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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離經之地?紜宮6

    #139  离经之地?紜宫  6

    若是早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兔子定当不会同安然倾诉衷肠,也不会让安然知晓她的心意。眼下她这样赶安然走,对安然是有些残忍了。

    兔子没办法目送安然离去,后面天雪追上她,她不得不转身逃开。她与安然越离越远,失落的感觉爬满心尖,令她难耐,眼睛越来越酸涩,当初她流离失所时,她并没有大声痛哭,那时她还小,不懂得悲伤,不晓得泪流的滋味,只以为大人们只是出远门了,不慎将她落下,她安慰自己,这在动物之间很常见,不值得她忧伤。

    兔子从小坚强,不喜露出悲情。直到那一年安然被带走,生死未卜,她才在青云轩失声痛哭,一连几夜,好似要将早年不得发洩的委屈一併哭出来,如此,才能使她好受一些。

    安然说,她是为了徒弟才做此打算,兔子如何会听不出,这是安然因为在意她才会说出的气话?令人彆扭,又觉心酸。兔子紧了紧手中的长鞭,她神态黯然,万分悲慟,「可是安然,我更捨不得你有事。」

    兔子将天雪带到林中深处,直至远离眾人,她这才停下来,转过身,与天雪对峙。空中铃鐺朝她心口处袭来,兔子没有闪躲,她抬起左手硬是将铃鐺接下,铃鐺捏在她掌心中,兔子脸上无甚表情,她指尖施力把铃鐺挤坏,变形。天雪见状,神色一愣,她惊呼一声,「怎么你们都这般喜爱徒手坏我铃鐺?」

    兔子并未丢弃那颗损坏的铃鐺,她将丝带绕上自己手腕,以铃鐺作固定,与天雪连成一线。兔子淡淡说着,「整路上叮噹作响甚是恼人。不若,你将另外一颗也丢过来,我顺手也给毁了罢。」

    天雪笑了笑,欢快道,「好呀。」说罢,她眼底寒光乍现,铃鐺飞速袭向兔子,兔子依旧举起左臂,将铃鐺稳稳接在手中。只是这次,她没办法将铃鐺毁坏,她掌心已无知觉,坏不了铃鐺,兔子也不吭声,她不疾不徐的将这颗铃鐺上的丝带也缠绕在自己左腕上。

    天雪见她无恙,甚是惊愕,想不透为何会如此,她露出困惑的表情,「小白兔,你左手不想要了么?竟这般胡来?」

    兔子将丝带缠紧后,才抬眸看向天雪,她语气平顺,「是么?我倒觉得,好得很。」兔子转动手腕,像是在向天雪展示她的杰作,「嗯...我瞧这白丝带精緻,戴在手上也好看,姊姊,你眼光不错。此物与我身上一袭白衣相衬,姊姊以为如何?」

    天雪喜怒不定已是常态,她前一刻还与人和乐,这一刻便萌生怒意,她对着兔子,斥喝一声,「姊姊的东西也敢妄想!你可真胆大。」

    天雪一怒之下妖身显露,身后八条银灰色尾巴高高竖起,似是炸毛了。兔子打量着她,觉得这人脾气似乎不太好,无甚修养,经不得逗,很是无趣。明明都是狐妖,怎么性格差别这般大,兔子心里正纳闷,那边天雪忽然将丝带扯回,兔子被她一拉,踉蹌往前踏了几步,没能稳住身形,便被她拉过去了。

    兔子就要被拉来到天雪跟前,天雪指尖锋利,她长指合併在一起,向前探出,正等着兔子自投罗网。兔子右手长鞭朝后面大树一挥,鞭身环绕住大树,将将缓去了天雪拉扯她的力道,兔子停在半路。天雪一而再再而叁的被她打乱计画,甚是浮躁。天雪动起真格,猛力将兔子往后扯,甩向一侧,她就不信兔子还会以大树作后盾,蠢笨如斯,落得一个五马分撕的下场。

    兔子当然不可能将武器留在树上,天雪一使力,她便将绕在大树上的束缚松开,长鞭被她一带,捲向天雪,天雪冷笑一声,心道叼虫小技,她手下一转,将丝带反拉回来,兔子便在她手中迎身撞上自己施出的攻击。兔子全程顺着天雪的动作而为之,天雪要她往哪飞,她便往哪飞,也不挣扎,天雪以为这是兔子力竭了,又哪里会想到,兔子就在这里等她。

    天雪将兔子推入她自己施展出的长鞭里,兔子左腕也用力向后拉扯,藉着天雪本身的力道再加上她自己的,两者合併,力道之大,天雪一时大意,没有防备,便被兔子拉了过去。

    兔子在天雪贴近她时,伸手将她抱住,二人落在长鞭捆绑的范围中,兔子右手猛地拉紧,鞭身迅捷地朝内快速收復,将二人束缚在其中。

    锁链一收紧,兔子赫然大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她嘴边血跡渗出,但她紧咬下唇,硬是将血沫含在口中。

    天雪被兔子和锁链束缚住,一时动弹不得,她被兔子无聊的把戏气笑了,「这算甚么?与我同归于尽么?就凭你一隻毛未长齐的小白兔,也敢妄想将我拿下?哈,真是可笑!」

    兔子面色越来越惨白,她感受着体内脏器破损,生命正在流失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兔子闭上眼,强忍痛意。

    想当初,安然被凌天所伤时,安然许是也是这般痛苦罢?

    兔子心中轻松许多,她在临死前,能够体会到安然当初的处境,能够与安然感同身受,她想,这应该也能算是安然陪伴她走完一程了吧。

    天雪逐一将魔爪伸向她体内其他脏器,在她腹中挨个捏碎,「是你不识好歹,非要与我纠缠,那我便如你的意愿,好生折磨你,直叫你受不住,咽气了,再来便是他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兔子手下不松,她左臂抱着天雪,右手紧握麒麟鞭。她告诉自己,绝不可以放手,安然他们还没走远,再等一些时间,只要她再努力坚持一会,他们便能安全脱身了。

    凌天赶来时,兔子浑身瘫软,她低垂着头,轻倚在天雪肩上,凌天一度以为兔子没气了,他紧张的将视线下移,兔子毫无动静,唯独她右手指节因为使力过度而发白,发颤。

    凌天激动喊叫一声,「芯妤!」他疾步而来,兽形显出,他脸颊上生出细密鳞甲。兔子闻声,吃力地睁眼看去,她模模糊糊的瞧见一抹绿影从眼前晃过。这是凌天来了么?那么安然呢?可是走远了?还是她尚在附近?

    兔子支撑着意识,在四周探寻一圈,她眼前一片灰白,她明明甚么也没看清,却又觉得自己好似甚么都看清了。

    她没有看见安然的身影。

    安然这定是走远了。

    兔子心下一松,她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她指尖一松,天雪逮住时机,要将兔子推开,可兔子相当谨慎,不过才松开一瞬,便又将指头攥紧。

    麒麟鞭缚妖,天雪一时挣脱不得,心生烦躁,她恨不得将兔子碎尸万段,可无奈兔子将她囚禁在锁链之下,她动作有限,只要兔子还有意识在,她便逃脱不开。

    兔子顽强,受尽折磨也不妥协,天雪手中一片温热湿糊,已无完物,兔子肚中破碎不堪,地下流淌着混浊的血水,其中掺杂着些许不规则的块状物。

    天雪手下触及不到兔子心脏,无法将其捏碎,她愤而张口,要咬向兔子颈间。这时,一道清和嗓音如雷声咂在天雪脑门上,「天雪,住手!」

    与此同时,兔子再也无力抗衡,她终于松开指尖。她用尽全力看往声音处,那里明明一片空白,不见人影,为何会有声音传出?可真奇怪,莫不是她生出幻觉了吧?

    凌天和安然同时赶到。天雪与兔子绑在一处,凌天不好贸然下手,他怕误伤兔子,只好来到天雪身后,将刀身由上而下,刺入天雪的肩胛骨中,废其双臂。

    天雪对凌天的动作似是一无所觉,她愣怔的望着那抹白影急促向她过来,像是在心疼她,迫切地要替她解开身上束缚,天雪心中动容,她低声唸道,「安然,你...终是为我回来了么?」

    安然将锁链解开,分离二人,天雪立在原地,兔子身上细碎伤痕遍佈,腹肚上有道破口,破口不大,就一个手掌的大小,鲜血止不住的从那里汨汨流出。安然取回麒麟鞭握在手中,兔子依靠在她怀里,胸腔浮动剧烈,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兔子紧抿着唇,安然抚摸着她的脸颊,压抑着情绪,低喊她,「芯妤,你醒一醒,莫要睡去,你看看我,好么?」

    兔子眼前一片模糊,她眸光涣散,看不清眼前景物,可她的听力却是没问题的,她听清楚了这是安然的声音。安然她竟然没走么?

    兔子感觉有人搂着她,她想这人许是安然,她不能张口回应她,她口中含着温热黏稠的液体,她不想在安然面前失态,她不想让安然心疼她。兔子努力将身体贴近安然怀中,安然感觉到了兔子的动作,她小心翼翼的护着兔子,眼底淌过一抹水光。

    天雪失神的看着安然,凌天在后偷袭她,浓厚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天雪感知到了,猛地回神回避。

    她可恨道,「你们这帮人真当是可恶至极,一个都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