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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安然来了,方太太到底跟儿子男女有别,不好把话挑明了说,关心了一下安然的身体,然后当着安然的面,吩咐问凝晚上要到安然房里贴身伺候。然后又嘱咐安然,夜里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问凝去做,不用害臊,反正问凝是他的房里人。

    这些话要放在以前,安然可能还听不明白。不过现在有了喜欢的姑娘,不用谁来教,自然就开窍了。被方太太殷切地关怀了一番,跟问凝一路走回清如院。

    问凝低垂着头,跟在安然身后,安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一些话跟问凝挑明了说,他有些迟疑是叫道:“问凝。”

    第89章 纪蕴回洛城

    往日里, 安然一叫问凝,问凝便会答应,然而, 这一次, 安然没听见问凝应声, 就站住回身看向问凝。

    问凝也随之站住, 垂着眼睑,恭谨而木然, 瞧她紧抿双唇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打算回答。

    “问凝。”安然又轻轻叫了一声,觉得有些难以措词。问凝是桂太君指派下来的房里人,当时当着一众长辈的面,他也承认了的, 现在再想拒绝,对这个女孩子的伤害, 可想而知。

    然而,安然秉承着穿越前的三观,爱一个人,就要对她忠诚, 绝不能三心两意, 绝不能三妻四妾,因此,他有必要,把话跟问凝讲清楚, 不能让问凝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安然叫了一声, 感觉拒绝的话太伤人了,便又叫了一声:“问凝……”

    问凝垂头站了一会, 听安然叫了一声又一声,却一直没说其他的话,她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抬头直视着安然,说道:“爷什么话都不用说,我心头都清楚。那日,爷在老太君面前应承下来,是爷怜惜我,怕我也被放回庄子上干粗活,我心头只有感激,不会有非份之想。太太叫我去爷房里伺候,我会去。爷睡床,我打地铺,大家各不相扰。承爷开恩,让我识了字,我今儿就撂一句话,我问凝,绝不是那起没脸没皮的浪蹄子,终归要对得起我认得的那些字,和那些字里面的道理。”

    说完,问凝朝安然福了福,自己掉头先走了,留下安然,怔怔地愣在当地,不知道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自那天之后,问凝果然把自己的被褥抱进了安然的房里,天天打地铺。

    而且,现在打地铺,也跟以前随时关注安然动静的情形不同,问凝躺上去就自管自睡,除了说点正事,不跟安然扯闲篇,搞得安然想跟问凝聊聊天,就变成了自言自语。

    问凝更不伺候安然喝水小解盖被子之类的事,哪怕安然把被子蹬下床,问凝也绝对不起来捡,由着安然光着身子睡到天亮。

    不过,自从问凝搬进安然房里打地铺后,安然倒是没有再溢了,只是偶尔仍旧会梦见林素娇。

    自从安然到林供奉家吃了便饭之后,林家父女就三天两头跑来寄园作客,寄园的人也慢慢跟他们熟络了起来,尤其是林素娇,很快就跟抚菡和一众小丫混熟了,她还帮她们做针线,缝衣服,绣花,偶尔还会下厨做菜给大家吃。

    安然穿着经林素娇的手做出来的芭蕾舞鞋和内衣亵裤,嘴里吃着林素娇亲手做的菜肴,心头自是无比漾荡,无比满意,无比欢悦。

    当然,舞鞋内衣亵裤这些,名义都是帮抚菡做的;吃食则是做给大家吃的,安然只是跟大家一起吃罢了。

    安然投桃报李,便经常买点花儿朵儿的,说是送给丫头姑娘们,“顺带”也送给林姑娘。

    问凝没给林素娇脸色看,只是她对林素娇表现得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好在安然和林素娇也知道轻重,只私底下才叫“安哥哥”和“阿娇”,还少不得要拉拉扯扯黏黏糊糊一番,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规规矩矩的叫“安大人”和“林姑娘”,最多趁大家不注意时,对个小眼神,来个眉目传情。

    就在安然跟林素娇的感情在悄咪咪地急剧升温时,五月中旬,纪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自从参加完桂太君七十生辰宴之后离开,到现在过去了三年,这三年,纪蕴一直不曾回来过洛城,只是偶尔从驿站悄个书信回来,报个平安。

    这次回来,是因为五月下旬,是他的生辰,他要满二十岁了,当行冠礼,并由长辈赐字。

    二十岁,在这个时代,就代表成人了。成人的意思,并不是单单表示长大了,而是说,他是一个可以代表家族的男丁了,他的荣耀和耻辱与家族息息相关,他也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比如绵延后代,比如为死难的家人雪耻报仇,比如入仕为官,光宗耀祖……

    纪蕴离家三年,难得回来,方府十分高兴,开了家宴,并叫安府过去团聚。方安两家为了安然跳舞的事,心头憋屈,很久没有这般团聚过了。

    以前,桂太君心疼安然,往往叫安然坐在自己身边,这回,安然的位置被安排在安家大公子的下首。

    因是家宴,男女混坐,方家就把安家几个孩子安排在一起,安然上首是大公子,下首是安浅秋。方家这么安排位子,也并没有委屈安然,这是他正常该坐的位置。

    安然从桂太君身边的位置,坐回自己该坐的位置,心情不免有些失落,从坐位上的变化,他感觉得到他的地位在方家严重下滑。

    安然知道,他不断地在那些为官作宰的人家进行歌舞演出,方安两府不断地受到同僚和士绅们的攻讦诘难,嘲讽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