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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必了

    陆青时昏着昏着,也就醒了。

    鼻子疼着,只是疼得不剧烈,鼻环还好好的挂在上面,看来是没彻底撕裂。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墙上坐着,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他像是在单纯的发呆,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这副模样落到安禾的眼里,竟然有几分可怜。

    他不接受1VN的关系,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本以为这人是谁寄养在林敬堂这儿的狗,或者是求着认主,痴缠着他的小奴隶。

    却没想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

    但是可怜归可怜,安禾并没有任何同情他的意思,他喉咙里还有异物感,额角还火辣辣的疼着,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所赐,同情他,安禾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

    屁股里的按摩棒微微的震动着,安禾咬着牙,拿着筷子费力的拨弄着一块牛腩。

    “嗯…”

    强烈的刺激下,他不由得扭动着身体,鼻腔里发出细小的嘤咛,林敬堂抬眸,看了他一眼,安禾立即告饶,“主人…关掉好不好…吃…吃完再罚。”

    林敬堂对他的求饶表示了不悦,表达的方式是按下了手机的锁屏,而后指节摸上了遥控器上,咔哒,咔哒,两下。

    “啊…”

    安禾的闷哼由此变成了呻吟,赵叔面红耳赤着收拾好厨房的东西,正准备离开,安禾身形颤个不停,手指勾在桌布上,无意识的一带,一盘番茄牛腩面就扣到了地上。

    赵叔无奈的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厅里好几米高的挑空,明明该让人身心舒畅,不觉压抑,他却只感觉自己像是在个井里似的,巴不得的想跳出去。

    “我…再去做一份。”赵叔皱着脸走进了厨房。

    “主人,我错了。”安禾哀求了几声,林敬堂随手关掉了震动,余光感受到了一道灼人的视线,偏过头,就看见陆青时静静的望着他们。

    他抱着双膝,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意识到林敬堂在看他以后,又把双眼垂了下去。

    林敬堂突然升起了探究之意,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天的事过分明显,他不知道陆青时是不是在监狱关了几年,把脑子关坏了。

    他敢把安禾放到身边,带到家里,自然是清除他的秉性,调查过所有的为人,若安禾是会主动伤人的性格自己却不知道,那也太过愚蠢。

    况且,他手臂上全是指甲抠挖的血道子,分明是他勒着安禾的时候,被人家挠的,还要在那里装无辜,扮可怜,怎么就这么能演?

    但是…

    这行为…幼稚,没有逻辑,一时兴起的成分更多,像是没过脑子,伸着爪牙就上去了,这是在吃醋,还是在嫉妒呢。

    林敬堂懒得猜,既然猜不透,那就剖出来看看。

    他正要开口,却看见陆青时自己爬了过来。

    他趴在地上,拨开盘子的碎片,抓起面条就塞到了嘴里,嚼的狼吞虎咽,嘴角糊了一圈番茄的酱汁,一只手抓起面条,一只手又去捡牛rou,林敬堂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心蹙了起来,踢了他一脚。

    陆青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茫然的抬起头,嘴里还在一下一下咀嚼着,最后咕咚一声咽下去,看着林敬堂生气的样子,到底没敢再接着吃。

    林敬堂突然感到头痛,难道他刚才那么盯着自己看,就只是想吃东西吗。

    “先生…”

    陆青时小声的开口,看了一眼安禾,又看了一眼林敬堂,“求求先生…求求安先生。”

    桌上明明还有一份,林敬堂不知道他抽什么疯,难道这么几日,加上昨晚的磋磨就能搅碎了他的人格,驯服了所有棱角?林敬堂不信。

    “把这儿收拾了。”

    “是。”

    陆青时乖顺的应答,然后站起身,找来抹布一点点的收拾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与其说是驯顺,不如说是恐惧。

    他不过是通过昨天的试探,得知了自己在林敬堂心中的地位,得知了,就算真的是安禾欺负他,打他,林敬堂估计也只会觉得,是他让安禾不开心了,活该的。

    他只是进一步明确了自己,在这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敬堂把桌上另一份面端了下去,搁到了地上,没再看他,起身去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却见陆青时还趴在那,喉咙一动一动的,不停的咽着口水。

    他不耐烦的蹙了蹙眉,“还不吃,等我请你?”

    陆青时眸色亮了亮,道了句谢谢先生,把脸埋进了盘子里。

    吃过饭,安禾伏在林敬堂脚下,蹭着他的裤角,陪着他处理工作,陆青时在厨房收拾碗筷,水流停下后不久,听见他们的声音远了,悄悄的扒在门边,看林敬堂摸着安禾的头发,安禾正在给他换鞋。

    陆青时甚至自动脑补了那双鞋的气味,脑补着自己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在鞋面上,脑补着林敬堂不轻不重的踩着他的手,踩下他的头,笑着说“好好闻,sao狗。”

    就像是自己脑子里的声音被林敬堂听到了似的,他破天荒的朝陆青时招了招手。

    陆青时犹疑着走过去,跟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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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禾的身上,有着极为明艳的美,连陆青时第一眼见他都不由得愣住,更别提周遭的路人。

    他虚虚的拉着林敬堂的衣袖,那份张扬又被极好的压制着,时不时侧过头去时,瞳孔里的温顺又给他的勾人舔了三分。

    “去那吗?”

    林敬堂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小奴隶心虚的咧开了嘴,又拉着他的衣角摇了摇,“主人~”

    林敬堂轻笑了一声,带着他走进了那家贵的离谱的店。

    店员瞬间打起了精神迎了上去,露出职业化的八颗牙微笑,“林先生,好久不见了。”

    刚说完,他的视线又偏向门口,眉目里突然闪过一丝厌恶,“啧,请您稍等。”他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了要踏进来的陆青时。

    “抱歉,我们这里有dress code要求的。”

    像是怕他听不懂,店员不耐烦的重复道,“总之你的着装不符合我们店的标准,明白?”

    陆青时低下头,摸了摸水迹还没干的袖口,往后退了退,站到了门边。

    店员翻了个白眼,“离远一点好吗,你…”

    “他是和我一起的。”林敬堂转过身,店员惊讶的张了张口,尴尬道“啊…抱歉。”

    他让开了身子,看着陆青时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店,然后就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安禾试衣服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一件件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他头上,他也一动不动的站着,当一个人形衣架。

    另外几个店员站在不远处悄声交谈,“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过分?”

    “好可怜啊…路都走不利索。”

    “喂,叫你呢,傻了吗?”

    陆青时膝盖疼的厉害,站在那缓了缓,一个恍神没听见,再抬头就发现和林敬堂的距离拉开了,他连忙小跑着跟上去,接过了安禾手里的杯子,捧着水继续跟在后面。

    一圈逛下来,只要是安禾试过的衣服,只要是在他手上拎过的包,林敬堂全都买了下来,店员笑的合不拢嘴,奉承的话说了一套又一套,付过钱,林敬堂站在门口理着安禾的衣领,陆青时接过了足足七八个袋子拎在手上,抿了抿唇,又跟了上去。

    安禾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精力,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想要摸一摸,逛一逛,他好像什么都喜欢,然后只要是他喜欢的,都被装好,拎到了陆青时的手里。

    无数个袋子挂在手臂上,勒在手心里,陆青时走路都艰难,掌心被勒的不过血,和手背上被柜门夹出的淤青叠加在一起,泛着钻心的疼,他抬头看向林敬堂的背影,想开口哀求,又怕林敬堂从此再也不带他出门,一次次咽了回去。

    两人走的不慢,陆青时追的艰难,一个没注意脚下,就被不知什么拌了一下,狠狠摔了出去。

    双手都占着,下巴磕到了地上,陆青时摔的七荤八素,膝盖疼得一阵尖锐一阵麻木,半天爬不起来。

    突然有一双手伸向了他,抓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把飞走的购物袋捡了回来放到他脚边,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买这么多啊。”

    “谢谢。”

    陆青时开口道谢,然后抬起头,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是他…

    五年前,去小仓山之前,在停车场遇到的男人,叫卓…卓飞鸣。

    陆青时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他太有名了,他这五年又在新闻里见过很多次,卓飞鸣带领的实验室对生物质能的研究,取得了极大突破,获得了国内外无数赞誉。

    “是你啊。”

    卓飞鸣思索了一会儿,也想起了他。

    他的目光落到陆青时鼻间,凝滞了一瞬,陆青时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连忙低下了头。

    羞耻感后知后觉的回到了身体,一个“熟人”的出现,把那个不要脸的陆青时给按了回去。

    他匆匆拎起所有的袋子,没想到卓飞鸣又掏出了名片。

    纸片在指尖晃了晃,卓飞鸣笑道“第二次了。”

    “飞鸣。”林敬堂从前面走了回来,看了看二人,“你们认识?”

    “林哥?”卓飞鸣惊讶的看着他,问了同样的话,“你们认识?”

    陆青时顶着二人的视线,只想快速的逃离,奈何袋子太多,放下了,两只手就再也拿不起来。

    他只能狼狈的站在那,听林敬堂继续和人谈论他。

    “香澜带回来的,怎么,你感兴趣。”

    陆青时猛地抬头,没想到林敬堂就这样把他当婊子卖身的过往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他动了动嘴唇,拉住了林敬堂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哀求。

    “先生…”

    不要说了…他已经足够听话了吧,何必再把他剖的鲜血淋漓,每一块皮rou都摆上去,任人宰割。

    “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带回来玩玩。”

    “嫌脏,不想碰。”

    林敬堂几句话说出口,陆青时的脸色越来越白,卓飞鸣却笑了笑,眸子炙热了起来,“林哥,你这么看不上他,不如让给我。”

    他抬手摸了摸陆青时赤红的眼尾,“我不觉得脏。”

    陆青时猛地躲开,神情泛了冷,缓缓抬头道“卓先生,不必了。”

    一双眸子泛着水光,苍白的皮肤染上了红迹,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倔强,仍是那破烂的衣衫都阻挡不了的惊心动魄。

    安禾的确长的过分好看,但是再漂亮,再明艳都不会有他这样的气质,一时有些愣住了。

    像什么,他难以形容,像是废墟里被无数玻璃碎片插入根茎的花儿,流出的液体都是血珠,哪怕是被疼痛支起灵魂,也要狂妄的绽放。

    他是枪林弹雨中,不堪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