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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不好把自己家的事随便说给外人听,便顾左右而言他:“那可惜了,咱们相聚不到几天,就要分开了。” 凌肆听了浑不在意:“没事!你在林州何处?以后只要我出来办事,就绕道去看你。家里经常派我出来办事,一年少说也能见上几面。” “……”安然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家族送回林州关祠堂的,再说,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林州,或者,会在林州呆多久,想了想便回道:“你若有机会,还是去洛城找安府找我吧。” 凌肆哦了一声,就没有多问,很自然地理解为安然是去林州办事,并非长住。 倒是安然为了打破尴尬气氛,问道:“阿肆,你吃什么呢,这么香。” 凌肆虽然三十多岁了,不过江湖人,没有表字,只能叫名字。他见安然问起,便从衣袋里又掏出块黑黑细细的东西递给安然:“我娘做的rou干。我常在外面办事,我娘怕我顾不上吃东西,特地给我做的干粮。”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是常事,吃不上热饭,只能啃干粮充饥也是常事。 安然接过来就往嘴里送,一边的问凝急叫道:“姑娘!”冲上去就把安然的手按住,小声提醒道:“出门在外,不要……”不要随便吃陌生人递来的东西,谁知道东西里面有没有加料?这一课,是她刚跟汪嬷嬷学的。 凌肆是练家子,把问凝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那眼眸不觉微微一眯。 安然把问凝的手拂开,笑道:“阿肆又不是外人,怕什么?”说着就把rou干放嘴里咀嚼起来,咂巴咂巴味道:“闻着香,吃起来也香,味道挺好的。” 有点像穿越前的牛rou干,不过是猪rou制的,五香料卤得十分入味,略干硬,很有嚼劲。这时代没有rou用牛,耕牛受官府保护,轻易宰杀不得,极少能吃到牛rou。不过能吃到猪rou干,也让安然颇为享受。 凌肆见安然不顾下人的劝阻,十分坦然地吃了他的rou干,只觉得心头一松,复又一暖,觉得安然虽然是个娇滴滴的官家子弟,但对自己信任有加,真诚相待,以“不是外人”相许,果然是一个值得自己倾心交结的朋友! 于是,凌肆对待安然更加敞开胸怀,主动自觉地抛弃江湖算计和利益相争一类阴暗的想法和念头,用自己的“真诚相待”回报安然的“真诚相待”。 安然好久没吃过rou干了,这一路便把凌肆的干粮当零嘴来啃,还没走到晚间投店,就把rou干啃完了。 把凌肆欢喜得直说:“你喜欢吃,下次我去洛城看你,叫我娘多做些rou干带给你。” 随着两人交情飞快地加深,他们所说的话题已经渐渐不再只限于舞蹈,随着话题的发散,便说起各自的经历。一个是江湖圈子,一个是官宦圈子,两个圈子风马牛不相及,彼此交流一场,觉得好奇新鲜。 安然说起他小时怎么扯着纪蕴在家里淘气的事情时,凌肆摸了摸衣袋里那两个被他用银子换回来的金疙瘩,想问问纪蕴的情况。 但见安然对他全不设防,凌肆心头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向真心相交真心相待的朋友套问人家表哥的消息,行径有些卑劣,他不愿意安然将来知道了看轻他,终究没有把金疙瘩掏出来,对纪蕴的情况也没有多加追问。 跟一个没有心机,没有防备的少年真诚相交,真是一件令凌肆非常愉悦的事,不知不觉就跟着安然走了两天。 这日傍晚投宿后不久,有两个风尘仆仆的青衣人来打听安家车队。 随后晚间,凌肆正跟安然在客房里交流舞蹈,其实,是他向安然请教,这几天交流下来,他只觉得收益良久。 这时,问凝推门进来,先瞥了眼凌肆,说道:“姑娘,老太爷叫你连夜赶回洛城。” 安然对这个消息显然并不意外,只问道:“连夜?” 问凝道:“刘管事已经把车队分成两拨,姑娘这一队轻车从简,连夜赶路,务必要尽快回京。其他那些装东西的马车,可以在后面慢些走。刘管事这会子正在打点姑娘的行装,一会儿就要起程。” 凌肆讶然道:“可是府上出什么急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问凝横了凌肆一眼,安然十分淡定:“没事。就是我考了花魁,大约是怕圣上要下旨召见,先叫我回去候着。” 凌肆倒也知道这回事,有些怨怪:“明知道你考了花魁,还叫你去林州做事,他们不知道知道圣上要召见的吗,这会儿又想起来了,还是官老爷咧,真不会办事儿。”心头腹诽:“庸官!” 安然也不分辩,只问:“阿肆,我要回洛城,你还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凌肆道:“我得回荆州了,本就准备明天跟你分手呢,咱们这就别过吧。” 这一趟差事,他已经出来浪得够久了,怕家里人说他办事拖拉,不再给他派差事了。他每回出来办事之余,只略浪几天,就连更连夜地骑马疾驰而回,这样才会给家里人办事干练麻利的印象,才会派更多的差事给他。 再说,安然这趟回洛城,必定是为了圣上召见的事,说不定还会赏个官身,安然肯定会有一阵子应酬忙乱,凌肆觉得自己陪安然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告辞。 刘管事不多时就给安然准备好了简单的行装,于是安然就在问凝陪伴下,坐上马车,连夜上路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