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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绝渡下跪

    跟着黑衣老人坐上那辆黑色奔驰车时,凌风还有些恍惚。

    他眯了眯眼,澄亮的眼眸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涌起纷乱的情绪。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外头的景象了,恍惚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久到此时,他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对外界感到生疏与不安的感觉。

    “我听说凌风先生遇到了些伤害,精神上出了些问题。”

    耳边传来黑衣老人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凌风转过头去,对上了老人慈祥带笑的眼。

    黑衣老人毫不掩饰打量之意,眸光细细地打量着凌风,却不显得冒犯。见凌风注视着自己,他脸上笑容更深:“如今看来,应该是要恭喜凌风先生恢复健康了。”

    “……”

    凌风抿了抿唇。

    对于厉老,他仅仅在夜岛时耳闻过,对于厉老当年走南闯北一手打下家族大业的丰功伟绩,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但要说正面接触,凌风便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家,也并不知晓厉老的行事作风与个人喜好。

    因此,他也不能确定厉老派人让自己走这一趟,究竟是好,还是坏。

    但至少眼下,面对身前笑容可掬的老人一再表露出的善意,凌风也确实不好冷面相待。

    沉默了几秒后,凌风轻轻颔首应道:“谢谢您的关心。是凌风做错了事,理应受到责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既承认了自己恢复神智的事实,也将自己受伤害的缘由归于自己犯错受罚的头上。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见老人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打算,凌风也重新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的风景。

    窗外正快速后退的人或车或景,都在无形间唤醒了他对这个人世间的记忆。

    他的眼眸里渐渐跃起点滴光芒,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车厢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但透过玻璃窗户,凌风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衣老人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或是打量,或是审视,或是判断。但是,却毫无冒犯的意图,仿佛只是在好奇,他们家族年轻的家主钟爱的玩具究竟是何模样。

    然而这些,凌风此时都无心关切。

    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大脑,正一点点吞噬他的神智,搅乱他的情绪。

    凌风缓缓蹙起眉宇,脸色因为大脑的疼痛略略褪去了血色,额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您又头疼了吗?”

    耳边再次传来黑衣老人的声音,凌风心里一个咯噔,转过头去望向他,心里悄然响起了警钟。

    又。

    自己频繁头疼也不过这几天的事情,竟已经被厉老及厉老身边的人知晓得一清二楚了吗?

    像是猜到了凌风的猜疑,黑衣老人面色不改,朝着凌风温和地笑解释道:“厉老对渡少爷向来很关心,在最近这段敏感的时间里,厉老多放了些心思在渡少爷那,也是应该的。”

    “您又头疼了是吗?”

    解释完毕后,黑衣老人又紧接着将方才没有被解答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凌风抿着唇,沉默了几秒后,还是轻轻地颔首应道:“是,最近时不时就会头疼,不是什么大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对于凌风的回答,黑衣老人不置可否。

    他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递到了凌风面前。

    他笑了笑:“厉老亲自研制的药,您尝尝。”

    “……”

    这话说的,再配上老人此时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若不是有头疼的原因在前,凌风几乎要以为,厉老是研制了什么棘手的秘制毒药想要让他吃下去以便控制他。

    可事实上,不管这颗是毒药还是其它,在这个局势下,他不认为他有拒绝的立场。

    于是,仅仅犹疑了几秒,凌风便点头应了一声,取了药毫不犹疑地吞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药丸入口时立即在凌风的口腔里弥漫。

    短短几分钟,凌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传来一阵阵清醒的信号,仿佛吸入了风油精般,紊乱的大脑思路一点点重新清晰,原来不断加剧的头疼症状正在一点点减弱。

    显而易见,这是一次善意,来自厉老的善意。

    “谢谢。”凌风望着黑衣老人,神色诚恳地道了声谢。

    “您客气了。”

    一直默默观察着凌风的黑衣老人笑道:“现在渡少爷不在,车子里也只有我这个老头子和几个保镖,您不用这么拘谨,适当休息一下。”

    这突如其来跟前面话题牛马不相及的内容,显然让凌风怔了怔。

    他眨眨眼,从黑衣老人望着他脊背的视线上很快便反应过来,黑衣老人是在指他从上车以来,一直保持着昂头挺胸不靠椅背的姿势。

    凌风又抿了抿唇。

    他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已经习惯了。”

    黑衣老人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没有多做坚持。

    黑色奔驰一路飞快地朝着厉老所在的郊外大宅驶去。

    一下车,黑衣老人领着凌风,在诺大的宅子里左绕右转,不断往更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处在诸多现代化建筑楼中显得格外古朴的瓦屋建筑前。

    那一砖一瓦砌成的房屋,与周遭林立的现代豪宅建筑楼栋格外不搭,却也彰显着瓦屋的主人对于自身生活习性的固执坚持和习惯。

    凌风只是在走近时抬眸略略一扫,随即便神色平静地垂下眼帘,安静地跟随着黑衣老人进了屋。

    穿过瓦屋前院、大厅,黑衣老人将凌风带进了大厅隔壁的小屋内,交代一声让凌风在这稍作休息,数次叮嘱凌风再次等候切勿随意离开,得到凌风的颔首应允后,便离开了。

    凌风在房间里找了张木椅坐下,抬手捏了捏太阳xue。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原本平静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疲倦之色。

    因为刚刚黑衣老人给的药物作用,他的脑部疼痛症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只剩下隐隐约约的钝痛感。

    但是……

    更困扰他的,依旧得不到解决。

    自他开始逐渐恢复理智和思想时,他便仿佛误入了深渊迷宫般,徘徊着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事实上,自从头疼的症状开始出现时,过往的一些记忆便随着思绪和理智一起回笼,在他受伤的脑海里如同毛线一样缠绕纠结着。那个时候,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摸索不出一点清晰的思路,茫茫然地彷徨着。

    而真正意义上的有了短暂清醒,是在绝渡从夜岛回来的那一天。

    他模模糊糊的有了些许意识和理智,面对眼前的暗离和蓦然出现的绝渡,他毫无心理准备,依旧有些混乱的思绪阻碍了他做出清晰的思考和反应。

    于是,他只能像只鸵鸟般,选择了逃避。

    在那之后,他开始不间断的,一次又一次拥有短暂的清醒。

    但清醒后所面对的现实,以及失去理智和记忆时与主人的相处记忆,让他茫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蹙眉思索间,隔壁大厅传来了些许声响,轻微的人声传了进来。

    凌风放下手,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眼眸落到了房间的大门处。

    此时他才发现,他所处的这个房间大门并没有关闭严实,微微开启着一条缝隙。因为凌风坐的位置离门尚有一些距离,他只能听见模模糊糊的对话声,分辨不出具体的对话内容。

    但其中一道声音,熟悉得让他禁不住心脏轻颤。

    沉默了片刻后,凌风还是选择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后,透过门缝悄然的朝外看去。

    他所在的房间,位于瓦屋大厅后方左侧一个较隐蔽的位置。凌风从门缝向外望去时,不仅能清晰地看清大厅里的景象,还能避免被大厅里的人发现。

    然而,首先落入视线的画面,让他原本有些惶然的心脏又禁不住颤了颤。

    那是一个赤裸着血淋淋的脊背。

    纵横的鞭伤毫无美感可言,交错着爬满男人笔挺宽厚的脊背,有些伤口甚至正在往外渗血,乍一看触目惊心。

    而拥有这一身鞭伤的,便是他的主人,东方绝渡。

    他赤裸着上身,背对着凌风,正在与坐在大堂中位的老人对话。

    已经收到凌风被抓来消息的绝渡,不顾阻拦,闯出了监禁的房间便径直找上了自家爷爷。

    “怎么?我想抓什么人,想见什么人,还需要跟你报告?”

    厉老面无表情地斜睇了自家孙子一样,冷哼了一声,“看来我这的人跟着我休闲久了,人也懈怠了,一群人连个受伤的家伙都拦不住了。”

    “爷爷。”

    绝渡眼眸沉沉地注视着正悠然坐在正位白发苍苍却又精神焕发的白衣老人,将刚刚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带他过来?”

    厉老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打算,他冷笑道:“你现在有资格质疑我的做法么?我跟你说过,只要你踏错一步,危及家族,一旦我插手,控制权便不会在你手上了。”

    “爷爷。”

    绝渡笔直地站立在屋子中央,冷沉的黑眸沉静地望向正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品茶的厉老。

    “跪下。”

    厉老的眼皮抬都没抬,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后,淡淡的命令声便传了过来。

    “……”

    绝渡对这声命令没有任何意外。

    他神色不变,两膝一屈,朝着自家爷爷身形笔挺地跪了下去。

    凌风的心脏微微一跳。

    在那之后,厉老却不再出声。

    泡茶、冲茶、品茶……厉老神色悠然地cao作着眼前的茶具,连眼角余光都未曾落到跪着的绝渡身上。

    绝渡也丝毫未恼,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般。

    他神色淡然,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垂在身子两侧,半个小时下来,连轻微的晃动都未曾有过。

    即使是跪着,却也丝毫没有减弱绝渡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魄力。卑微的姿态,硬生生被绝渡跪出了优雅绝然的气势。

    躲在门缝后的凌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脏却随着大厅里的形势变化一点点揪起。

    等绝渡跪足半小时后,厉老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这一跪,是罚你违抗我的命令,私自打伤我的人离开屋子。”

    厉老神色冷厉地注视着自家孙子:“我跟你说过,如果你管不住你这个奴隶,以至于因为这个奴隶而发生任何对家族有害的事情的话,你就自行到我院子里来接受家法。”

    绝渡跪在冷硬的地砖上,眉眼清冷:“我记得。这顿家法不是已经落在我背上了么?”

    “如果我不找人喊你过来,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爷爷,让那几个人伺机作乱,是我的失误。但我可以处理好。”

    “你处理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躲在屋子照顾你那个发了疯的奴隶,然后派你的手下去解决?”

    “……”

    “如果我不出手,东方柏是不是就要拿着家族和企业的内部资料远走他国消失匿迹去了?”

    “……”

    “他现在受了伤,我给了你三天的时间,你连人都还没给我抓到,你让我相信你什么?”

    “……”

    见绝渡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厉老越说越气,拍着桌子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到绝渡的脚边。

    “臭小子,别以为你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没人制得住你。我不管你是想要养个奴隶还是想找媳妇,你有这个胆子因为这个奴隶让家族产生威胁,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我插手的心理准备。”

    “爷爷。”

    一直保持沉默听着厉老训斥的绝渡,将溅满自己裤子的茶水和满地的瓷器碎片无视了个彻底,缓缓地开口道:“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得当,再给我两天的时间。事后,我会自己来认第二轮家法。但是……”

    “你不能动凌风。”

    厉老冷哼了一声:“我动不动他,你能说了算?”

    “我自然说了不算。”

    听出了厉老言语间的松动,绝渡原本紧绷的神色一松,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我相信爷爷会将他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