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交锋
“骁你怎么了？”尹承傲看苏骁姿势奇怪地趴在沙发上，疑惑又关心地问到。 “没事。只是饿了。” “哦。”尹承傲还是直觉奇怪地看了两眼，可惜单纯的他终究没看出什么，最后拿起被苍殊放在茶几上的平板，便刷边问：“你们刚才在玩什么游戏？以前怎么不知道骁你还玩这些……哦，是这个吗。”他自说自话地点了进去。 苏骁心说我以前当然不玩这么无聊的东西，玩家想在游戏里体验的打打杀杀他亲身经历的还少吗？为什么突然想起琢磨电游，他之前也有些闹不明白，现在自己可算知道了，可不就是想制造跟心上人的互动机会么~ 好吧，说起来挺蠢的，可是能让自己这么犯蠢的，这辈子还就这么一回。 北亦瑄也收回了视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往这里置办最多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书了。在等待午饭的时间里，书本是他最好的消遣。 苏骁瞥了眼玩游戏的尹承傲，又听到北亦瑄关门的声音，麻溜地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跑。他可不能再在客厅呆下去了，不然他觉得自己就是把那个抱枕日穿了也平息不下去！ 在衣柜里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又出来钻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掩盖掉了一些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 “南宫易。” 被突然点名的南宫易淡淡应了声，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你再这么回避下去可就要起反效果了啊。”一如他手下如飞的刀，我们的苍同学还是这么的直接又犀利。 南宫易尴尬地一顿。仍旧用微笑粉饰：“是吗，你想多了，都过去了。” 苍殊心想，在我这儿是过去了，你可就不一定了，那些各种躲避视线、迂回路线、回避独处的琐碎细节我就仁慈地不说了。 放下刀，苍殊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易，还是平素懒散的样子，南宫易却觉出了一丝几近欠揍的张狂，让他想到了初识苍殊的时候。 “那你这么说，就算我意识过剩好了——恩，大概就是我觉得你把气氛弄得有点尴尬，如果你觉得以后还有的相处的话，麻烦你克服一下。” 各位见惯了苍殊会照顾人的样子，是不是忘了我们一开始就说过这位是个自我中心的混球？会照顾人、会体贴人，只是习惯使然以及个人素养的问题，千万不要把苍殊定义为成熟绅士的男人，究其本质，他就是个以自我感受为重的熊孩子。你看他体贴起人来时不容反抗的霸道，那才是其本质的流露。 带着命令口吻的话让南宫易这个习惯笑脸迎人的绅士都黑了脸。 而苍殊还兀自说着，像毫不自知，又似七窍玲珑。 他摸了摸下巴，笑了一下：“说的这么生硬听着大概挺不爽的吧，那我再换种说法——”他凑近南宫易，压低了声音：“你要再犯，我就告诉他们你的屁股……”有多翘，有多白。 只是话没出口，就被南宫易恼羞成怒地喝止了：“苍殊！” 南宫易才知道，这个人恶劣如斯。 “怎么了？！”尹承傲惊疑的声音由远及近，扒在厨房门边往里头张望。 “就不小心踩了南宫一下，痛吗？”苍殊的后一句当然是在问当事人了。 瞧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南宫易气极，却又诡异地觉得有点想笑。他知道，苍殊说的“意识过剩”其实说的是自己，果然，说开了后轻松很多。 南宫易回答他：“痛，那能踩回来吗？” 尹承傲觉得南宫易明明在笑，可怎么有点咬牙切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南宫同学。”苍殊赖皮地笑着，转向尹承傲，问到：“尹狗吃什么？” 咬人那次之后，这个外号就在苍殊嘴里扎根了，尹承傲虽已习惯但还是例行地反驳一句：“你才是狗！”鼻头不满地一翘，然后报出一串的菜名：“鸭三套、文思豆腐、宝塔rou、琉璃丸子……” 恩，报的全是特难做的那些。 苍殊必然不能惯着他：“吃.屎去吧你。”眼见着尹承傲要暴走，他冷酷地下了通牒：“厨房重地，尹狗与汪不得入内，敢违令今天就是苦瓜全宴。” “魔鬼！扒皮！”尹承傲徒劳地叫嚣两句，然后焉头耷脑气呼呼地回到了客厅。其实根本没生气，日常互动而已。转头就随口跟北亦瑄搭话到：“亦瑄你不去跟他说想吃什么？” “他知道。”因为自己的食谱就那么几样，那个人看买来的食材也就知道了吧。 苏骁从浴室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 三月开学后，女二闵语馨就入学了。这位天之骄女的到来，让学院里的阵营又出现了一些变化 苍殊更关注的是男女主和女二之间的那些故事，姑且还算和平吧，毕竟因为自己的干扰，闵语馨暂且对尹承傲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大家都默认了尹、闵两家会结成姻亲，尹承傲现在的行为仿佛是在给自己戴绿帽，所以闵语馨偶尔也会在尹承傲做的有些过分了的时候表下态。 要说阳台那次闵语馨本该对尹承傲如何改观呢？ 简单说来就是母性泛滥了。因为知道尹承傲儿时遭遇的事故，失去了至亲，却原来还落下了这样的阴影，于是之后再看尹承傲的嚣张霸道，在闵语馨的眼里都成了一只可怜又可爱的纸脑斧~~ Emmm……苍殊再次有种无法吐槽的感觉。他觉得作者一定是个母性情怀泛滥如海的人，看其笔下跟女主暧昧的尹承傲、北亦瑄，都是需要人怜爱照顾的类型。现在好了，连女二都被坑了。苍殊还是觉得女朋友是用来疼的，对于这种不知道是找媳妇儿还是找奶妈的走向，他表示敬谢不敏！ 在苍殊吃瓜看戏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也在被人觊觎着。 苏骁自确认心意后，回去就找来了大量资料，用理论知识武装自己，只等什么时候能用实践来检验一下。 他苏骁，唐唐黑道太子爷，从来都是行动派，往他身上扑的狂蜂浪蝶不知凡几，他自己想要的人也从来没有失手过的。可现在面对苍殊，这个唯一让自己动了感情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第一次怂了。 虽然苍殊对那方面没表现出多大兴趣，但苏骁还是很容易看出来苍殊是喜欢女人的。就因为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同性，他就有些畏首畏尾，苏骁人生十八年来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不过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晃悠，他一个情窦初开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能忍得住！每天看得到吃不着就算了，还不准他揩点油么？ 但看苍殊一无所觉的样子，苏骁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了。 苍殊是真没察觉，以前在篮球队，一群老爷们儿热气腾腾地打球，挥汗如雨的，恨不得化身一个个暴露狂，每天一起打球、一起洗澡，什么看看摸摸蹭蹭没经历过？有时候参加比赛，一队的人连带候补就睡两间房，挤一挤基本就抱一块儿了。 和同性的肢体接触，他就没往性上想。 他这么“懵懂”，有时候可苦了苏骁，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就能让苏骁心猿意马，却只能偷摸着荡漾……苏骁同学痛并快乐着。_(:з)∠)_ 日子就这么一直到了五月，尹承傲和艾筱雪的事闹到了尹承傲奶奶跟前。 尹氏继承人的私生活当然在尹老太太的掌控中，只是想着孩子还年轻，喜欢个小姑娘什么的就随他去了，只有尹承傲未来的妻子需要她把关。 可现在她发现，好像是自己的放任让孩子产生了什么误会，居然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得罪了闵家？ 安抚了讨要公道的闵家，老太太就把尹承傲召去耳提面命地一番，明令让他跟那个平民丫头结束关系。 原文中，两奶孙就为此大闹一场。这次苍殊说什么不能让尹承傲干出这么头脑发热的事。 而不愧是被他的一个“乖”字就收买得晕头转向的驯犬，尹承傲竟然真的忍下来了！不明真相的苍殊还乐淘淘地觉得这是男主远离恋爱脑的表现呢。 为了奖励表现良好的尹承傲，苍殊把这件事揽了过来。不过他也没有给尹承傲保证什么，他现在能做的仅是出面斡旋一下。不是他划水或者认怂，但自己一个没有光环的炮灰，是得有多自以为是才能没出马就敢保证能成功的？ 但尹承傲已经很暗爽了，他就喜欢苍殊为自己cao心，为自己扛事儿。 ——就像父母该给自己孩子擦屁股一样。 结果什么的，那不重要。但尹承傲也希望苍殊能够建功，毕竟谁都希望有一个好结果，尹承傲是这么觉得的。 ——其实或许就像孩子对父母的崇拜心理，总以为、总希望现实能和理想一样证明父母是无所不能的。 要说苍殊开口为此出面，说为了尹承傲其实只算顺水人情，他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任务，为了不让男女主的情路经此一大挫，为了不让尹老太太做出不符其人设的意气之举，为了不让尹承傲脑子进水地为爱宣战，这事儿苍殊必须得给处理好了！ “我答应见你，是因为你是苍家的小子，可如果你来是想要劝说我同意自己的孙子和那个平民丫头在一起，那你可以回去了，老人家可以纵容小孩子一次。” 别看是个头发花白的五六十岁老太太，却一如女强人人设那样，开门见山，犀利霸气，相当雷厉风行。 十几年前尹氏夫妇出事后，已经准备卸任养老的尹奶奶，硬是又扛起了尹氏。现在老人家不仅是国家某部门的委员，还是省里的议员代表，更是偌大一个尹氏的当家人。 尹氏和国家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历代都有从政的家族成员，尹氏集团也是半国企一样的存在，比如旗下的尹氏建筑，承包的大多是国家发布的基建项目，以及和国控企业一起代表国家出面支援他国建设一类。进出口的那些比较受管制的高精尖货品，也多是在尹氏手里流通。而尹氏下设的一些科研部门，研究成果中很大一部分是贡献给国家，亦或者目标服务全社会的。 苍殊在现实世界不是很关注政治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设定合不合理，不过在这个世界嘛，只管接受就好了。 直面了才知道，他这种小屁民对上这样的人物，还真有些压力。 苍殊笑了笑，尽量把对方当作一个普通的老人。“抱歉啊尹奶奶，我要说的确实是这件事，不过小子不是想劝您莫要棒打鸳鸯，因为我也不看好他们。” [喂，你这就倒戈了？]安梓嘲讽到，暗下却在疑惑。 [闭嘴听我说完。] 快速地怼了一句，苍殊集中精神同尹女士交锋着：“我是尹承傲的朋友，而您是他的奶奶，你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个外人生出嫌隙，我相信尹奶奶您也不希望和尹承傲闹僵。所以换言之，我认为这件事有更温和的处理手段。” “哦？”老太太露出一点兴味，姿态放松地后仰了些许，看上去更符合一个和蔼的长辈形象，只是眼底的利光让人不能将之视为普通的老人。“说说你的想法。” “您应该也知道尹承傲早就和艾筱雪在交往了，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在闵家人面前维护自己女朋友，以您对自己孙子的了解，他不那样做才奇怪吧？所以，这不能说明尹承傲对他的现任女朋友就有多深厚的感情。” 老人家知道苍殊有刻意引导她曲解事实的用意，但，想到尹承傲竟没有跟她大闹，她觉得这不一定就不是实情。正因如此，她才愿意再听苍殊说下去。 “我刚才说我并不看好他们，因为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知道艾筱雪吸引尹承傲的正是她相比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所独具的野草生长一样的生命力，可尹承傲忘了，他自己也是养尊处优的一员，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的两面，即使他们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艾筱雪能融入这个截然不同的圈子吗？她不需要为几百块钱奔波劳碌，但得将名牌流行烂熟于心；她不用再去承受这个社会的倾轧，却得找到跟一群贵妇之间的共同话题。她能做到吗？而就算她做到了，那样的她还是尹承傲喜欢的那根野草吗？” 不管苍殊带着什么目的，这几句话却是讲进了老太太的心坎，无比熨帖。 “但是，尹奶奶您越给他们制造困难，只会越激发艾筱雪在尹承傲眼中的魅力，而且越得之不易的东西越叫人珍惜，您的阻挠只是他们爱情的试金石。” 话至此，苍殊视线微抬，直视对面一桌之隔的老人，这个举动对于长辈、对于一个身份地位比你高的人来说，是很失礼的。“——而且，以尹承傲的性子，他的反抗中，有多少是为了所谓的爱情，又有多少是因为……您呢？” 这句话激怒了尹老太太，一位冷怒的老人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苍家小子，你管得太宽了。” “是小子僭越了。”苍殊笑得无害又无辜。 难得被一个小辈影响了情绪，老太太差些想冷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苍殊的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你想让老太婆什么都别做，任他们自生自灭？”老太太停顿一下，目光陡然冷锐，“然后耗到我哪天死了，就天高任鸟飞了？” 这诅咒老人的罪苍殊可担待不起，他想说什么，却被尹老太太打断了：“小子，老太婆就明白了告诉你，等承傲成年，他就得和闵家的千金订婚！在此之前，我也不可能同意他们继续在一起，我尹家的继承人，跟一个平民丫头搅合在一起，还嫌不够丢人的！”竟然还指望她睁只眼闭只眼继续抹黑尹氏？ 苍殊头痛，怎么有种白说一通的感觉？ “尹奶奶，我再申明一下，我真的不是想劝您同意他们在一起，只是要拆散人也不要这么粗暴嘛，难道您想以后奶孙俩横眉冷对的？”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这是她的软肋，在孙子面前隐藏起来的唯一弱点。“那你有办法，就把具体的说出来，甭净说虚话。” “没有。” “……” 苍殊的光棍简直震惊尹女士了！ 在老太太开口把自己撵出去前，苍殊好歹自救了一下：“感情问题不像造房子，图纸画好了才能稳扎稳打地动工，我现在就是拿一百份方案放您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说一定马到成功，您信吗？” 看老太太表情，就知道对方明白了，默认了。 “总归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尹奶奶您为什么不试着姑且信我一段时间呢？届时您还不满意，再插手，不论如何起码您尝试过了，我相信您心里那关也过得去了。” 自以为是地去揣度人心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上位者的心思。苍殊在赌，赌这位老人比起被人擅自窥视心中隐晦脆弱的地方，会更在乎别人眼里他们这种家庭看似稀薄的亲情。 老人沉默了良久，放松下来的脊背让她看上去更苍老了一些，只是年迈者双目特有的浑浊之下，对苍殊的打量别具深意。“小家伙，你比大家看到的都要出色，承傲和你成为朋友，奶奶真希望他能从你身上学习些好的东西。” 这话，是怀疑他以前在藏拙吗？ 又或者，警告他别企图带着恶意的目的接近尹承傲？ [看吧，这就是OOC的弊端，惹人怀疑了吧~]安梓风凉地揶揄着。 苍殊没理他，他既不可能保持原身那种人渣人设，且他迄今为止的表现、包括刚才对尹承傲奶奶说的这些话，都出于本心，也无愧于心，这就够了。要怀疑，就尽管去怀疑好了，做人做事，都没得尽善尽美的。 所以苍殊只是笑而不语，不解释，不掩饰。 至于老太太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她对自己的了解，苍殊并不奇怪对方会调查自己孙子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 最后，苍殊得到了尹老太太允诺的一段时间的观察期——这是苍殊在来之前最好的预期。 在离开尹女士的办公室的时候，对方突然问到苍殊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毕竟这一切看起来和苍殊毫无关系。 “我说因为友情，您信吗？” 至于更深的目的，您要猜出来了小子给您跪下都行！ “您要不放心，那您也该自信能拿捏住晚辈才是。” 还不算是个男人的少年，嘴角挂着无谓的笑。老人家却突然想到： 人中龙凤，乘风而起。 …… 坐在车里，苍殊并没有马上发动离开，而是看上去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 [夸下海口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吧？] [我说安梓你是不是特别缺爱，除了嘲讽体你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 安梓安静了，苍殊却自说自话起来：“我现在可是相当亢奋，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很好。” [抖M？] “边儿去。”苍殊一踩油门，开出了车库，速度上去后，敞篷灌进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舞，他继续说到：“我现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作为‘苍少’，对上大BOSS实在太没有话语权了，我不喜欢这么被动的局面，所以……” 在来找尹承傲的奶奶之前，苍殊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真正直面上了，他才切实体会到被压制、被无视的感觉。苍殊不算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他却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并不会因为掌控了他人而产生愉悦，但他却会因为局面不在掌控而感到不悦。 [所以？] 苍殊哼声一笑，没有回答。 …… “周六一定去，现在在学习。”苍殊对电话那边的黎万说，“别不信啊，我可是要高三的人了，就算家里有钱也不影响我成为一个优秀上进的好学生吧？” 挂了电话，苍殊就拍了一张自己的桌面，满满的资料，给黎万发了过去。没一会儿，那边也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一只竖着中指的手，然后又是一张照片，这次是好几只竖中指的手。 苍殊咧嘴一笑，把手机放下。 这里是普瑞思特学院里和篮球场一样形同虚设的图书馆，偌大一个图书馆总共就没几个人，都相隔很远，苍殊压低了讲话的声音，并没有干扰到他人。 而和他坐在一起的人，是艾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