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附骨之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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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附骨之橘 澳门的天气,三月下旬便已经十分温暖,庭院里的花陆续开放,到了四月里,简直炎热起来,让人不愿意待在室内,孟公馆一棵树下的草坪上,此时就铺了一张草席,表面绷了小碎花布,上面摆放了几盘食物,算作一个野餐的样子,孟月白坐在野餐席上,用叉子叉了一只rou丸,蘸了酱汁,送到牧野英夫嘴边,牧野英夫张口吃了进去。 杨嫂做的白煮rou丸,没有加调味料的,吃的时候需要另外蘸酱汁。 要说周妈和杨嫂来到澳门,倒是都有所变化的,周妈是找到了新的神祗来崇拜,从前她是拜观音的,现在开始拜妈祖,有的时候也去黄大仙庙里上香。 要说岭南这边的民间宗教,确实是不太一样,或许毕竟是属于“边陲”的区域,与中原正统有所区别,总觉得带了点邪气,妈祖倒是罢了,毕竟是类似海神之类的存在,好像是日本的丰玉彦命,不过黄大仙,据说竟然不是人,而是黄鼠狼,有点像是邪神一样。 牧野英夫如今对于动物一类的精怪特别敏感,尤其那种毛茸茸的东西,确切地说,是哺乳动物成精,比如说狐精,牧野英夫对狐精是刻骨铭心的感触,陆军医院之中的橘,长久以来一直无法摆脱,那一次牧野英夫对院长揭露橘的真面目,结果给当做精神失常,控制起来,每天来照料他的都是橘,他依然没有逃离那种可怕的遭遇。 经历了几次痛苦的侵犯,牧野英夫知道自己决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经过认真思考,痛切地作出决定,必须尽快摆脱“精神错乱”这个标签,于是牧野英夫竭力镇定情绪,恢复在别人眼中的“正常”,当精神科医生再次来给他做鉴定的时候,牧野英夫表现得相当冷静,说自己之前做了一个噩梦,那个梦刺激到了自己,让自己表现反常,现在已经知道只是梦,清醒过来了。 荒木医生经过仔细观察,终于做出判断:“他的理智已经恢复了。” 于是牧野英夫便给送回普通病房。 虽然医生宣布他已经精神正常,然而牧野英夫回来之后,发现战友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有的时候自己看到伙伴们聚在一起聊天,很热闹的样子,便过去想要加入,然而原本很快活地谈话的伙伴,看到自己靠近,很快便纷纷停止了说话,有的人很尴尬地看着自己,有的人则干脆转过头去,将视线投注到其她地方,原本轻松热烈的氛围,登时变得僵硬冷淡,让人感觉很不自在,牧野英夫勉强搭了两句话,讪讪地便走开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走,那么要散去的就是这些人了。 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牧野英夫知道,自己给排斥了,虽然医生鉴定自己已经没事了,然而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仍然是一个与大家不一样的人,带了一种不正常的性质。 牧野英夫为此非常苦闷,而且心中逐渐酝酿起一种异乎寻常的愤怒,如同暴风雨一般在胸中狂躁地激荡,头脑里时常有一种毁灭感,但他不知该去毁灭谁,他不想毁灭自己,也知道不该毁灭战友,最应该毁灭的就是橘,然而橘太邪恶了,自己只是想要逃避她的侵害,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办法,更不要说毁灭橘。 所以牧野英夫感到异常的痛苦,他实在不想在医院中再待下去,他想要离开医院,回到部队,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应该可以回到军队中去了,所以牧野英夫便向医生提出申请,他以为这是一条有希望的路,中队的战友们未必会知道自己在医院里的事,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而自己从此也可以躲避橘的侵袭。 因为对于狐精的这种痛切经历,牧野英夫对于黄大仙,也很感觉悚然,觉得是和狐狸精族属相近的精怪,然而民间信仰却如此鼎盛,就让牧野英夫感到,澳门这个地方对于自己,也不是很安全的。 而杨嫂,则是吸取了粤菜的烹调方式,如今买了虾来,已经不仅是油焖了,还增添了白灼,直接用清水煮了,然后蘸酱油姜茸来吃,味道也很是不错,相当清淡,能够尝出虾本来的甘甜味道。 另外还有rou丸,五花rou斩碎,打入一个蛋清,又与细细的马蹄末揉在一起,不加任何调料,下锅煮熟,蘸酱料食用,也还不错。 此时孟月白喂牧野英夫吃了一个,大黄狗从门廊的阴影里跑来,孟月白便叉了另一只rou丸,给黄狗来吃。 牧野英夫看着黄狗从叉子上叼下了那白白的rou丸,两下便吞了进去,眼睛不由得便直了,怔怔地望向孟月白:“不能够用手直接投喂吗?” 那是我刚刚用过的叉子啊,狗的口水且不说,你这边刚刚喂给了我,转头就喂黄狗,难以让人不发生联想,牧野英夫瞬间便想到,从前在大阪的时候,有一次去天王寺动物园,那也是日本很出名的动物园,与东京的上野动物园齐名,在那里,自己拿了饭团投喂黑熊,笼子里的黑熊嗅了一嗅,却不感兴趣,仍然是在笼子里来回地走,将那饭团踩扁在了脚下。 当时牧野英夫的感受是,很可惜那一枚饭团,节省下来喂给黑熊的呢,对方却不肯领受这一番情意,让自己有一种被辜负的失落,而现在,牧野英夫脑中最清晰的画面就是,当时那一只黑熊在铁笼边往复地走,脚步非常匆忙,一圈又一圈,从这一边到那一边,走到尽头又返回来,就只在栏杆边循环,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牧野英夫忽然间便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焦躁情绪,他恍惚之中与黑熊成为一体,都是铁笼中的囚犯,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情绪却是可以感知的,牧野英夫知道,黑熊渴望冲破铁笼,奔向外面广阔的世界,这种囚笼中的命运对于它而言,实在太残酷了。 对于牧野英夫的这个反应,孟月白笑道:“我换一只叉子,不要担心,我是很讲究卫生的。” 这时沿着石子路,衣襟飘飘地走来了孟月清,他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孟月清在澳门,仍然是喜欢穿中式长衫,下面是皮鞋,手腕上戴着手表,口袋里插着钢笔,中西合璧,倒是也有他独特的风格。 孟月清很快便走近了,笑着对孟月白说:“这样的天气,在这里野餐倒是很好。” 牧野英夫眼看着他的皮鞋底踩爆了一只菜青虫,那只肥肥的青虫本来意外从叶片上掉落,正在地面蠕动,却并未想到一只脚从天而降,那坚硬的鞋底将自己的身体碾压得粉碎,登时成为一滩rou泥,体腔内的浆汁四溅,牧野英夫登时就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支那的铁蹄啊,将自己毫不留情地践踏。 孟月白请孟月清坐下来,两个人一边喝着牛奶咖啡,一边谈论沪上的文艺,说起有一个人叫做苏青的,正在杂志上连载。 孟月清便笑道:“倒是想看一看这一期的,都写了一些什么。” 孟月白道:“自从八一三之后,上海的文风便改变了,从前虽然也不是完全的慷慨激昂,救国救亡,然而从那以后,格外的低徊了,愈来愈浪漫起来。” 孟月清笑着说:“我对于女人写,也分外的有兴趣一些。” 孟月白噗嗤一乐:“写得和男人不太一样。” 孟月清拍着腿笑道:“若是女人的文章写得好像男人一样,那才是大大的不幸。” 他们两个在这里聊着文学话题,不提防那一只黄狗忽然间窜到牧野英夫的身上,倒也并不是撕咬,毕竟来澳门这样久,牧野英夫时常来花园,与黄狗也熟悉了,黄狗对他十分友好,不会把他当做入侵者来袭击,此时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牧野英夫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以为不过是表示亲密,又或者是蹭痒,有时候黄狗就会在树上蹭身体,然而不多时他就发现,黄狗蹭的位置有些古怪,并不是摩擦表面的毛皮,而是将下体在自己的身上蹭,黄狗的下体没有那么多毛,皮肤直接贴在自己身上,热热的,温度相当高,牧野英夫便明白了,春天来了,黄狗发情。 他于是便挣扎起来,用上臂推着黄狗,又倒在草席上,四肢用力向旁边爬行,然而黄狗追着他蹭,越蹭越是起劲,显然十分兴奋的样子,牧野英夫再也忍耐不住,叫了起来:“救命啊!帮帮我!” 听到他的叫声,孟月清和孟月白起初吃了一惊,以为他要向外面求救,转而便看到那只黄狗追着牧野英夫发情,登时便笑了起来。 孟月白乐着说:“爱君的魅力是跨越了族类的。” 孟月清取下眼镜,用软布细细擦着,慢条斯理地说:“你慌什么?那是一只母狗。” 牧野英夫恨恨地蹬着腿,将黄狗的头踢到一边去,骂道:“混蛋!快来帮我啊!” 难道因为是母狗,就可以无所谓了吗? 孟月白笑着过去,将黄狗驱赶到一边,又将牧野英夫重新扶正坐好,这一场风波暂时总算过去了。 这一个晚上,牧野英夫又进入了梦境,陆军医院之中,对自己的后续安排传达了过来:“因为状态不是合适,牧野君从现在便退出现役了,很快便可以搭乘客船回国。” 牧野英夫一听,自己可以退役了啊,这样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虽然不能继续在战场上立功,但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一片梦魇一般的土地,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当自己再次置身于日本,要做一些什么呢?首先是回去村里看望一下亲人,然后就回到大阪去吧,希望青木君的那一家小小的工厂仍然在运营,可以接受自己重新上班,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回归到从前那种平稳的常规状态。 陆军医院的夜,迷离梦幻,带了一种诡异的色彩,深夜之中,橘又潜入了进来,牧野英夫如同以往,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暧昧沉重的气氛之中,那种沉重就好像空气中水分过度饱和,湿漉漉的重量。 在橘的进出之下,牧野英夫重重地呼吸着,终于,他说了一句话:“我就要走了。” 你今后再也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虽然你现在还是在做着,但这件事我总要让你知道,也算是自己所能做出的小小反抗。 橘很是温柔地笑了一笑,说:“真是很巧呢,牧野君,我也要从这里离开,母亲需要帮手,要我回去学习经营家中的产业,还问我是否找到心爱的人,我和母亲说了牧野君的名字,牧野君和我一起回家里去好不好?你这样贴心,母亲一定很喜欢你的,如果得到了母亲大人的首肯,牧野君就再也不必担忧命运的飘零了。” 牧野英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口便要大叫:“不,千万不要这样!” 然而没等他叫出声音,橘便对着他的口中吹了一口气,牧野英夫登时便感到仿佛有一道猛烈的劲风,将自己的声音卷回了喉咙之中,那风中恍惚还夹着雪片,落在喉咙之中,又凉又湿,自己就是一个艰难跋涉于风雪之中的旅人,暴雪狂风很快便要将这个孤独虚弱的人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