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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性生活之后引起的腹痛/缝纫工作让亦止的悠闲生活彻底葬送

    监狱医疗室。

    “没事,稍微有些淤肿,回去接点冷水敷敷就好了。”身穿白大褂的医护对着台老式电脑,全神贯注,手上动作如飘似飞,仿佛这世界上的病没有一碗凉水或热水治不好的。

    如果有,那就一起上。

    果不其然,这个半吊子医护下一句就道:“对了,治消肿用热水还是冷水来着?反正肯定有一个管用,你都试试。”

    亦止:“......”

    “没有消肿药膏么?”亦止闷声道。

    “存货空了没补,要不我替你在监狱交易日的时候买一管回来,你在我这登个记吧。”医护翻找未遂后拿出本子,二话不说就要记,“名字?”

    “亦止。”

    医护看了他一眼,继续记,“红霉素怎么样?”

    亦止不太懂用药方面的问题,只点头道:“管用就行。”

    “好,监狱每月的交易日在15号,等十天吧。”医护利落地一收笔,又转头去进行他的电脑大战了。

    亦止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见左右没什么人,才放轻声音问了一句:“人如果肚子疼的话,一般是分几种情况?”

    “那情况可就多了。”医护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举例子,“一般就是吃坏了肚子,疾病引起的腹痛也有,像一些阑尾,炎症,肿瘤,胃癌。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有胃病吗?”

    “没有。”他胃可好了。

    “那应该只是着凉或者吃坏了。”医护说道:“多去几趟厕所就好了。”

    亦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句‘如果有性生活呢?’刚溜到嗓子边,他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说道:“他不懂的,你问他不如问我。”

    亦止脸色一沉,头也没回地把话撅过去,“这么说你是比持证上岗的医生还要专业了?”

    “再是持证上岗,放在不专业的环境里也不加以锻炼,哪怕背下那些老旧理论又有什么用呢?”文佐从他身后探身过来,手掌轻柔地摁在他的腰腹上,试探道:“哪里疼?跟我说说?”

    医护被文佐这么打击也不恼,只是抽了个文件夹作势往文佐面前招呼了一下,边沿离文佐的脸还差得十万八千里,然后对亦止说道:“你别说,文佐知道的是多,我偶尔有忘事的时候还得去问问他呢。你们小夫妻,说起来也方便,实在有不能解决的再来找我报备,我再和上面说一下。”

    医护似乎也是在监狱待久了, 对监狱这种内部消化的风气早已见怪不怪,这个新来的犯人长得又水灵,但凡是个审美正常的,这一点在男人眼里都是共识。

    亦止显然就没有这么适应良好了,他在听见那句‘小夫妻’的一瞬间,后脑勺就像被人扣了一下,羞耻得直想打哆嗦,当即道:“没有,我也不是很疼,可能就是着凉了。”

    亦止总觉得这个医护在文佐抱住自己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能深思,容易没脸。

    亦止在文佐的陪同下走出医护室,总觉得自己来回这一趟心里空落落的,说是来了也可以说是没来。

    “让我看看严不严重。”文佐一直从后面背搂着亦止走,姿态极其亲昵,引得路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朝两人的方向瞥一眼,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亦止甚至都听见了他们暗自私语时的窃笑。

    他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用肩膀推着,脚跟抵着,见这人还要变本加厉的伸手过来摘他口罩,当即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你不要过来烦我,我们只是利益互换的关系,日常的交往是不必要的。”

    “日常不交往,他们怎么知道消息呢?”文佐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探过去亲了亲亦止的侧脸。

    “这就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了,你可以拜托别人去放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么点大的监狱难不成还藏得住八卦?”亦止不吃他这一套,只能再次厌烦的把他推开,走到大厅拦住一个人问道:“请问新犯人分调工作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了,刚放教育室,抽签制的。”被拦住的人语气温和,“你现在去说不定还有得选,晚了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亦止自进到这座监狱以来,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小小的受宠若惊了一把,然后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文佐,心想这效果可真是立竿见影,一夜之间身边所有人都会说人话了。

    “谢谢。”亦止又转身朝教育室走去,里面果然有两位新来的熟人,其实有一位就是那日以强jian罪名进来的尖眼男人,亦止扫了他一眼,直接迈步走到桌前,桌面上放着的是最简陋的纸条抽签,还剩6个,周围的人也都没选。

    尖眼男人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就止了声。

    文佐走进来了。

    “现在可以挑了吗?”亦止没管那些,只盯着面前几张什么也看不出的小纸片,在心里默默许了下愿,身后的文佐这时凑过来问他,“你想去哪里?”

    亦止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勉强把目标告诉了他,“伙房。”

    “......”

    目标喜人。

    周围的人没有对亦止发的询问发表见解,那就是可以随时开始,亦止手指依次略过那几张小纸片,转了转,犹豫再三,毕竟这份工作对他以后在监狱里生活的幸不幸福至关重要,当亦止将手指移到倒数第二张纸条时,他敏锐地听见文佐在他身后突然轻轻咳了一声。

    就是这张。

    亦止信心百倍地拿过那张纸条,打开。

    文佐眼睁睁地看着亦止原本还亮晶晶的眼神瞬间灰败了下去,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了?”

    亦止偏过头无言怒视着他,然后将手中已经打开的纸片直接扔进文佐手里,转身就走。

    留文佐在原地懵了两秒,然后低头一看,上面写着:缝纫。

    咳。

    文佐强压下自己嘴角的笑意,捏着那张纸条左右看了看,真会选。

    监狱里的工作统共就分4种:医院,物流,伙房,车间。

    由轻到重,洗衣,做衣和缝纫之类都隶属车间,是监狱里最吃力不讨好的活。

    文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教育室,打算好好把人哄哄,但没想到这人还真的一声不吭跑去了车间,车间里的老式缝纫机哐哐乱响,听得亦止耳膜都要炸了。

    亦止一脸怨愤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接就拽了个人问道:“这个怎么做?”

    还什么怕不怕的,他以后在监狱里的悠闲生活彻底葬送了,该死的文佐。

    “怎么来这了?”亦止邻居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脾气被监狱里的岁月磨得相对较好,一个大男人一边教亦止怎么拿针线,一边说道:“你没让你那个年轻姘头给你开个后门,去个好地方?”

    开了,但他这还不如不开呢。

    亦止悲催的抓起针,第一下就因为cao作不当,手指被狠狠刺了一下,更生气了。

    没有上药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腰也痛,腿也痛。

    “你先做最基础的缝扣子吧,男人嘛,免不了粗手笨脚的,练多了也就会了。”大叔随手抓了把扣子,抬头看亦止一眼,似乎察觉到亦止的心情糟透了,只好亲自做了一件给他看,“一排一个色,绝对不能选错颜色,然后你就来回绕着这个口缝,缝紧系一下就好了....这男人是靠不住的,你一个男人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待几年?”

    “要我说,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安稳待着,到点走就行了,到时候天高地远的谁还记得你?”

    亦止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不是亦止自鸣得意,只是一副好皮囊带给他的双刃剑,大叔应该是不会懂的。

    亦止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盼望过晚饭时间。

    他缝了一天的扣子,就扎了一天的手,站起来时感觉自己的大脑神经都被扎得微微有些发麻,脚下漂浮,感觉下一秒就要卸力栽倒了。

    这种难受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亦止吃完晚饭才稍有好转,当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感叹食物的魅力时,面前猛地坐了个人。

    “你干什么?”亦止无语片刻,仿佛面前的人接下来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他就要诉诸暴力了,哪怕他完全打不过这人。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拳头蠢蠢欲动。

    文佐端着食盘坐在亦止面前,将手里攥着的药膏和那份食盘一齐推给他,在大庭广众下维持着他不苟言笑的人设,说道:“饿了吧?”

    亦止白了他一眼,低头一看,发现文佐给他推过来的那份食盘里竟罕见的有两种rou,而且还每样一份!

    这该死的中央集权体制!

    亦止在心里吐槽归吐槽,但他手上的动作还是非常诚恳地接受了文佐的这份投喂,毕竟在监狱里,猪皮小卤rou就是佳肴。

    亦止很是认真地把盖在米饭上的rou都吃完了,然后从餐盘里抬起头,饕足地舔了舔嘴唇,一副打算填饱收工的模样。

    文佐这才把亦止面前的餐盘重又拉过来,三两下就把里面剩下的米饭填进了肚子,然后就打算把餐盘收放进盥洗池里。

    亦止愣了两秒,叫住他,“你就吃这些吗?”

    “最近打算再降下体脂。”文佐回道。

    “还降啊?”亦止扫了一眼他肌rou包骨的身材,默默挑了下眉,当即又把餐盘从文佐手里抢回来,临走前说道:“你坐这等我。”

    然后他就见亦止去窗口那儿重新要了份米饭,哒哒哒地上了二楼,而他真就杵在原地傻等了半天。

    等亦止再回来,原本光秃秃的米饭上就盖了一层奶白奶白的浓酱。

    “......”

    “芝士蛋黄酱。”亦止笑着将餐盘推给文佐,小声道:“我其实爱吃辣来着,但这里不让带进来辣酱,我的助理就只好退而求次给我塞了瓶甜酱,你不是爱吃甜食吗?”

    周围人的视线已经陆陆续续注意到了这边。

    “我没有。”文佐迎着那些视线,先是冷漠摇头拒绝三连,等对上亦止不解的眼神后,他才终于像是勉为其难一般,把那颗颗裹着甜酱的米饭拉到了自己面前,临吃饭前还不忘补充道:“仅此一次。”

    “是是是,我不懂事,审美另类,就喜欢你胖起来的样子。”亦止配合这位大男子主义的死要面子。

    “嗯,不过也不必。”文佐严峻道:“我不会胖的。”

    围观众犯:嗯,文哥很宠。

    亦止但笑不语,等看着文佐吃完晚餐之后,他才站起来,对着文佐摆摆手说道:“洗澡去了。”

    等到亦止离开,文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没把他放在桌面上的消肿药膏拿走。

    亦止随手拧开头顶花洒,将水温调到偏热,站在下面好好地冲洗了一遍自己酸胀的身体,然后开始认认真真的洗头。

    洗到一半,亦止这间隔间的门又被人在外面敲了敲。

    “......”

    亦止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不耐烦道:“有什么事连让人好好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

    外面人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知道是隔了水汽的缘故还是因为门外人被骂的有些委屈,他回道:“我也想洗。”

    “文佐。找茬是吧。”亦止压抑了一天的情绪似乎由于身体的放松,也跟着一块爆发了,他抬手拍在门板上,说话自然而然就有些不好听,“想洗澡就去洗,难道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属性,连洗个澡都是需要告诉家长的吗?”

    “......”

    门外人久久沉默,就在亦止隐约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打算往回找补一下的时候,门外人又出声了。

    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铺直叙。

    “我从十岁起就不告状了。”

    “只是想和你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