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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过来的是她

    “找到了!”

    “快来人,搭把手!”

    “救护车!救护车到了吗?!”

    羌九畹和冯育被拖上岸时,原本静谧的河堤旁顿时吵闹了起来。林简更是冲到昏迷不醒的羌九畹身边,胆战心惊的看着急救人员给地上的人做着胸外摁压。

    冯育身上的防爆服有大部分的破损,被一起打捞上来的头盔都炸出了裂缝,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些灼伤。

    爆炸跳入河堤时,冯育大概是将羌九畹护在了身下,比起冯育身上的烧伤,羌九畹表面上除了渗血的额角外,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

    她就那么紧闭牙关,浑身湿漉的躺在草地上,手中紧紧捏着一节残破的玩偶。

    和将两人围起来的众人相比,站在人群之外的钟晚格格不入。

    就连花赫和陈迦朗都在听到人被捞上来后赶了过去,唯独钟晚和顾梦之。

    顾梦之侧首看着钟晚,她一步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人群的外围,面无表情。

    眼神一动不动的落在因为医护人员大力按压导致有些颤动的那张秀气的脸上。

    直到羌九畹被送上救护车,林简上救护车前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钟晚,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林简的视线后,才语调平缓的说了句“你跟车,我坐陈迦朗的车。”

    林简不容多想,点点头连忙上了车。

    从始至终,除了刚下车时短暂的闭气,钟晚看起来格外麻木冷静,看在旁人眼里好像落水的人对她无关紧要一般。

    可只有顾梦之清楚地知道,从羌九畹被打捞上来的那一刻,原本被他拉着的女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的力道随着医护人员双手落在羌九畹胸口的时间,越来越用力。

    一直维持到看到羌九畹咳出呛在喉咙的水,还有那恢复微弱呼吸而起伏的胸腔,死死握住他的手才霎时卸了劲。

    钟晚面无表情的看眼走过来的陈迦朗,转身沉声说道:“去医院。”

    如果细听,女人的话语尾调染着颤抖的嘶哑。

    手术室外,羌成文揽着无声落泪的妻子安抚着,但眉头却紧皱的盯着手术室大门。林简站在两人身边忧心忡忡。

    特案组几人四散在周围皆是沉默不语,面上也是一片愁眉。

    只有钟晚,对周遭惶恐不安的氛围视若无睹,坐在椅子上,木然的看着面前的空地。

    修谨吊着胳膊赶到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他下意识的多看了钟晚两眼,眉头有些担忧的蹙了蹙。压下想要直接走到女人身边的冲动,停到了羌家二老面前。

    修谨垂眸:“抱歉羌部长,是我的失职。”

    羌九畹本不该主导这场营救任务的,她今天出现在现场更主要的原因是修谨因伤休假。

    羌成文作为警署和贝尔彻合作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自然清楚修谨的身份。

    最开始他确实对修谨颇有微词,甚至因为这个事儿和王淳义吵了好几次。不外乎是觉得有贝尔彻的背景,再怎么安分也少不了中饱私囊。

    可这么久过去了,修谨的行事羌成文都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但也对修谨作为警察的身份认同了。

    否则,他不可能放任羌九畹在修谨手下待到现在。

    羌成文当然知道眼前的小伙子为什么道歉,但是今天这场任务,受伤的不是羌九畹,也会是修谨。

    想着,羌成文叹口气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修谨没有受伤的肩膀:“不是你的问题。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修谨没说话。

    钟晚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不等她抬头,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已经蹲下了身,修谨那双装满怜惜的眸子就撞进了她的眼中。

    直到抬手握住钟晚放在膝头的手,修谨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只是被握住的手,好凉。

    修谨敛下眼中的忧虑,轻声道:“别怕。”

    钟晚眼波微动,涌起了些什么,却在下一秒回归死静。

    修谨没再说话,就这么蹲在她面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女人,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修谨看到钟晚猛地抬起了头,惴惴不安的看向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

    为首的医生扫眼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羌成文身上:“病人在爆炸时应该是被人护了一下,身上没有烧伤。额头在掉入河中的时候应该是磕到石头,有些中度脑震荡。坠入水面时瞬间的压力,造成了左侧肋骨骨折,好在没伤到内脏。已经脱离危险了,一会儿送进病房就能探视了。”

    几乎是在脱离危险四个字出来的瞬间,修谨感觉到原本像是绷紧的一根弦的女人,登时松了下来。

    钟晚有些克制不住的佝偻了肩膀,嘴唇微张的无声地喘了几口粗气。

    就好像活过来的是她一样。

    比起门口相拥而泣的羌家父母,钟晚的这一动作几乎微不可闻,可特案组几人,还是没花什么时间就察觉到了。

    花赫凑到高幸身边,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平稳着呼吸的女人,措了措辞。

    “明明医生说的是羌九畹脱离了生命危险,为什么我觉得……呃,劫后余生的好像是,钟晚?”

    高幸看着钟晚和修谨交握在一起的手,沉默半晌,才听不出情绪的开口道:“没什么差别。”

    直到医生说羌九畹脱离危险之前,躺在手术台上的其实是羌九畹和钟晚两个人。

    花赫一愣,转头看向高幸:“什么?什么没差别?”

    高幸没在回答,只是不语的垂了眸,不再去看前方一个坐一个蹲的二人。

    钟晚大约用了几分钟,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体温。直到感觉自己的手和修谨的手温度相差不再那么大时,才抽出手拍了拍修谨的手背,站起身,看向陈迦朗。

    “走吧。”她声音很轻,好像是从缝隙中挤出来的。

    之后钟晚冲着看过来的羌成文颔了颔首,转身离开。

    陈迦朗和顾梦之皆不语的跟了上去。

    花赫呆愣的功夫,高幸也已经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花赫连忙小跑两步追上几人,看着钟晚有些困惑。

    “不先去病房看看羌九畹吗?”

    刚才明明那么担心。

    钟晚的脚步一顿,却在下一秒恢复如常的开口:“先审武炎友。”

    明明女人神色冷淡,语调平平,可原本还黯然无神的眼睛里,却迸射着吓人的亮光,寒芒闪动,带着些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