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老爷的笑容惊艳了一下
书房里，宁潇澄微微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手里拿着一卷账簿。 “你看看，这里有什么问题。”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原来是找我干活来了。本来显露一些自己的本事也就是想给宁广减少一点工作量，这下好了，有事都找我，躲是不行了，我接过来，翻了几页。这个账本是绮城纺织商行的账本，我看了一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里面记录的很详细。但是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这个账本，没有什么问题。”款项很清楚，年份上有些正当幅度变化，很正常。今年收购价格倒是略低，不过我觉得这个范围很正常，我之前就听我爹说过绮城那边今年气候合适，产量大增，有些低价不奇怪。 “有人弹劾绮城的官员和商人压低蚕丝价格，退田种桑，民不聊生。”宁潇澄淡淡道。 我笑了一下，绮城这块地方，你让农户种地他们都不愿意，绮城出产丝绸，最远的凌海国，都争相购买。 至于压低桑蚕价格，那里的农户可不是好欺负的，我早些年陪着宁绍音和宁潇澄回去过一次，见识过那里的农户，抱团很严重，你商户敢压低价格，那他们就敢把蚕丝全部销毁不卖给你。 这么个弹劾理由，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 绮城城是宁家的封地，作为开国功臣赋予宁家的这块富饶之地，光是赋税就占了朝廷每年收入的一小半，这么多年一直都掌握在宁家的手里，前几任皇帝都明里暗里敲打着想收回这块地，比较很多皇室贵族都没封地呢，各个盯着这块大肥rou，只是宁家树大根深，根本不那么容易撼动，这两年宁家人丁稀薄，宁潇澄更是只有宁绍音一个孩子，很多人又开始活跃了心思了。 毕竟一般来说封地上发生的事都是自家内部管理，只要按时按量缴纳赋税和贡品，朝廷不会找事情，也管不了这么宽。强龙难压地头蛇，我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朝廷收回南城附属的几个小城，结果那几年几座城无事生产，乱成一团。后来才不得不放手。 有人看宁家不顺眼了，我悄悄看了一眼宁潇澄。 “老爷，您要回绮城吗？” 宁潇澄道：“秦钰做钦差，我陪同。” 这又是一句信息量极大的消息。 不过，宁潇澄跟我说这个干嘛？我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跟着一起。” 我头一热，差点没控制住，当着他的面骂出一句我靠来。 幸好常年的面具带的还算牢靠，最后只是露出一丝丝惊讶来。 虽然我其实很想知道我当着他的面骂脏话，宁潇澄的表情会是什么样。 “少爷他……”我知道宁潇澄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没有可能更改了，但我还是想再最后挣扎一下。 “他已经不小了，就算没有人也该学会照顾自己。”宁潇澄微微后仰，淡淡扫了我一眼。 “老爷，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带我过去？就因为我有些算账的天赋吗？我只是因为不是专门学的，所以偶尔能看出来点问题，真比我熟练的人多的是，府里的帐房先生，包括二皇子那边，肯定也有更加专业的人。何况，真去查，也不是只查一个账本吧。”我硬着头皮问道，这个疑惑不解答，我真的浑身不舒服，哪怕宁潇澄觉得我逾越了，我也任命。 和这个主子接触的不多，但我就是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为难我，在某些方面，他宽容的很。虽然在另外更多的地方，他也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和蔼的主子。 “宁广提的要求。要我带你回绮城，毕竟那里才是宁家的根基。你日后接替他的位置，对绮城不熟悉可不行。”宁潇澄一句话就把我堵住了。 行，就算我爹的要求，你干嘛同意呢。而且，我还没想过要在宁家当一辈子下人，哪怕是给我主管的位置。 这话我没问，只好腹诽半天，现在肯定不能说我不干，我意识到这事现在是板上钉钉了。我认命告辞，正要退出去，宁潇澄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你今天动了库房不少东西吧，就当还债了。” 我简直像是吞了个癞蛤蟆，那些东西是我拿回去的吗？还不是给你jiejie的，我好心帮你把她打发了，你现在跟我提那些东西？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深呼吸了几次，扭头准备装哭一下，却出乎意料的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宁潇澄原本五官就精致俊美到极致，就算其中有些女性化的柔和在里面，显得有些妖异。但他平时往往不苟言笑，因此众人都只当他冷若冰霜，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也做不出笑脸的。 即便是宁绍音，都没见过他爹笑几次。 虽然这种场景稀少到会让人担惊受怕的程度，但当我回头看见他微微露出笑意的时候，我承认，我的惊艳是大于惊吓的。 他的眉眼瞬间从高不可攀的冰山，融化成一滩柔软的春水。 但这表情也只持续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下一秒，宁潇澄再次恢复了那种冷漠而疏远的模样。 幸好我还没有看傻眼，不然真的挺丢人的。 “那奴才这债，得还到何年何月。”我苦着脸，知道宁潇澄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开玩笑这个行为对他来说真的无法想象。 宁潇澄道：“等回来之后，库房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不过只准用手拿，能拿多少就都是你的。” 我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潇澄许下这么大的分量的诺言。我有点不敢相信，库房里不乏价值连城的，我随手拿上一件两件，这一次拿下来，价值得抵得上柳风居一年的营业额了。 我很难不动心。 说实话，这些年我本来也没那么缺钱，我没少从宁绍音那里赚到好处。虽然我一个家仆是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作为一个二十四小时待命，但是却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一笔月俸的家仆来说，我本来是能存下不小一笔钱的，尤其是宁府对下人也很大方。 但那些月俸和主子的赏赐相比只能说是九牛一毛，宁绍音对我极其大方，他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一股脑往我这塞，我不要也得要。 他原本每个月也能去账房那一笔花销，宁潇澄对他很是大方。加上他和这个年纪其他人不太一样，吃喝玩乐的消费不多，不像其他人，这个年纪总有不少烧钱的爱好，宁绍音可以说清心寡欲极了。他这些年积累下的银钱再加上那些送给我又被我挑出去拿去抵押文玩珠玉，全放在我这里。最后弄出来一笔很大的数目，我对于花自己那部分的钱没有心理障碍，但去碰宁绍音从来没有过问的那笔钱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但我和刘昀刚开始需要资金数目也不小，最后我还是先动了宁绍音的一部分钱，加上刘昀的娘亲留给他的那些珠宝，作为启动资金，包括制造酒所需的设备场地，再到柳风居的建立，这些都是拿银两堆起来的。 后面慢慢盈利之后，我才拿了自己那部分补上这个漏洞。 赚是赚了不少，但花钱也和流水似的，新开的茶楼，还有想去地方布线，这些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和刘昀这几年赚的都贴进去了才勉强支持。 后续的光明未来是很有希望的，时间越长越能盈利，我们这些可以整理的信息，很多都是价值连城，只要等到需要的人上门。 虽然这不意味着我就不缺钱了。 听到宁潇澄许诺的好处，我是真的很动心，我骨子里还是很贪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