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猜他可能需要人陪,我想陪着他。
书迷正在阅读:伴读生ABO、一些发在书耽的搞笑删减版、sao宝的粗长家人们(双性总受np)、伪装X过家家、情非得已、对我推进行各种重口残虐的短篇以及口嗨存档、蔵骸、叔叔、Public小漂亮、[文集]荒芜
四十六. 今晚有一部心动电影,可惜满场了,没什么好座位。 林朝诀说:“那就逛街消食儿吧。” 我揉着肚子无异议。 刚刚那顿自助餐真是吃得我撑到明天晚上都不会饿。我和土匪扫荡没区别,看什么都觉得嘴巴好馋,光香煎大黄鱼我一个人就干了六条,不知道它为什么能这么对我胃口。 可是说逛街,逛着逛着就逛进了一家私人影院。片子随便选,独立的小房间,里面是沙发和摇摇椅,甚至可以有特殊服务,专业按摩。 再转眼,我就和林朝诀抱在一块儿,一起窝在摇椅里面亲嘴儿了。 迷迷糊糊约会到十点,我几乎是半梦半醒地从影院里走出来。今晚回家也不想学习了,想动个歪脑筋哄骗爷爷,最好爷爷已经鼾声震天响,那样我就可以直接贴张纸条在门上:爷,我去小林哥哥家玩儿了,然后把自己玩儿进林朝诀的被窝里。 回程的路上林朝诀开得很慢,他在和他mama讲电话,戴着蓝牙耳机。 我一边打瞌睡一边偷听他说笑闲聊,又默默腹诽的剧本可以烧掉了。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如此狗血翻天的家庭伦理事故的。 快到筒子楼时,林朝诀笑着转过头来看我,对话筒那边保证道:“嗯,我知道,没打扰他学习。知道,知道,他要是分心了,我会监督他的。” 我:“... ...” 我用眼神怀柔他,今晚别监督了行不行,今晚好想偷懒。 电话讲完,林朝诀牵住我手心捏捏:“怎么困成这样?吃太饱了?” 是啊,吃太饱了,再又被你连亲带揉的,我这身懒骨头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抱你去我家睡,好么?” “哦,才说不打扰我学习的,这就想把我掳走了。” 他被惹得轻笑,没有反驳我,我便继续道,换上认真的语气:“那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跟爷爷说,我不想让他再cao心了,他已经够辛苦了。” 我回握住林朝诀,也保证道:“你再等等我,就只剩下六个月了。等高考结束,当天晚上我就跟爷爷坦白交代,他应该能好接受一些。” 林朝诀看着路,手却也长眼睛一样,精准无误地摸到我脸上来,用手背蹭了蹭我。 他说:“都听你安排。” 今夜月亮高悬,毛毛月,没有星星。 从小巷拐进筒子楼,僻静幽寂又破败,仿佛是这个繁华大都市里被遗忘的一隅。 与每晚走廊上悄无人迹不同,今天似乎有什么新鲜的热闹可以瞧,随便就能看到东西南北好几个脑袋长长伸着,用无声无息的目光窃窃私语,想把我扒光。 是我太敏感吗?还是我太多心,多疑?疑神疑鬼? 我没来由地心下发慌,还很烦躁,问林朝诀:“他们... ...是在看我么?” 林朝诀没做声,只揽着我大步往楼栋里走。然而楼梯也是露天的,那些视线如影随形黏着我,让我永远都习惯不了,让我不得安生。 其实我可以装瞎的。早在裴行勇杀妻、我又口出弑父狂言那段日子里,我已经受过太多太多无数无数类似的sao扰。被赶出宿舍、租不到房子、在学校独行、被筒子楼嚼舌根... ...太多了,我其实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至少等回到家里,等坐在书桌前或者躲进被窝之后,再难受到红眼睛的。 但是现在,林朝诀紧紧牵着我的手腕。 我艰难地粗喘,小声叫他:“林朝诀,我爷爷他... ...放学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 林朝诀沉声问我:“说什么了。” 我摇头,也没管林朝诀看没看到,我在回想我爷爷说过哪些话。 问我是不是准备上自习了,又要我和小林哥哥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 ...眼下半夜了,这些早该门窗紧闭的人为什么闲得不睡守在走廊里? 我从杂乱的脑子里隐约摸到一个头绪,还不等想明白,就瞥见曾经把我吓飞的女人正站在窗户后面。也在看我,背着光,模糊的面容和披散的长发,沉默着一动不动。 我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手脚有点发麻。 “林朝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林朝诀,我、我... ...” 终于到七楼了,林朝诀从我衣服兜儿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把我拽进屋里。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门落锁的一霎就猛扑进林朝诀怀里,被他特别用力地拥紧。 心跳声。 熟悉的味道。 身贴身的安全感。 我死死埋在林朝诀的肩窝里,好半晌才终于活过来了一点。 “那天晚上之后,茉莉还找过你吗?”我闷声问。 “没有。”林朝诀低语道,又拍拍我后背,“先起来吧,小宝。” 我一怔,立刻抬起身转头,看到我爷爷半开着门,眼里不可置信般满是惊讶。 还没平复好的心跳再度一团糟,我强迫自己冷静快冷静,先从林朝诀怀里站直了、离开两步远,再问道:“爷,你晚上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爷从屋里走出来,不理我,对林朝诀说:“小林回去吧,这么晚了。” 林朝诀沉吟一瞬,摇了摇头:“爷爷,是不是有人在传一些不中听的闲话。” 我爷爷垂着眼,不再是有话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而是非常疲惫的倦容,被光影一打照,似乎又老了好几岁。 “瞒不住我的,不也就瞒得了这几个小时而已... ...”我把书包扔到掉漆小桌上,真的受够了,“半夜不怕被冻死也要看我,可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搬来小半年了,该看的早看完了!他们看的是林朝诀,对不对?或者说,是在看我和林朝诀!” 我太生气,一口气嚷完了,才脑袋嗡嗡地意识到我爷根本不知道林朝诀叫林朝诀。 可是老头子没有追问我,他似乎已经不在乎名字里多一个字少一个字了。 屋子里针落有声。 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我爷重重叹了口气。 他走去把阳台门打开,夜风骤然灌入,冷得刺骨。我跟在后面,发现墙角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大纸箱子。它们摞在一起,最上面倒放着一个小板凳,用来压住敞口。 林朝诀也过来了,安抚地在我背上捋了捋,可惜这次没能奏效,我依旧气焰大盛。 “这是什么?”我问。 我爷把小板凳拿下去,我已经等不及,直接伸手掀开纸箱,看到里面塞满了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白纸。 哈。 大字报? 我毫不犹豫抓起来一张,上面用黑色加粗的字体打印着:杀人犯的儿子是同性恋,和男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狗见了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恶心。 五句话分三行,再空一行,换成朱红色大字:躲远点,会传染的。 ... ...我明明是被气得想笑,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往外跑。 “箱子里,都是?”我努力不让声音发抖,问我爷,“全都是你撕下来的?” 老头子苦着脸,叫我“小宝”:“就是怕你看到了又发火——” “我不发火吗?!”我一把扔了这张破纸,去抓我爷爷的手,果然... ...这双苍老如枯枝的手伤痕累累,已经洗不干净的手指甲全都劈开了,指腹上擦破的痕迹那么明显,甚至伤口里还嵌着丝丝白墙灰。 怪不得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喘,是在撕这些破纸对吧?是怕我回来了看到,所以着急忙慌地想要快点把它们全部撕下来,对吧? 即使根本没有用的... ... 我心里痛得像刀绞,已经不是火大和生气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啊?他们凭什么啊? 身体难受地蜷成一团,我蹲到地上攥紧拳头,强忍着想要大喊大叫的欲望一个劲儿急促地深呼吸,忍得我全身都在颤抖,耳朵里有尖锐的长鸣,难受得快要发疯。 我听不太清了,我爷爷应该是在叫我... ...接着我被抱起来,从阳台回到我的小屋里,我抓在林朝诀的衣服上不愿意撒手,现在只有这个怀抱能救我了。 有一只手捂在我耳朵上轻轻摩挲,又有温柔的声线哄着我闭上眼。 我枕在林朝诀的肩窝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捱过最激动的那阵,慢慢把喘气的速度平复下来。 眼泪儿还是没打住,我脸上全湿了。 我睁开眼,看见爷爷就坐在我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纸巾要递给我。 我接过来,嗡声道:“我没事的,爷... ...” 老头子叹气,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沉默的空气里满是压抑。 我不知道我爷爷是什么心情,或许我现在挑明也无所谓了,这么明显的亲密举动,我爷爷再单纯也应该察觉—— “我先说结论,”林朝诀突然开口,这熟悉的句式打断我的思考,只听他一字一句道,“爷爷,今晚你和小宝都要跟我走,搬到我家里去住。”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有前车之鉴,比起结论更让我“害怕”的,是他为了实现这个结论而布下的一个一个陷阱。 我爷比我先回神,立马拒绝道:“小林,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样实在不妥,这怎么行?” 林朝诀不理会我爷爷,他转身把我放到小床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里么?我现在告诉你。” 我盘腿坐好,抹把脸,叮嘱道:“你想好了再说,你不要刺激我。” 我爷也不再出声,和我一道儿等着林朝诀的解释。 林朝诀像在酝酿陈词,抿了抿唇才轻叹道:“我舅舅婚内出轨,出轨对象是你母亲,何晓眉。” 从林朝诀的嘴里听见何晓眉的名字,我一时间以为是幻觉。 他顿了顿,容我消化两秒钟,继续道:“舅舅和舅妈结婚多年,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他们俩没有孩子,所以把我视如已出。今年四月份,我舅妈怀疑她丈夫有外遇,很受打击,于是找人跟踪我舅舅,拍下他出轨的证据。” “我舅妈想要离婚,想让她丈夫净身出户,可我舅反而先一步提出离婚,因为何晓眉怀孕了。直到这时候,我舅妈才来找我们家,她不同意财产均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希望我妈作为她丈夫的亲meimei,可以出面帮她主持公道。” 我愣愣地听着,有一点转不过弯儿,我问:“... ...然后呢?” “然后,他们夫妻俩谁也不肯妥协,一直纠纷到裴行勇杀妻案公布,我在地方采访里看到你。” “所以... ...你认出我了?” “嗯,我认出你了。”林朝诀温声道,“我记得你,一直都记得,你祝我平安幸福,开开心心。我跟我爸妈说,这个叫裴晴的就是半夜送小猫来绝育,但是只给我一百块钱扔下就跑的人。我从去年朝思暮想到今年,虽然再次见到你的方式不那么美好,但这也属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一开始我爸妈不认可你,我舅舅和舅妈更是严厉反对,他们俩各有理由,但我不想管。我爸我妈是担心你在一个不好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性格会偏执扭曲,不希望我栽跟头。” 林朝诀轻轻笑了一下:“家里因为我喜欢你而变得不太和睦,可让我就这么放弃也不可能。我妈急得上火,失眠犯了,睡不好觉。正好七月八月是暑假,我爸就买了三张机票,一起陪我妈出去散散心,说不定游山玩水的过程中我能改变心意。” 我又开始掉眼泪,后知后觉我爷爷好半天没动静了,再看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林朝诀的讲述。 所以林朝诀的父母早就知道我,他们也听到了我可怕的狂言。 而舅舅和舅妈会反对,更因我是婚外情对象的儿子。 他们是不是指责过林朝诀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他们会不会对林朝诀很失望?在办公室zuoai那次,林朝诀的mama打电话来,他曾说“没有跟他见面吃饭”、“冷静到过年再说吧”,这个“他”,应该就是指舅舅了。 我吸吸鼻子,胸腔里被太多情绪挤满,一股脑全都化成眼泪儿跑出来。 林朝诀的语速加快了一点,他回忆道:“我没有改变心意,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去你的校门口守着你放学,再尾随你来到筒子楼。知道你住在这里了,于是我也搬来,打算慢慢找机会和你相处,认识你,了解你。我不相信一个对小动物充满怜爱之心的人,会是一个性格糟糕的人,更何况他祝我开开心心。” 林朝诀伸手过来摸摸我的脸,温柔得每一字都是动听的情话:“而且,我猜他可能需要人陪,我想陪着他。” 我已经除了掉眼泪什么都不会了。 林朝诀转头看向我爷爷:“爷爷,我要把小宝带走,这回你能放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