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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 楚留香揉着眉心,感叹了一句,“我没想到,居然会在那里见到你。” “怎么,你不敢见我?” 程仪苼的语调虽轻柔,但目光却精准而锐利。 “我还以为,风流倜傥的香帅早就把我这样一个小女子给忘了呢。” 这句讽刺很是刺耳,偏偏楚留香也并不占理,所以愈加不敢反驳。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着天,反而把池清叙晾在一边当成了空气。 楚留香本还觉得有些愧疚,但他发现池清叙吃得专心致志,似乎根本不关心身边这对有故事的男女。 若说胡铁花是只要有好酒好菜便能忘却烦恼,池清叙便是只要有好吃的,就能把眼前的窘迫和尴尬全部无视。 “池姑娘,也是你的情人吗?”程仪苼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埋着头吃饭,不言不语的小姑娘,带着些醋意的询问楚留香。 不等男人回答,池清叙便像是触电般抬起了头。 “不是啊,”她摆摆手迅速澄清道,“你可别瞎说,他哪里配的上我。” 这急三火四的态度和有些无情的话语,成功将程仪苼逗笑了。 向来只有女人追着楚留香跑的份儿,却很少听到有人主动拒绝楚留香,甚至还要跟他撇清关系。 楚留香的脸上,也露出了点无奈的笑容。 “你竟不喜欢香帅吗?”程仪苼问道,“凡是女子,大多都会被他吸引的,你确实是个例外。” 池清叙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着蛋羹,还特地带了点鹌鹑rou在上面。 成功挖下来一块后,她满足地塞进了嘴里。 待到咽下去之后,池清叙才有条有理地回答了程仪苼的问题。 “有人爱吃猪rou,有人爱吃鸡rou,也许爱吃鸡rou的人很多,但总有人对它毫无兴趣。”少女伸出食指来指了指自己,“比如我。” 旁边的楚留香听见这话,脸隐约地有点发灰,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 ——这个小丫头,难不成是真的对自己没什么额外的兴趣和想法? 程仪苼听罢,掩住嘴“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脸颊隐隐约约有些发红,不知是酒气还是笑得有些缺氧。 “虽然你这样说,不过香帅也许并不是这样想的。”她锐利的眼光依旧注视着楚留香,并没有丝毫放松。 见她还要用充满暗示性的话引导池清叙,楚留香忙打起岔来,试图转移话题。 “张妈说,你许久没有出门?”他饱含担忧地问道,“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楚留香的担心并不是假的,但这话里却带着些明晃晃的试探意味。 “自你一年之前不告而别后,我就不怎么出门了。”程仪苼说着,眼角也微微发红起来,“我不敢见人,也很怕见光。” 听完女人的回答,楚留香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懊悔和苦痛交杂的情绪。 “我的确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的。”男人的头缓缓地垂了下去,“至少,也应该和你先说明白。” “是我的不对。” 楚留香的声音轻微地颤抖着,他本就看不得女人伤心,现在看到她这样憔悴支离,心里更是困苦难当。 程仪苼也想起了伤心事,她拿出袖子里的手绢,伤感地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无妨,我最近慢慢好些了。”她这样说道。 “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会不辞而别。”程仪苼压低声音说道,“时至今日,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女人如春水般美丽的眼睛,盛满了哀愁的泪光,楚留香忍不住为自己刚刚对老情人的怀疑而愧疚万分。 “我无法做到为一个人停在原地。”楚留香轻声解释道,“我害怕被束缚,也有很多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 这个回答和解释显然不能让程仪苼满意,她温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讥诮的冷笑。 “不愧是楚留香,能够坦然地说出这种混话。”她勾了勾嘴角,“若一开始你就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还会同你一起吗?” 楚留香叹了口气,继而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将里面的酒灌进嘴里。 他大概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弥补程仪苼受到的伤害,索性沉默了下来。 坐在一边的池清叙,则听得目瞪口呆。 程仪苼这幅痛苦的面容,她早就在很多同门师姐的脸上看到过,世间的感情总是不能圆满,但辜负他人的人却永远不在少数。 想到这儿,池清叙瞧楚留香的眼神也开始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呼吸之间都放着阴嗖嗖的冷箭。 楚留香敏锐无比,自然也感受到了身旁少女对自己的敌意。 可惜他除了叹气,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让池清叙改变印象。 眼见两人还要这样持续这样的拉锯战,池清叙识趣地站起身来,主动去庭院里赏花去了。 这院子不算太大,周围有两三间空屋,但都被打扫得相当干净,乍一看仿佛有人在住。 其中有一间,门是虚掩着的。想必是程仪苼或者仆人张妈离开之前忘记关紧,便那样留着了。 少女的好奇心一直都十分旺盛,她在“推门而入”和“关门走远”这两个念头中间反复纠结折返,两边都无法互相说服对方。 “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