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唇上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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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再一次恢复意识时,林修之感觉左手凉凉的,正要抬起来看一看,就被人摁住了。 “输液呢,回血了。” 看他醒了,梁玉松了口气,拿过温度计来甩了几下,本来想直接帮他塞进去,想了想还是递给他。 接过温度计夹好,那一点点冰凉让他恢复了意识,不着痕迹的离梁玉远了些,才开口:“这是...” “医院。”梁玉赶紧接话,可能是看出他的不自在,起身倒水,远离了他一些,“我也不知道门诊在哪儿,就来医院了。” 把水递给他,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接,梁玉把纸杯放到床头上,掏出手机递给他,他这才接过去。 看着自己输错的号码,林修之抿唇,重新输入。看向窗外,林修之其实不想让人听到跟母亲的对话,但这人帮了自己好多,他不好意思说出让她回避的话。 门声响起,林修之转头就只看到了梁玉的背影,那点情绪还没来得及冒出来,电话就接通了。 “你好。” “妈,是我。我出门忘带钥匙手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晚上了。” 输液的手情不自禁扣住床单,林修之看向软管里深红的血液,轻咳一声。 “知道了。” “去你三姨家,我给她打电话。” “不用!”略带了些激动的语气,但也不像他,林修之咽了下口水,干疼的喉咙却更难受了,“我有朋友跟我一起。” “嗯,都行,我还有事,先挂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嘟嘟声就传来了,林修之垂眸看向蓝色的被罩,一言不发。 “护士!鼓针了!” 一声焦急的呼喊传来,林修之这才回神,输液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手鼓起了一个大包,喊人的梁玉皱眉,好似疼得是她一样。 看着他在右手上又扎了一针,梁玉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将手里刚灌好热水的新热水袋用毛巾包好,才走到他的身侧。 “你把手抬起来。” 好似知道他不喜欢肢体接触,梁玉没敢直接上手,怕他一激动再鼓针,总不能扎脚上吧? 沉默着把手抬高,看着她小心将热水袋放到自己手下,又将微凉的软管靠在热水袋旁,林修之就算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轻声说了句谢谢。 抬眼看他笑了笑,梁玉就算应了这句谢谢了。 “饿吗?大夫说你低血糖。” 将床头柜上的糖拆开,却不是给他,塞进自己嘴里,拿过水来递给他。 这次没再拒绝,垂眸小心接过,不烫手的温水,带着铁锈味的喉咙被滋润,林修之几秒就喝光了,舔了下湿润的嘴唇。 又一杯递到面前,林修之沉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 两杯水喝完,撕开的棒棒糖才递到了唇边。 病床上面色苍白带着不健康潮红的少年一直没抬头看梁玉,自然是看不到梁玉此刻有些深沉的眼睛。 看着他鸦黑的密长睫毛颤动,红润的嘴唇还带着水渍,眼尾处自然的晕染延长是天生,浓密的眉毛形状漂亮。 面前的棒棒糖是善意,几秒,林修之还是张嘴了。 洁白整齐的牙齿只漏出来一点,但唇内缝上的痣还是让梁玉呼吸一滞。 掐了下大腿让自己回神,松开棒棒糖的手像是触电了一样,梁玉蜜色的肌肤看不出来脸红,但自己也感觉到了耳根处的热。 “你是泽润的?” “嗯。” “我也是,我刚转过来的。你高几了?” “开学高二。” “我也是!你几班的呀?” “三班的。” “奥奥,我还不知道我几班。”含着棒棒糖拿出手机,梁玉眼睛弯弯,“加个好友吧。” 将自己的微信号告诉她,林修之迅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梁玉嚼碎了棒棒糖,又拿出来一根,“你住六楼?不好意思啊,今天搬家声音有点大,影响到你了。” “...没事。九点多了,不影响。” 这句话说完,房间内安静了片刻,梁玉看他好似不善言辞,也没再多说什么,刚打开电视,找着频道,他却开口了。 “...我叫林修之。” “我是梁玉,栋梁的梁,和氏璧的玉。” 转过头来对他笑笑,梁玉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电视,还调小了些声音,不一会儿,就沉浸在了电视剧里。 倚在床上,手底下烫烫的温暖,林修之直视着电视,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她。 英气的短发半长不短,有慵懒洒脱,也有爽朗豁达,耳边碎发下是蜜色的侧颈,干练的下颌,白t下的胳膊晒得有些红了,很少有女生会晒成这样。目光下移,结实的小臂修长紧致,林修之恍惚了一下,耳根都红了。 她力气好大。 “你是体育生?” “以前是。”眼睛不离开电视,说话很利索,“打篮球的。” 怪不得,她也很高,看着要有一米七八了。 “以前?” 话刚说出来就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初一到高一都是,前两天刚退队。”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己已经被无数人问过为什么不打篮球了,“没太有兴趣了。” 林修之第一天认识她,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女生之前三年多么拼命,别人不相信的理由,他自然是轻易相信了。 “你会打篮球吗?”侧头看他,梁玉笑了笑,“改天一起。” 自己的目光被发现,林修之慌了一下,掩饰一样摇了下头:“不会。” 这下梁玉是真惊讶了,她第一次见不会打篮球的男生。 “奥,没事,反正我也不爱打了。” 岔过这个话题,梁玉拿了个梨,洗干净甩了甩递给他。 青嫩的梨子带着没甩干净的水,林修之刚想接过,她却又收回了手。 咬住内唇的rou,林修之收回手,看着输液贴洇出来红,不自觉攥紧被子。 “别用太大力气,还没好呢。”将切成块的梨子放进一次性纸杯里插上牙签递给他,梁玉还以为他是难受,“输液太快了?” 刚想回答她,柔软的发丝就划过了脸颊,清爽的海洋味沐浴乳味道爆在鼻腔,林修之微微睁大了眼睛,却忘记了后仰。 起身弯腰去够右手边的调节器,没注意距离,认真看着滴下来的液体速度变慢,才侧头看向他。 “还疼吗?” 话梅黑糖的味道迎面而来,这距离实在有些近,梁玉看到少年如玉的面庞从耳根向内泛起了绯红,就连墨色的瞳孔都立刻被浓密的睫毛掩盖住,梁玉忍不住勾起唇角,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又靠近了一些。 “还疼吗?” “...不疼了。” 赶紧回答了她,实在是退无可退了,指尖都被掐红,林修之实在是接受不了被人这么靠近。 “不吃吗?” 用牙签挑起梨rou,晃了下塞进自己嘴里,又拿了根干净的牙签插回去,梁玉没再上前,退回去继续看电视。 芽白的梨rou带着水润,像是泛着光的玉石,他看了许久,才将纸杯放到床头柜上,拉着被子躺下,闭上眼睛。 冰凉的药液顺着静脉进入身体,变得没有那么烫的暖水袋隔着干燥的毛巾散发着暖意,鸦黑的长睫微颤,水雾透过狭长的缝溜出来,瞄着那个有些懒散的背影。 模糊的虚影动了一下,林修之慌忙闭上了眼,许久也未敢睁开。 露在外面的手被小心盖上,窗帘好似也被拉上,窗外的声音听不见了,就连电视也被关上。 被子底下的喉结滚动,眉心都紧了,林修之好想睁眼,睁眼看看。 她在哪儿?还在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