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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青年是受到了打击,还是他本来对这等快节奏的胡旋舞力有不逮,忽然踏出了一个错步,虽然他很快就纠正了过来,但身形一个踉跄,大家都看见了。 很多围观的番突人都发出了十分挽惜的叫喊声。 青年诺安跳错了舞步后,他也十分懊恼,只得一脸无奈地停下舞步,退下了舞场。篝火边,就只剩下少女一个人兀自独舞。 安然便趁着番突人不注意,悄悄摸近了篝火,见青年退下,便在众人连连挽惜感叹之时,安然几个健步冲上舞场,立即跳起了高难度胡旋舞,一连串快速旋转,反身倾斜,抖胯连滑等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舞步顿挫有力,流畅平滑,舞态从容飘逸,行云流水,舞姿婀娜婆娑,摇曳翩跹,舞风生动活泼,热烈奔放…… 本来大家看见一个唐人忽然窜进篝火场边的舞场,一齐都在大叫,甚至还有人想冲上去把安然抓起来。 然而,看见安然那娴熟无比,又精湛绚烂的舞姿舞艺,都是一惊一呆,上去抓安然的人都拉住安然了,旁边许多人又大叫着喊不忙抓人,看完再说! 场上的少女也看到舞场上跑上来个唐人,也是一奇,既而,看见安然是在合了节奏跳舞,而且,跳得那么好,令她非常惊讶,她也赶紧招手,叫跑上来拉安然的人先退下,然后一边跳自己的舞,一边看向安然。 于是,一男一女,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各跳各的独舞,却又彼此看着对方,一方跳出一个动作,另一方就会跳出一个相应的动作加以回应,既有比试之意,又有相邀之意。 及至乐曲终了,两人还意犹未尽。 然而,乐曲一完,已经有好几个人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去,粗暴地把安然压在地上,剪着双手,令安然动弹不得。 那少女脸色一变,叽哩咕噜地大叫起来,但是,这些番突人显然不听她的,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对安然拳脚相加。 安然冲上舞场前就料到了,把身体弓成一团,护住内脏要害。 少女一见,更加急了,她本来就站在安然身边,还想去阻止,却被其他番突人粗鲁地推开,她更是急了,一回头,转身跑到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帐篷前,对着那个三四十岁的中青年女子和她身边另一个长得非常壮硕,又显得很有气势的四五十岁的男子一通叫嚷,显得情绪非常激动。 先是那女子说了一句,似是劝那男子,男子沉吟了一下,似做出了让步,朝番突人说了一句,正在围殴安然的番突人顿时就心有不甘地收了手,脸上神色悻悻的。 少女赶紧冲过去,把围在安然身边的番突人拉开,却见安然团成一团,她扒拉出安然的头,神色有些关切地说了句什么,安然听不懂,只朝少女笑了笑,道:“我没事。” 被番突人围殴,四肢肩背挨了不少拳脚,幸好没伤到筋骨内脏,本来痛得不行,但安然不想在少女跟前显怂,努力做出一副“我很扛打”的样子 虽然安然灰头土脸的,几天没刮胡子,已经长出了青茬子,形象实在不算好,可架不住安然生得眉眼清俊,这一笑,仍是猛然地撞进少女的芳心里。 少女的脸色微微一红,只是在篝火的红光掩映之下,产不明显。她转头又朝站在帐篷前的那对男女说话。 不过她话才说完,那对男女还没表态,围观的番突人倒连声起哄起来,更有不少人叫嚷着跟少女辩驳。 于是,少女成一方,番突人成另一方,安然躺在地上,只听得双方叽哩咕噜个不停,少女显得极为激动,没跟族人争辩几句就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又尖又高,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里充盈着泪水,却使劲不让它们落下。她一人对抗那么多族人,几乎陷入歇斯底里状态。 可她到底敌不过这么多族人的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吵到后来,她只得朝那中年女子跑去,投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那中年女子又说了一句,男子便朝番突众人说了一句什么。于是其他番突人便不再说什么了,渐渐收声,跟着便有人上前,把安然拖了起来,跟其他军乐队成员一起,被拖回了关押唐人的栅栏里,一路上,番突人都骂骂咧咧的,安然跟军乐队成员都挨了不少黑拳黑脚。 其他的唐人看见安然带着军乐队成员主动献媚,要给番突人的篝火歌舞伴奏助兴,本来心里又是鄙夷又是羡慕,只当他们总会落下些好处,说不定还能吃到几块番突人随手打赏的烤嫩羊rou。 现在安然等人被打得灰头土脸地扔回来,一干唐人瞧向安然等人,又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安然虽然没什么组织才干,但军乐队成员是他召集的,乐伎们对安然把他们从那任人欺凌玩耍的伎坊里拔出来,都心怀感激,这会儿跟着安然一起被其他唐人鄙夷了,大家也并不抱怨。 阿辰把瘫倒在地上的安然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伤着。安然身上到处都疼,不过他确信自己没有伤到筋骨要害,不想阿辰担心他,仍旧装出“很能扛打”的样子说没事。 阿辰又小声问:“蛮子跳舞,你跑上去参合一脚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他们是在胡旋斗舞么?我以为斗赢了,会有奖励的。” 阿辰当然看出来了,照惯例斗舞赢了,是有奖励,那是没错,可也得先看看有没有资格参加啊!一个被抓来的大唐苦力,有资格参加番突人的斗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