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第99节
他双手朝着地底一拍,手背上青筋鼓起,面上经络寸寸蠕动。 丁酉的长枪势如破竹,想要扎穿那枯瘦的手背,急吼道:“打断他!他在吸收伏神山的力量!” 无痕和明雪同时穿透了漠吉一左一右、高高隆起的手骨。 “师父!”泠欢看到这一幕,眼都红了,白雾凝成冰剑,爆发出惊天的气息。 他身子跃起,满眼厉色,冰剑朝准备上前再给漠吉一刀的纪连阙和驯当头砍下。 蕴含了全部巫术的一刀,根本无法阻挡。 “少主!——” 拙锋与冰剑相撞,刀背上瞬间凝满了寒芒,无法挥动半分。 驯在生死一瞬挡在了纪连阙身前,冰剑毫不留情地刺入驯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地上。 带着铃铛的赤足骤然发力,踩上了他的腹部。驯痛苦喘息着,鲜血自口鼻处溢出,青筋暴起的手背抓住了泠欢的脚踝。 纪连阙眸色幽深,并指用内力击碎了刀脊上的碎冰,带着眼睛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泠欢刺去,生生将他逼退了十几尺。 纪连阙蹲下身,快而准地拔出驯身上的剑,迅速地点了几处止血的xue道,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泠欢轻纱浸血,白发猩红,那张柔软带媚的脸竟显出了几分凌厉慑人。 地面一阵疯狂的颤动,无数的天灯也跟着摇晃起来,女子们的惊惧与尖呼,不绝于耳。 不断炸裂的阵法和符文化成尖锐的碎片,将众人割得鲜血淋漓。 漠吉痴迷地看着慕长宁身上的伤口转瞬即愈,半点痕迹也没留下,眼中是愈发藏不住的渴望与羡慕。 陆展清没有四家血脉,只要被符文碎片击中,就会留下一道极深的血口。 尽管慕长宁尽可能地护着陆展清,无奈炸裂的碎片太多,仍是不可避免地多了十几处细而深的伤口。 见陆展清在自己面前受伤,慕长宁的情绪rou眼可见地焦躁起来,握着无痕的手在微微颤抖,即便服过解药也觉得露华香无处不在,浓郁至极。 沾着血腥味散发极快的露华香也同样在侵蚀着漠吉的情绪。 陆展清抚着慕长宁的后背,内力平抚着他躁动的心神,朝漠吉问道:“枯骨天灯阵,动辄几万条性命,就为了建阴阳当铺,为了抓住长宁?” 漠吉扬手甩袖,避开一旁丁酉和明烨的攻击,反手甩出几道符文,冷笑道:“这么大的局怎么可能只抓一个呢,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泠欢的冰剑配合着漠吉的阵法,在纪连阙手腕上割了深深的一道。 未见鲜红,已然痊愈。 由于自小淬血,他的自愈速度比慕长宁还要快。 泠欢立刻道:“师父!他也是四家之人!” 两人刻意隐藏的身份被挑开,纪连阙杀心顿显,拙锋伴随着咆哮的刀气,削断了泠欢垂坠至腰间的白发。 “枯骨天灯阵,就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探查。四家只剩两家,被四家镇压的‘极’很快就能现世了。” 漠吉阴恻恻地笑着,手掌朝后一抓,一把泛着碧绿色的匕首就被扔到了泠欢的脚边。 “用这个,我苦心孤诣炼了许久的宝器,他们会惊喜的。” 漠吉躲过愈发狠厉的岁晏,说道:“小羊好孝顺,还知道多带一个四家之人,给我惊喜。” “滚远点,听你说话我就恶心。”慕长宁微抬下颚,侧脸绷成一条冷硬的线,出手愈重,几枚白子狠狠招呼着漠吉的眼睛。 两人距离太近,漠吉心下一惊,反应过来时,陆展清已然用几枚黑子,封住了他的周身xue道。 白子稳准狠地打入了漠吉的眼眶内。 “啊!!!” 在漠吉痛苦的嚎叫中,无数的枯骨天灯剧烈地摇晃着。烛火跳动,在哀嚎中瞬间熄灭了大半。 “师父!!!” 匕首是泠欢最擅长的武器。 他身形小,又极擅长贴身,碧绿色的匕首在前来阻挡的纪连阙身上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伤口发黑,即便有四家血脉也无法愈合。 纪连阙眉间拧成川字,感受着伤口灼热的疼痛,死死地盯着泠欢。 慕长宁与陆展清乘胜追击,眼见着无痕就要割断漠吉的咽喉,泠欢惊叫着,扔掉了匕首,朝着漠吉飞扑而去。 漠吉看都不看,一把甩开了来人。 泠欢不备,被扇在地上,顾不得错愕,竟徒手抓住了无痕。 “唔!!”无痕锋利无比,一下就将少年白皙柔软的手掌割的深可见骨。 泠欢疼得发颤,无意识地流着泪,像只护主的恶犬,死死地盯着慕长宁。 慕长宁抽了抽无痕,竟没能从泠欢手中抽出。眼见漠吉手中又要蓄成咒印,他心下焦急,腕间的暖玉在剧烈地颤动着。 陆展清蓄力,将泠欢击退,又用明雪割断了漠吉掐诀的手指,才带着慕长宁后退,托住他发颤的手臂,柔情关怀:“三三,还好么。” 慕长宁心头猛烈的火被陆展清的眼神一浇,平复了些许。 他脚步虚浮,有些站不住,方才的打斗将他一身的内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垂下手腕,无痕剑尖落在地上,泠然作响。 陆展清眼疾手快地揽住了他,牢牢地把他护在臂弯里,脸颊贴了贴有些失神的人。 漠吉失去了双眼,什么都看不清。泠欢本就强弩之末,根本不是纪连阙的对手,屡屡添伤,还要时不时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漠吉甩出致命的符文,后背一片鲜血淋漓。 泠欢眼神都接近涣散,白雾根本用不出来,一头白发尽是红色,余光瞥见趁机朝漠吉心口而去的拙锋,想也不想,张开双臂护在了漠吉身前。 漠吉没了双眼,感受到有人的靠近,宽袖狠狠一甩,震断了来人好几处的骨头。 泠欢骤然被震开,一口血还没吐出来,拙锋已然捅进了他的心口。 他摔在地上,艰难地扯着漠吉的衣袍:“师父……” 漠吉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急切地喊着:“欢儿,欢儿,来我这,来我这。” 泠欢看着漠吉的失态,艰难地向上移了移,头枕在他的膝弯,反过来宽慰漠吉:“师父…没事,欢儿不疼的,我……” 下一秒钟,泠欢发出了极为凄厉地嘶吼。 “啊!!” 这一声过于尖锐,所有人都朝这看了过来。 漠吉将泠欢的头禁锢在自己膝弯中,断指按在他眉心,强行抽取着泠欢剩余的生机与内力。 不过瞬息,漠吉就睁开了一双比刚刚还要明亮透彻却繁复深邃的眼睛。 纪连阙喘着气,捂着自己臂上无法愈合的伤口,骂了一声。 泠欢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极快地萎靡,他瞪大双眼,在极端地疼痛中,被漠吉一把推开,趴伏在地上,无法起身。 无数的枯骨天灯在熄灭坠落,纷扬而下,扑簌了一地的明灭。 漠吉扭了扭脖子,舔着干涩的嘴唇,一把把泠欢推开,朝着众人张开了手臂,肆意道:“来啊。” “师父…” 被强行抽取生机与内力的疼痛不亚于剔骨削rou。泠欢痛到语句不成调:“师父、你、你救我,是、为了今天吗?” 漠吉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道:“是啊,你不过是一个储存内力和生机的容器。” 泠欢绝望地悲泣。 “不然你觉得,你这么个从出生开始,就脏透了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我看上?” 第90章 诀别 一片静默中,漠吉拿起掉落在地的天灯,很是惋惜地摸了摸,继续对泠欢道:“作为枯骨天灯阵的阵眼,你唯一的作用就是贡献你的生命。” 泠欢痛苦到甚至不知如何处理自己的呼吸。 枯骨天灯阵以生人为阵眼,靠着人的生机发展。 泠欢这一头白发,便是常年被抽取生机的缘故。 可漠吉,每每在泠欢问起时,都说是他修行巫术的缘故。 泠欢从未怀疑过,因为漠吉说的话就是他的金科玉律。 一盏枯骨天灯恰好砸在泠欢的锁骨上,他咳出几大口血,摇着头向漠吉爬去,希望能收到他怜悯的眼光。 一丝都没有。 泠欢神情木然,目光落在满地散着青烟的天灯上,缓缓地伸出手。 天灯上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雨蝶,是漠吉最喜欢的,也是他最擅长画的。 泠欢出身风月之地,他的母亲出身于南域名动一时的“流香坊”。 泠欢的母亲有着倾国倾城的相貌,可她脾气不好,每每客人要尽兴时,她总一哭二闹三上吊。客人们觉得晦气,总是骂骂咧咧地提裤子出门,把老鸨好一顿数落,老鸨因此赔了不少笑,亏了不少钱。 做不了姑娘,也得在这给她赚钱。老鸨一气之下,把泠欢的母亲扁为了杂役。 杂役没有地位,任人欺凌。在这种饮酒寻欢的风月场地什么都会出现,泠欢的母亲直到生下泠欢,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老鸨看中了泠欢母亲的皮囊,不允许她流掉,逼迫着她怀胎十月生下泠欢。 在这种情况下,泠欢极不受母亲待见,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被母亲和老鸨苛责辱骂。 泠欢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姿色,柔媚动人,不过十一岁就惹来无数风月老手的青睐。 荤素不忌的色鬼们対他是男是女毫不在意,甚至听说是个男孩,言辞动作都更加露骨。 这是泠欢的命。 他以毁容相逼,老鸨没有办法,忍他到了十四岁。 在他死命不从后,直接捆起来打晕了送进了房中。 那噩梦般的一夜过后,泠欢浑身青紫,失魂落魄坐在屋檐上。身上破烂的衣服什么也遮不住,他枯坐了一天一夜,在老鸨带人前来抓他时,跳了下去。 屋檐不够高,他没死。摔断了手臂和腿,气若游丝。 一位医者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是早年到南域的漠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