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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冥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前来刺杀的刺客中发现了碧岭宫弟子! “为什么?”冥姬思乱如麻,挥退了魔卫亲自上阵,将碧岭宫弟子压在地上摩擦,来来回回就只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连碧岭宫的人都想要对江落月出手? 为什么她心心念念,付出青春年华,半生心血,极其所有去庇护的人们,竟然要反过来杀她? “魔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江落月是我碧岭宫的耻辱,清理门户,有何不对?”被按压在地的碧岭宫弟子不屈不挠,红着脖子冲江落月叫嚣:“魔女!你且莫得意!我实力不济败于你手,死的不冤,唯你,我碧岭宫弟子永不放弃!就是满门覆灭,也绝不让你苟活于世!” “你这白眼狼!我呸!姑奶奶我这就成全你,送你归西!”冥姬正要动手,却被江落月轻唤了一声:“阿冥。” 那一刀没下去,碧岭宫弟子得到了一封书信,一封给梁先生的自省信。上面书写着这些年江落月生平事迹,一览无余。 梁家世代忠良,扶幼主,固江山,护山河。江落月弃碧岭宫而去之后,梁先生一直代为掌管。听闻这些年江落月的所作所为,他便越加不懂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究竟想做什么。 碧岭宫弟子将书信收入怀中,狐疑地打量她:“魔女!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就不怕我将这封信毁了,叫你的阴谋诡计全部落空?” 江落月躺在美人榻上,目光空洞而悠远:“无所谓。怎样都无所谓了。” 碧岭宫弟子盯着她看了半天,扭头就走。冥姬知道,这个倒霉崔子肯定和她一样看不懂江落月,很多时候,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却仿佛雾里看花,水中观月一般,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以为落月深爱九霄,却嫁给了君奈何。她以为落月终其一生都不会抛弃碧岭宫,却还是舍弃了满门弟子来到了魔界。 随着产期将近,魔界也越来越混乱,冥姬很兴奋也很期待,这个即将降临于人世的孩子,将是她们暗无天日的黑暗中第一缕阳光。 但是江落月却不这么想,她想的是另一件事:“他们会允许第二个君奈何降临人世吗?” 冥姬答不上来,只能埋头苦干,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江落月是内应的事情只有三大门派掌门知晓,九霄是内应的事情,只有江落月和她知道。可前些时日姬锦眉侧敲旁击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说她什么都知道。如果姬锦眉知道,那君奈何呢?他会眼睁睁地放任、甚至纵容一个满怀心机的女子来摧毁他所得的一切吗? 冥姬不敢深想,一想就脑瓜子剧烈疼痛。她想,凡间尔虞我诈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只有被时间遗忘,被世人敬仰的归墟,才是她的最终归宿。如果可以,她很想带落月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回去。虽说人丁凋零了些,但起码它是乱世中唯一一个还不曾沾染上尘世喧闹的一方净土。 而她这个尚未说出口的计划,很快就迎来了实行的那日。 姬锦眉死了,死在君奈何手中。强如他,又怎能容忍背叛,更何况背叛他的,还是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他从未将她当做妻子,却将她引至心腹。在暴君眼中,背叛既等于毁灭。 得到消息的江落月第一时间结果了那些守着她的魔卫,拉着冥姬的手,揣着肚子里的孩子,趁九霄冲冠一怒和君奈何在三重关打得你死我活之际,直奔沧海而来。 等到她二人赶到沧海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茫茫大海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漂浮着尸首,魔族兵将和正道弟子打得昏天暗地,双方都杀红了眼,敌我不分,见人就砍。 然而最令人窒息的一幕是,正道人士竟在屠碧岭宫满门! “住手!你们住手!”江落月疯了一般想要冲上去,却被冥姬死死地拉住。 “为什么?为什么!” 在一片战乱嘶吼声中,她的声音弱不可闻,但此刻她的身份却像是一盏在黑暗中摇曳的明灯,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她。 “是魔女江落月!快杀!” 此刻,碧岭宫代宫主梁先生,正被魔族和正道两岸夹击,腹背受敌,却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当即命令弟子前去解围。 二人且战且退,江落月几次三番想要挤入碧岭宫战局,却接连几次都被发疯发狂的正道人士赶了出来。最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认出她的人越来越多,她也逐渐被包围。 “宫主快走!” 随着一声嘶吼,碧岭宫弟子舍身加入战局,拼着一口不肯轻易咽下去的气,生生在妖魔和修真者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冥姬用尽全力将江落月带出包围圈时,她整个人已近乎疯癫,似欣喜又似奔溃,反反复复语无伦次地念叨:“阿冥、阿冥、他们叫我宫主,我是碧岭宫主、他们还认我这个宫主……” 如果上天还给她一个机会,冥姬甘愿以神魂起誓,她就是拉着江落月跳海,也绝不走这条路! 昔日风光无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此刻正身披血甲,怀抱幼婴,静坐于沧海前。 看见她们,九霄扯动了一下嘴角,想笑,却因为扯动了伤口而露出更加狰狞痛苦的表情来。 “你败了?”江落月一脸漠然,神态转变的如此之快,仿若刚才那神志不清的疯婆子根本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