐出,咽下又吐出。 傅斯乾心尖颤得一塌糊涂,他心心念念之人,总能用最出乎意料的反应,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波澜丛生,一如过往与当下。 他们彼此分享汹涌的感情,面上风平浪静,缠着的手从腕上滑入指尖,紧扣,直至严丝合缝。 傅斯乾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昭元仙尊与风公子……” 在云不问惊疑的目光中,傅斯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他微低着头,吻上与自己十指交扣的另一只手。 饶是以冷静自持著称的云不问,也花了半分钟才消化这件事,呐呐道:“原来如此,二位淋漓真性情,云某佩服。” 美人的刀,即使杀人见血,也是温柔刀。 风听寒不介意用这把温柔刀送云不问一程:“真性情也不敌云阁主奉上的酒水。” 青光劈下,将挡在面前的人扫开,鞭尾带起一阵戾风,为云不问病态一般白的脸侧添了抹血色。 周遭侍奉的女子抽出袖中软刃,将风听寒围在中央,霜白剑光如乱风骤雨,齐齐落在他身上。 银宿一掌拍碎桌案,瞳孔中映出一片血色:“尔等,该死!” “银宿,带师尊离开。”披尽血色的男子冷声吩咐,不经意扫过来的一眼看得人肝胆生寒,“听话,别影响我活动筋骨。” 不等银宿开口,傅斯乾就转身往外走去,带着笑意的声音懒洋洋的,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威胁:“宝贝儿,别受伤了,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曲归竹扯着银宿向窗边去,这宴席设在二楼,她没犹豫就拽着人从楼上一跃而下。 万琅阁居于无垢城,具体做什么营生并没有人知晓,只知这是一个开罪不起的存在,阁主云不问病骨沉疴,却在修真界有着响当当的名号。 傅斯乾一边在心中默念,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去,他这个病号可不比健健康康的曲归竹与小青龙,跳个楼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只能慢悠悠地往外走。 在他四周,众人持刀或执剑,雪亮的锋刃不偏不倚,俱是往他心口去的,只是未近他身,就被潋滟的青光卷走。 傅斯乾哼笑出声:“宝贝儿,你以为现在讨好我有用吗?嗯?” 受了照拂的人并不领情,没停,一步一步踏得倒是极稳,只在走到万琅阁门口时抬头望了一眼,正撞进一双多情似笑的桃花眸子。 傅斯乾一手搭在门上,一手轻轻置于唇边,他黑沉的眼只放得下二楼栏杆旁的人,便在那人的凝视中,往手背上落下个吻。 然后推门而出。 血热,风听寒觉得浑身的杀意都被点燃了,也控制不住往握着九节鞭的手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办呢,他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山珍变作足下尘埃,海味沦落席上飞灰,琳琅玉分崩离析,金丝线缠绕成团,无数前仆后继的人献出性命,为鞭尾缀上一点朱砂红。 而后,风听寒一把掐住藏在狐裘雪白长绒中的脖颈,他用鞭柄抬起云不问的下巴,勾唇浅笑:“云阁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身上沾了数不清的血点,把一身白衣染得像红绡,艳色逼人,连吐露的话语都风流得一塌糊涂:“关于云天雪月。” “你,你是——” 脖颈上的手骤然收紧,濒死的窒息感令他再说不出一个字,云不问下意识去抓脖子上的手,谁料还没碰到就被卸了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