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会场
“艾伦？”西亚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四下看了看都不见对方的踪迹，便拿出终端给艾伦发信息：你是隐身了吗？！后面跟着一个特别震惊的狸猫表情。 没一会儿，艾伦突然又出现在了他面前，完全就是从某个视角盲区里蹦出来的：“西亚，你在想什么呀，我就是藏起来了而已。” “不是隐身啊……”西亚眨了眨眼，脸上有些呆。 “我可没有那么了不得的装备，”艾伦用食指蹭了蹭脸颊，“不过我在冒险团里学了好多追踪猎物的技巧，哈哈哈，你完全没发现我吧！是不是超厉害？” 西亚摇了摇头，真心实意道：“真的好厉害，完全发现不了。” 艾伦笑得有几分小骄傲，又有一点被夸奖的羞涩：“其实我刚刚一直躲在那里呢。”他指了指头顶的一个视觉阴影处，艾伦现在身手极快极轻，与一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西亚看着艾伦的侧脸，比以前更多了些硬朗，不笑时甚至显出几分冷酷，当时抓住他头发凑过来的脸，表情真的能把人吓哭。 看来他在星域冒险团经受了不少磨炼。追踪猎物？星域冒险团除了冒险还兼职狩猎吗？冒险家和猎人的确是相辅相成的职业，甚至近乎为同义词。 “但我们之后要乘坐升降机去会场，”西亚思索着，即使艾伦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升降机里藏匿起来，“或许你也可以扮成工作人员……” 那个恋尸癖员工还被套在布袋子里，正好可以废物利用一下，等进了会场再找机会扮作客人，就更加保险了。毕竟员工的脸对不上始终是有风险。 艾伦很快换上了那身褐色制服，与西亚隔了一段距离相继走入升降梯中，西亚果然在升降梯内部找到了楼层标识，他使用口袋中的金属卡乘往顶楼的会场。 电梯终于到了，西亚将外面的布置大致收入眼底后走了出去，他隐约感觉乘坐升降梯的时间似乎比之前裹在帷布里经历的要久一些。会场的门口站着两个和他穿着相同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西亚神态自然地走近，那两人向他简单地点头致意，没有多说一句便任由他顺利进入了会场。艾伦跟在他侧后方大概一拳的距离，却被拦了下来。“你的工作区域在下面吧，”门前的人抬了抬下巴，“一个个的就会来这里偷懒，可不能放你进去了。” 艾伦只能停下，在西亚安抚的目光下，无奈地转身离开。西亚扫了一下终端，艾伦让他千万不要擅自行动，等他溜进来再说。 西亚看了看门口那两个工作人员闲适的态度，看来西亚冒充的人在工作人员之间是有一定信任度的，又或者这里其实管理得并不是很严格？ 西亚想到在那个封闭的房间内，四面八方戴着面具的脸，这样藏头露尾的场合有可能管理如此松散吗？甚至连个过门的安检仪器都没有。 等到西亚走进开阔气派的厅堂时，他明白了，这并不是他表演的那个会场。在这里，每个人都西装革履，精致端庄，目光接触都会友好地相视一笑。 阶梯式的观众席环绕着中央的高台，舒缓的音乐在厅内流淌，着装矜贵的客人陆续到场，俨然一个上流人士的社交场所。 西亚走在最侧边的过道上，看向会场尽头的一个展台，台上两侧站着数名笑容婉媚衣着暴露的漂亮模特，展台中央立着一个高台，台上还放着一把金色的锤子，看起来正是一个拍卖台。 看来拍卖还未正式开始，西亚扫了眼还未坐满的座位，心情焦虑不安，埃德会是今日被拍卖的商品吗？他并没有对应的解救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地想着至少先确定埃德的去向，之后无论是去偷去抢都能有个目标。 在西亚焦灼地等待拍卖开始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西亚回头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或许是他脸上被吓到的表情太明显，身后的人很是莫名地眯起了眼，而后笑着问道：“请问这里的表演会场在哪里？” 表演会场？西亚想起了那个透明的封闭房间，那些带着面具疯狂邪恶的观众，他也是其中一员？ 西亚犹豫的时间不长，但面前的人似乎是不耐烦了，脸上的表情竟少见地有几分冷厉：“带我过去。” 他去那里做什么？看表演？西亚尽力保持平静的表情，语调正常道：“抱歉，先生，今日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他可不知道表演会场到底在哪里，况且他还等着看拍卖呢。 然后西亚有幸看到了伊洛科表情空白的一瞬，没有惯常的舒爽笑容，周身的气息变得恐怖压抑，琥珀色的眼冰冷摄人。 周围有几个人发出不适的惊呼，甚至有一个较近的人跌倒在了地上，信息素警报器恼人地响起。伊洛科作为3S级的顶尖alpha，释放出的信息素足以使大多数人受到强烈压制。 西亚不知道伊洛科到底是怎么回事，手臂被对方钳制住，伊洛科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语速极快：“拍卖物中为什么没有表演预告里的那个beta？” 西亚手臂被掐得生疼，却还是忍着痛急迫地接过了那本拍卖手册，快速翻阅着薄薄的几页，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了诺亚洲精灵的介绍——很明显是作为压轴拍卖品。 在西亚翻阅的时候，伊洛科正牢牢紧盯着他，情绪异常，手臂上的力越来越重。西亚大脑飞速转动着，大概明白伊洛科询问的应该是他。他是什么意思？看不到表演想要把他买下来吗？ 西亚忍不住扶住了伊洛科掐着他手臂的那只手，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拍卖册子上没有他的信息，自然是主办方压根没想他能活下来。听给他收尸的员工们之间的对话，像他这样的一次性表演者并不少见，甚至有部分根本不会再费力治疗，只草草用白袋子一装消解了事。 毕竟西亚本质上还是一个自由人，这边的组织应该并没有合法贩卖他的权利，也不愿承担多余的风险。 西亚现在只想把伊洛科快些应付走，好观看接下来的拍卖会。他胡乱说着应对之语，只希望能早点脱身：“有关于拍卖产品相关，我们在官网都有明确介绍，您可以……” “带我过去。”伊洛科命令道，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任何一个alpha或者beta员工，受伊洛科信息素影响，必然已经昏昏沉沉被压迫着带他前往表演会场或是丢弃西亚的地方。 但是西亚感受不到伊洛科强势的信息素，他只觉得手臂痛得像要断裂了，脸色苍白地倒抽着气，发出痛苦的低吟，紧握住伊洛科的手腕：“先生，请您先放开我！” 有不少工作人员已经跑了过来，围在伊洛科身旁，却因为他的身份而踌躇不前，附近的客人早就离远。伊洛科收敛了外逸的信息素，笑得危险：“这里的主事人呢？” 等到皮特挺着浑圆的肚子出现在伊洛科面前时，伊洛科正坐在会场前排的软座上，手指点着扶手，尚带着少年气的脸上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眼瞳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伊洛科周围基本没人，只有灰色制服的会场工作人员表情为难地站在旁边，西亚被迫站在旁边，手臂隐隐作痛，下身的磨伤也折磨着他，浑身不适之极。 展台上的主持人表情尴尬地冲皮特对了对眼，前排的观众无法落座，拍卖自然也无法正式开始。 皮特神情温良，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伊洛科来者不善的态度，谄笑道：“艾奇沃斯少爷，您也来参加拍卖会吗？是我们这儿的工作人员惹您不快了吗？”说着他瞟了一眼西亚的位置，“您需要的话，我们楼上还有专门的包厢位，视野更好。” 伊洛科也懒得废话，直接将终端上的一张宣传图摆到了皮特面前，正是西亚躺在埃德膝盖上的一张合照。“图里那个beta在哪里？” 皮特连表情都没变一分，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会儿图片：“哎呀，您说这个小朋友呀，几天前拍完宣传图就走了呀。” 皮特面上沉静，心中却躁郁得很。众所周知，伊洛科·艾奇沃斯是皇家帝国军校的学生，这个被抓来的beta也是，不会这么巧，两个人恰好有交情吧？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事给埋过去，自己好不容易当上梦想乡的代理人，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被撸下去了。 伊洛科冷冷地看向皮特，嘴角毫无笑意地上挑：“今天不是表演的日子吗？”他的手指轻晃着点了点封面上骇人听闻的标题。 皮特礼貌地躬身，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无可挑剔：“艾奇沃斯少爷，我们这里可没有这些不合法的下流表演呀，只是一些拍卖品的噱头。您也知道，为了生意，总会有一些夸张的描述嘛。”他露出一个只可意会的笑，“都是外包的引流广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