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的契子不是害怕,就是撩拨。
虎啸震耳,龙吟鸣天。一个蹬着藤蔓飞跃而起,一个凭空由上而下飞冲。 两大凶兽相撞厮杀那刻,周身涌动的精神力能量再次让观众眯了眼。 缠绕身体的藤蔓消退,边越借着一条枝干的力稳了身形。方才心中猜想带来的不止有讶异,同时,还有一丝他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 自己不曾言说的情绪,也会有人回应的,悸动... 藤蔓再次由身后袭来,像追赶。层层枝蔓下,他看到了一条通往纪南的路。 还在战斗中,精神体相触的那刻厮杀,让边越依旧处于亢奋中。恐惧不会那么快消散,但既然打了,无论怎样,自己都要拼命去赢。 身后追逐的藤蔓速度极快,却没有施加具有侵略性的精神力。倒像是一个“赶路人”。 边越奔跃着,自然了然这是纪南故意为自己留下的空隙,让他能够近身。 两人的距离急剧拉近。纪南看着那个在通天绿蔓下不断奔向自己的人,哪怕知道他是来找自己打架的,但他还是轻轻笑了下。 黑色的铠甲外还带着点点橙色荧光,确实很好看,很配边越。不知道摸起来是冰凉还是烫手... 在还有十余米的距离下,边越纵身一跃,手里刃幻化而出,直直向人扑来。 是凉的。 纪南任由男生扑向自己,身体向后倒的那刻,藤蔓在两人周围造就了一个几乎密闭的空间。伸手,顺着铠甲后领插入了男生发间。 跌倒那刻,后背有藤蔓承接,倒也不疼。手顺势摁着边越后脑,将人带向自己颈侧,头微仰,任由手里刃抵着自己下颚。 边越没收回武器,却也从未碰上纪南的皮肤。精神体还在外厮杀,龙爪未曾像之前那样刺向致命的部位。甚至,连挨都没挨上。 边越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有不够尽兴的不爽,也有一瞬心脏跳得比战斗时还要快。 老虎不是家猫,没人给他顺过毛。自己舔舔也就罢了,骤然有这么一个给他顺毛的人,让边越无所适从。 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时,思绪不过一瞬,一个也捕捉不到。 纪南挨着他耳尖,问他, “还害怕吗?” 抬眼,对上了那双墨色的眼睛。手里刃又往上移了些,逼着纪南仰头,却依旧没碰上, “现在是你被指着,我怕什么。” 纪南挑了下眉,赤色的面具遮掩了他的坏心思。下颚故意朝着手里刃撞了下,挨到了皮肤。 “靠。”边越慌忙收回去的时候还是没赶上,哪怕只是挨了下,红色的鲜血还是顺着脖颈流下,滴滴点点蹭到了自己的面罩。伸手帮人擦了下血渍,嘴上没忍住骂了句, “有病。” 纪南没在意,只是将人的脑袋摁得近了些,“别怕我了,好不好。” 边越没回答,只是伸手,帮人一遍遍抹着血渍。 一小片天地,藤蔓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在观众眼里,他们的精神体在进行最激烈的战斗。只有两人知道,青龙收了利爪,直到鳞片沾染数道血淋淋的伤痕时,那头老虎也跟着收了利齿。 尽变成了花里胡哨的招式。 血抹掉又会流出来,擦不干净。一时间的沉默,没有人打破。 直到,边越轻声说了句,“烦死了。” 一把拉下了面罩,唇在贴近那被鲜血衬得苍白的皮肤, “都是体液,别浪费。” 纪南微微侧了些头,配合着人向上舔吻的动作。舌尖带过伤痕时甚至会有些痒,好像那丝痒意顺着血液,又倒流回了心脏。 控制着呼吸,没让边越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嘴角上扬的幅度带了些嘲弄,是对自己的。 到底是谁烦?一边用舌尖帮他舔舐伤口,一边又说只是不要浪费体液... 这头老虎才是真的烦死了。不是害怕,就是撩拨。 契子对契主的渴求程度,他们生理课学过,那是会逼疯人的。 只是之前边越强忍着,掩盖得太好。让纪南都快忘了那种疯狂的索取欲。 血渍被吻舐干净,边越还在一遍遍地舔弄伤口。直到血液不再流出,纪南嘶了声,轻轻拉了下人的头发。 边越,在伤口那儿嘬了一下。 ... 男生回过神,猛得停了动作。唇蹭着人皮肤,声音有点哑, “对不起。” 纪南没急着回答,搂着人起来了些,靠坐着藤蔓,遮掩了某个部位的反应。看向那双藏了丝愧疚的眼睛, “没事。我现在状态不太好,要不,结束吧。” 边越以为他说的状态,是指精神力的过度释放,或者下颚的那道伤。总之,他没来得及往别处想,点了下头。 猛虎扑跃至青龙腰身,猛得一带,将龙直接扑撞在石地之上。利爪抵住腹部,朝着龙头的方向发出一阵嘶吼。虎啸,一时间盖住了满场的欢呼声。 通天藤蔓逐渐消散,点点绿色光辉像萤火虫,一点点散落,消退。让血腥暴力的斗兽场,难得显得梦幻。 直到包裹两人的藤蔓空间消失,大屏幕上方才再度出现两人的身影。 身戴盔甲的男生骑坐在另一人身上,死死压制下,手中的短刃直逼人侧颈。地上还隐约可见方才滴落的新鲜血迹。同时,纪南下颚的伤口又适时地渗了鲜血。 边越喉结滚动的那下,只有纪南看见了。想笑,但是不合时宜。 欢呼和悲嚎声遍布全场。纪南躺倒在地,青龙在悲鸣下收回那刻,他被判定为精神力枯竭,失去战斗能力。 大屏幕上的赌注,结账。 “报告,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二分,2号目标先从侧门出来了。” “收到。” 梁玉摁了下耳侧,打开了全频道通话,“A小队和我出发,截住2号目标。” “收到。” 纪南演总要演得像。无战斗力了,那自然是被抬下去了。只是,没人知道他直接被抬到了童晚的书房。 进展得比计划还要顺利许多。不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童晚早早给他们备好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纪南换了衣服和面具,将玫瑰精体藏在了黑色大衣内侧。 边越先从侧门出去了,斗兽场依旧人潮涌动,围得水泄不通。男生不喜欢吵,估计先回去了... 刚踏出侧门,纪南愣了下。下意识得,精神力躁动。 一群人,看着装和夜街的人并无区别。边越,被他们的身形堵在中间。一双棕色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挑了下眉。 “考试结束。” 闻声,纪南转头看向走来的男人。梁玉的下巴贴了些胡渣,光线暗,一时没认出来。 感觉到那丝带着警告的精神力,梁玉咳了声,“冷静。我是梁玉,特别来此宣布你们的考试结束。并,即将开启下一个任务。” 察觉到纪南依旧警戒的身形,梁玉从口袋里拿出了汪舒怡提前备好的委托书评分, “委托人评分满分,考试已经结束。接下来,这个任务危险等级极高,你们,有选择权。” 纯白色的房间没有一个多余的装饰,滴滴作响的机器将其显得愈加冰冷。 纪南坐在床旁,任由许微帮他连结着感应器,目光却是看向床上那个沉睡的,如画般精致的男人,开口道, “他睡了多久?” “五年。” 闻言,纪南抬头望向许微,眯了下眼, “你别告诉我,这次委托考试,是早就设计好的。” 男人安装完毕,放开手笑了下, “你如果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这个人,我们一定要救回来。” ... 滥用职权那句话,纪南知道说了也无意义。开口的声音透着冷硬, “为什么不让我和边越一个房间。能够近距离交流不是更好吗?” 许微笑了声,后退一步望向床上的男人, “这样方便我检测。” 余光看见纪南蹙了眉,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他总不能直说,是害怕他们两个控制不住,去拆对方的感应器吧。 干脆转了话,继续道, “记得你们的任务了吗?连结开启后,你会回到他的记忆。也就是,你会变成辛望,以契主的身份去经历精体破碎前的三个小时。哦对了,你看到的汪舒怡,会变成边越。” 纪南嗯了声,复述了一遍任务, “我要做的,就是经历他所经历的,在最后破碎的那刻,最大程度地释放精神力。精体的重铸,只要交给你就行了,对吧。” “没错,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收到。”纪南偏过头,再度望向沉睡中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到了,汪舒怡准备的安定药物。 “要开始了?” 汪舒怡看着那个棕发的男生,笑了下,“嗯。边越。” “怎么了?” 棕色的眼睛,没有一丝阴霾和恐惧。望向自己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丝安抚的笑意。明明是深夜,却像有阳光。 不知怎的,汪舒怡那种愧疚感,几乎要淹没了她的呼吸, “边越,谢谢。” 男生笑了下,转回了目光。其实,他看到了那些止痛安定的药物。所以,会疼吗?疼到需要在佩戴感应器的情况下,给他们注射?思绪转着,话却是问了别的, “护士长,我想问...我是不是会看到纪南?” “嗯。”汪舒怡笑着道,“我们的那些小秘密,你和纪南都要知道啦。” “好了,要开始了。”梁玉看到技术人员起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走到边越身旁的机器,在摁下开关前,最后又问了遍, “边越,对于任务还有疑问吗?” “报告教官,没有。在重新经历护士长的记忆时,我只要在最后精体破碎那刻作为护士长,用最大的能力释放安抚的精神力。” “没错。好,准备...” 嗯呃。 精神感受连结的那刻,是窒息,一片黑暗。 “醒醒,宝贝,醒醒...” 那是纪南的声音。但他绝对不会用宝贝称呼自己。所以,他已经开始进入那个男人的回忆和角色了吧。 雨后森林的味道包裹着自己,甚至盖过了周身浓厚的硝烟味儿。双眼还未睁开,是一个吻将他唤醒的。 “嗯...” 纪南的面庞离得太近,望着自己的眼睛却不曾惊慌,温柔得像藏了波澜湖水。 纪南。唇分离那刻,话却变成了,“阿望。” 旁边的通讯器一直没关,那头传来的声音,是许微, “汪舒怡醒了是吗?你们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赶到!辛望,我要单独和你通话。” 纪南紧紧搂着人,他想说,我们一起听。但辛望没有。 他吻了吻怀里人的发尖,将通讯器调到了私人模式,“你说。” “星尘飞船传来了信息,他们,只要契子。我们会尽快赶到,你们...一定要藏好。” “好,给我一个时间。” “我们最快还要三个小时,星尘根据轨迹计算,是两个小时。” 猛得,将人死死搂紧摁在了怀里。 原主辛望,心中还怀着希望,发誓要守护好自己的契子。 而纪南,他知道自己距离精神体破碎的时间,是三个小时。 所以那个星尘,他们肯定到了。那一个小时,他们终究没逃过... 辛望没有动作,但纪南的瞳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边越被搂得太紧,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掐了下他的手臂。有点疼。 所以,这个感受器连疼痛都能百分百还原。所以,汪舒怡提前备了止痛药,最大剂量的。 有一瞬间,纪南后悔了,许微隐瞒了这件事。 内心闪过一层隐秘的希冀,是自私的他之前不曾会思考的,暂且归为契主的保护欲吧。 希望,止痛药是给自己准备的。边越好像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