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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徐郎恩小可得清明

    徐传朗突然问起自己的生辰也是让小可一愣,但心想这也没什么可好隐瞒便道:“小可生在清明。”

    “哦。”徐传朗似想到了什么,“今年清明早就过了,也没听你提过,回去告诉你jiejie,明年给你也在府里办个宴。”

    “呵……”小可一声苦笑,“小可从不过生辰。”

    徐传朗双眉微皱很是疑惑,“为何?”

    “清明历来是春祭的大日子,用来缅怀祖先,小可是不洁之身,连自己的外祖父和父亲都不知道是何人,有什么脸去过生辰,祭什么先祖,那不是让祖上蒙羞吗?”

    小可说出此话那神情无悲无喜,仿若在说别人的事儿,让徐传朗平日里对凡事都不甚关心的心此时竟如刀剜似地疼:“小可怎可这么想!”说话的语调也不自觉地升高了几分,听得小可也是愣怔住了。

    “你如今已是温家的人,我既答应了铭音,日后也定会为你重做户籍还你身份,你不可自轻自贱。”

    “小公爷教训的是。”小可听徐传朗的语气渐严厉,怕得罪了他,忙说:“小可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便是。”但那脸上的神色却仍是如故,无悲无喜。

    徐传朗突然说:“那就叫清明可好?”

    小可不解,“什么清明?”

    徐传朗显得也有些激动,“小可生在清明,自小便因祖上受过,日后必当终得清明!”

    听了这话,小可低垂的眉目微微皱起似在回味,也像在思索,轻声嘀咕:“清明……清明……”

    徐传朗瞧着他的脸,那目光给的那么急切,他想知道小可的心思。

    慢慢地小可抬起眼,那瞳仁似闪着光、冲着火、燃着希冀,“好,那以后我就叫清明,小公爷以后叫我阿清可好?”

    “好……”小可的模样把徐传朗看直了眼。

    洗漱完毕,徐传朗拿过了白天穆荇找来的草席铺盖,兀自在炕下铺开,“小公爷,我自己来就行。”那站着傻愣着的人儿还在回味‘清明’这个新名字,一看见主子在那边铺起了铺盖,两手在侧身拍打了下那本不存在的灰,俯下身就去帮忙。

    “小……阿清,你身子还是不同一般男人地上湿气重,你睡炕上,我来睡草席就行。”

    一听徐传朗这么叫他小可其实还是有些恍惚,但是这时小公爷让他睡炕这事才是关键:“那怎么可以!小公爷白天要练兵本就辛苦,我在这营地就是闲人。”

    但徐传朗根本不搭理小可,铺好了草席只解了对襟衣,里衣也不脱,感觉像是在顾及什么似的,和衣便躺下了。

    把刚得了新名字的小可撇在一边干瞪着眼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炕沿坐着,他知徐传朗没睡着,大着胆子从他身上越了过去吹灭了桌边的蜡烛。

    借着窗外营地里的火把的光,摸着黑蹭到了草席的尾端,也和着衣歪躺在徐传朗的脚边,轻轻地说:“那我就陪着小公爷一齐睡在地上。”那声音就像一片羽毛在徐传朗的心尖上挠。

    这屋里没人睡得着,交错的呼吸叠在一起,在彼此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幸亏是夜里看不见对方的脸,不然连脖颈都羞红的俩人不知会如何。

    隐隐的桂花香这次不像昨晚那样只是传到了徐传朗的鼻中,而是顺着这鼻腔撩到了他心里。就这样睁着个眼睛也不知挺到了什么时辰,许是困得狠了,就竟真睡到了一处,被清晨前来叫早的穆荇撞了个大红脸。

    小可躲在屋角简陋的屏风后,换好了昨日的新装,单薄的身子撑不起小袖衣和袒裤,全靠腰间所系的鹿皮鞓带勒着那盈盈细腰。

    本不比穆荇矮上多少,但看着生生小了穆荇一圈,那身型像刚刚到束发之年。跟在徐传朗的身后亦步亦趋,一道去了军备库领事。

    约定时间还未到就见王头儿已经站在了门口,乐呵呵地瞧着远处过来的俩人热络地打着招呼,“王千军,这后面跟的就是内弟吧?”捋着络腮胡子上下打量着小可,悄悄跟跟徐传朗说:“别说!他还真的不能去别的地儿,瞧这小身段,这营地不比别的地方,内弟跟个大姑娘似的,别被那些兵痞欺负了去。”

    徐传朗懂得王头儿这话里的轻重,“王大哥说的是,有劳王大哥多照护着他。”转向身后的小可介绍说:“这就是我内弟,姓连叫清明,这位是司掌军备的王头儿,你以后就白日里我们cao练你就跟着王大哥在这里多帮帮忙。”

    小可点头应到:“是,王大哥,您叫我阿清就是了。”

    “这还不是应该的,阿清好啊,这名字干净,千军的内弟定是个娇贵公子,你也不必和他们一样搬东倒西。”他用嘴努了努一边的杂役,“只是帮我记下进出的账目就好。”

    小可乖巧点头。

    这里的活计其实真的算轻松,整个库中人只有七八个杂役和王头儿、小可几个人,只是夏天的屋中的气味儿不好闻,潮湿又闷热,还混着盔甲的铁锈和熟皮子味,熏得小可时不长就要出去透口气儿。

    他站在稍高的草坡头,瞅见不远处三千营的校练场上骑兵正在练习战阵,几行骑兵身披铠甲,手拿长矛,眼神凌厉面容严肃,正在练习骑术和步法。

    而旁边的几行骑兵正在用削尖的树枝做标靶,像是在进行测试,若是被击倒,就立即爬起上马,重头来过。小可立在毒辣的日头下看得入神,他想这里面定有徐传朗,就伸着脖颈眼睛随着cao练的骑兵来回寻找。

    “阿清这是看啥呢?”不知何时王头儿也从库里溜了出来透气。

    “没,没看什么。”小可说的含糊,脸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王头儿也当他是晒的发晕说:“去那边,我凉了壶凉水,这会儿正能喝了。”

    “谢谢王大哥。”说着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高坡,他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惦记着徐传朗,想着能从那人群中找到他。

    心不在焉地在库里混了一个下午,才刚过申时,小可就急不可耐地走到了门口,伸着头向远处张望,盼着过会儿徐传朗就能来接他。

    突然他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小可兴奋地回过头脱口而出“小公爷……”没想到眼前竟是穆荇笑呵呵的脸:“连公子,我来接您了!”

    小可脸一瞬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般,像是被猜透了心事的孩子,连头都不抬,根本不敢看穆荇的脸,径自向前走去,边走还边小声说:“快回去吧。”

    晚上简单吃了军营的小菜和饼子,待穆荇收拾了屋子回了自己的营房,这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了,时光就又开始变得有些难捱。

    “今晚也无事,我来教你读书如何?”徐传朗偷偷看小可,那眼神不是正视,怕他不答应扫了面子,小可又怎么会没察觉,但是他偏偏不表现出来昨晚的渴望,像是报复徐传朗昨晚自作主张睡到草席一样,慢慢地搬出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书,净是些、还有四书,“好是好,但我带的都是些孩童启蒙的书,只怕委屈了小公爷的学问。”

    “这不是有、吗?”徐传朗从中间抽出了这两本说:“我一习武之人,也不似阮钰那般博学,或是我们也可聊聊别的。”

    小可看了他一眼,俩人离得那般近,“聊什么?”光烛间目光迷离看得徐传朗迟钝了起来,“比、比如我姓徐,名传朗,字炎恒。阿清以后不必叫我小公爷,可叫我炎恒。”

    营房内的灯烛并不像国公府那般明亮,稍有昏黄但此时映在小可身上雕得整个人儿更加单薄,如今已是晚上,松了那鹿皮鞓带小袖衣中的亵衣领口就微微显了出来,露出一小片儿粉白色的嫩rou。

    徐传朗本已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家中虽也有几房妻妾,但不知为何眼下竟是看得口干舌燥。

    这时他似是明白了阮钰那扬州的故友为何初见小可就言说要娶他,起初他听阮钰病重时讲起还觉得他是夸大其词,把这人说的像是画中出来的仙童一般难得,蛊惑着他去救,现在徐传朗也是真的信了这世上却有一见倾心之说,只是暗笑自己白活了这二十多岁,竟不知人世间这七情六欲是这般磨人心,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这般年纪,怎能如此轻狂,随即便敛了心思轻咳一声。

    “定是发了烧还没养好就睡地上。”小可见他突然咳嗽起来就觉得的是自己的罪过,连忙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您要是今晚还是要睡地上,那我……”

    “你要怎的?”徐传朗鬼使神差地盯着他想问出个究竟。

    小可不答,别过了脸,“反正你是主子,本来这营房就是你的,你睡地上这像什么话,今早还被穆荇看到了,这要传到了府里日后我该怎么过活!”

    “那你说如何睡?”一时间徐传朗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话说的也是扭捏,气氛顿时黏黏糊糊的有点暧昧。

    “小公爷去睡炕,我自是睡草席。”说着小可就要去抖那铺盖,被徐传朗一把拉住,“地上湿气重,你也不能睡,要不……要不……”说着心虚地低着头:“就都炕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