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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塌边,一时沉默,寒青筠在等,邢烙却一直盯着他。 寒青筠时不时打量邢烙,足足又过了一刻钟,久到他以为药失效了,邢烙才迷迷糊糊躺到榻上,闭上双眼。 魔教无医修,懂毒的却不少,方才一剂补血药中,混入了花若柳调配的强效蒙汗药,能让邢烙至少睡上三五天。 “阿烙,等我回来。”寒青筠摸了摸邢烙的头,在他额心留下一吻,离开了魔教。 他刚走出大门,邢烙猝然睁开双眼,朝塌边一侧头,催动灵力,将方才汤药全数吐在了地上…… 第45章 天问宗山门外,白衣男子御剑而来,衣袂广袖在风中翻飞,如墨长发扬起,清丽脸庞上眉宇微颦,容色紧张,宛如被凡间事侵扰的谪仙降临。 守山弟子看到来人,立时打开山门,眼神复杂地打量了片刻,揖身行礼:“寒峰主,宗主与长老们等您许久了。” 寒青筠也不回应,径直往藏书殿飞去。 守山弟子立刻按下弟子玉牌:“宗主,寒峰主回来了,往藏书殿方向去了。” 藏书殿一如既往沉寂。这段时日,宗门上下都为了邢烙叛变,寒青筠被俘一事焦头烂额,本就人少的藏书殿更是无人打理,桌案上的醒神香早已燃尽。 寒青筠捻了一旁的备香,碾碎投入香炉中,用符箓引燃——若没有醒神香,面对这么多书册,一不留神就会打起盹来。 他如今已对藏书殿使用了如指掌,很快召出需要的几面书架。 天问宗的藏书确实比市集数量大多了,且多是正统书籍,初本、刻本、抄本应有尽有,外界已失传的古籍也非常多。 寒青筠很快找到几册戾气相关的书,在引导法器的指示下,找到他要的讯息。 戾气与魔气不同,无需修炼,凶兽生来有之。欲念、杀戮、血气,都会增长戾气。传说唯有神兽白泽能净化戾气,然白泽已殒没。 难道再无解决之法? 寒青筠飞快地翻着书页,明明邢烙戾气出现时,他适当的安抚也能使戾气减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青筠。” 身后传来唤声,寒青筠指尖一顿,看到来人是钟百川,继续埋首书中:“宗主,待诸事了却,我自会给整个修真界一个交代。” “如何了却?”钟百川道,“如今邢烙已成为魔教少主,除非你将他带来,交予众修者处置,否则待祸事起,就算你以死谢罪,都无法了却。” 外界都传寒青筠被邢烙掳走,寒青筠知道,这定是钟百川为了他的名声,也为了天问宗的名声,对外传的谎言。 “我不会带他来送死。”寒青筠道。 钟百川面露愠色:“青筠,你怎如此执迷不悟!他身为穷奇之子,现在又是魔教少主,必须死!” 寒青筠终于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他并非自愿进入魔教,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前往生死海。他自始至终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该死。” “修真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除去他,便是与他同流合污,修真界再不会容你。你若执意保他,便只能与他同被讨伐。”钟百川道,“他终会被除去,你又何必再搭上一条性命。” “我就是要保邢烙!”寒青筠一字一句道,“他潜心修炼,即使被同门欺辱,仍坚守本心。平裕镇平乱、宁州城疫毒、入门试炼监考,他每一次任务都完成得出色,与寻常灵修弟子有何差别。若要说有,也是邢烙比他们更优秀。这样的弟子,我不该保吗?” 钟百川:“当年魔君戾气爆发,大杀灵修,你我的师尊与师叔们皆在此一役中殒没,你都忘了吗?邢烙终有一日,也会与他父亲一样,成为整个凡间的噩梦。” “噩梦?”寒青筠凄凉地冷笑一声,“若非灵修们咄咄逼人,掳他骨rou,伤他妻子,魔君怎会戾气爆发?这场噩梦根本因灵修而起。” “青筠!”钟百川愤然一掌拍向桌案,“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好好看看你手中的古籍,穷奇是上古凶兽,自带戾气,他出现在凡间,便是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灾难,即使一时没有行恶,将来也定会祸乱凡间,我们自然该做好防备,尽快除去。” 寒青筠随之一掌,震得案角断裂:“仅凭书中的几句话,凭你们的一番猜测,认定莫须有的未来,再以这根本未发生的罪名,定人善恶,判人生死?这就是灵修们奉行的道?” “青筠,你……”钟百川被气得急喘,好半晌才略微平息,往案边一坐不说话了。 寒青筠不理会他,兀自翻书。 钟百川看着寒青筠的背影,扶额思虑,终于下定决心般起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香片,悄声放入香炉中:“罢了,你再好好想想吧。”说完便拂袖离去。 没过多久,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寒青筠不耐道:“宗主,你无需再劝,我是不会……” “不会什么?” 熟悉的嗓音贴在耳边,寒青筠猛地转头:“阿烙,你怎么来了?” “师尊在哪,我便在哪。”邢烙嘴角勾着一抹笑,却不似往日的温顺,眼角黑色戾气缕缕浮现,带着几分邪气。 “你先回去,我查完这些也马上回去。”寒青筠不住看向大门,生怕有人进来看到邢烙。 邢烙挡住寒青筠视线,拥住他:“师尊别看了,我入了山门宗门还会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