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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61.

    凌隆钦没有松开凌仲希,反而用一种微妙的面对面姿态,亲密地揽着他的腰。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恺祯把你赶了出去。过去我确实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也尽力在弥补她,我们谈了很多条件,只要她不动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满足她,虽然有点牵强,但是她同意了。我以为一切都搞定了,却没想到我轻忽了事情的严重性。恺祯从未善罢干休,她很聪明,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假装迎合我,却趁我出国开会的那阵子,雷厉风行地完成了许多大事,其中包括让你不动声色地离开,真是让我为她甘拜下风,也让我对她彻底心死。」

    「你离开後的最初几天,她还心心念念着你的安危,埋怨你的不告而别,我原当你只是负气在外过夜几天,所以没有积极找寻你,直到後来我偶然听到她和她那宝贝儿媳妇的对话,才发现你是被她预谋赶走的,於是隔天我就把离婚证书拿给了她。起先她哭哭啼啼不肯签,我把让步的条件一一列表给她,无论她答应与否,我还是搬出了那房子。冷战了约一个月後,她终於同意离婚。」

    好比会议报告似的,凌隆钦专挑重点说明,过程轻描淡写,结论就是两人已经协议离婚。

    凌仲希觉得好不可思议,不光是对知名企业孟勒森的董事长这号大人物已与妻子离异的重磅消息,还有身为当事者的凌隆钦在提起此事时那种宛如在陈述别人八卦新闻般那种置身事外的无谓态度感到错愕,再加上凌隆钦先前释出那些尚未消化的讯息量,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什麽叫作脑袋卡殻。

    「……」

    见凌仲希发怔无语,凌隆钦又继续说道:「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是打定了主意不再与凌家有任何关系,因此你对凌家不管是私底下或是台面上的消息一概不予过问,所以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多少相关凌家的事情那是理所当然。你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也脱离了那个家,虽然我们都还姓凌,不过那些也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管好我们俩的事就好。」

    凌仲希不得不承认,即使他们已经分开了七、八个月,凌隆钦还是能精准拿捏他的心情与心思,看出他有口难言的苦衷、道出他无以言表的苦闷。

    被赶出家门後的那段日子,他过得有如行屍走rou一样,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寻不着走下去的诱因。被最敬重的父亲侵犯,被最深爱的人背弃,被最依赖的母亲轰出家门,还有什麽比失去一个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更可怜可悲的事情呢?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凌隆钦随意妄下结论的说词!凌仲希推拒着对方,愤然反驳:「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俩也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放开我。」

    凌隆钦被推开之後,没再做什麽不轨之举,只是淡淡地叹息:「以前的你都会乖乖听我的话,现在倒开始会瞪人了,真让人伤心。」

    「以前你当我是你儿子,我会听从你的管教,但现在我们什麽都不是,除了工作方面的事,其余的我不会再听命於你了。」凌仲希怒目瞪视。

    「还学会顶嘴了。」凌隆钦扬眉回敬。

    凌仲希也不甘示弱:「你倒是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变痞了,以前的你多少还有点为人尊长的正经模样,现在连基本的礼貌形象都不顾了——还是你原来的本性就是如此?!」

    「说来你也许不信, 但过去我的确为了在你心中保有良好的形象而装模作样过,我想让你为此崇拜我、仰慕我进而更加亲近我。」

    「你确实办到了,你周遭尽是一堆恋慕你的粉丝。」

    凌隆钦不屑地笑了一声,「少揶揄我了,你当我是大明星吗?」

    凌仲希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望着他,看来他毫无自觉自身的魅力是如何地让公司内部不少女性职员心花怒放,甚至声名还远播到公司外部的合作厂商及往来客户,若说哪天传闻了他有外遇的对象凌仲希都不意外。

    凌隆钦对凌仲希那种似责备又关心的眼神感到无奈,他决定为自己辩解:「就算我受到了不少人的恋慕,可那些人并不是你啊!想要受到所重视之人的关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过去我想在你面前逞英雄,可惜却用了自以为是的错误方式来表现,甚至在跟你进行沟通时总是对你有所保留,然而这不仅无法让你亲近我,反而因为误解而更加远离我,所以现在我什麽都豁出去了,即便此刻你对我产生落差极大的不良印象,这也是我必须亲自捱过的苦难。」

    凌仲希不相信自己有那份能耐可以让眼前这位菁英人士做到此种地步,「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你的话让我听起来就好像你在喜欢我一样,请你稍微注意一下你的用字遣词。」

    「我是在表达我喜欢你,你听不出来吗?这样子好了,你听不懂拐弯抹角的隐喻,那我就直接在这里告诉你,我喜欢你凌仲希,或者说——」

    凌隆钦再度跨步向前,倾身靠近凌仲希的耳边,用魅惑的气音跟他说:「我爱你,希……」

    毫无预警地接收到这句话,凌仲希不由得浑身泛起疙瘩,心脏骤然狂跳,尽管他说服自己那只是凌隆钦在逗他而已,但他犹是压制不住像被这个人抓住要害般的重点刺激所产生的羞耻反应。

    如果是在以往,他听到这句话时会感动、会开心,然而此刻他却感到无比的激动与愤怒,他想起了过去自己是如何地沉醉在这句话的幸福里,之後又是如何地溺死在这句话的虚假里。

    那昔日求而不得的失落,错不容怜的委屈,真情错付的痛苦,以及流离失所的无助,像场騺伏已久的风暴,铺天盖地将他罩住,排山倒海向他袭来,让他再也承受不住,爆发般地吼了出来:

    「你们凌家的人,说爱你可比唱歌好听,歌唱完就结束了,完全不用负责任。你跟我说这句话是想要我怎样?要我下跪磕头、感激不尽吗?你若是爱我,为什麽不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为什麽我犯了错,没有改过自新的这个选项,完全毫无转圜的余地?为什麽我想出人头地,却必须依照你的潜规则走?难道就因为我只是个养子,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把我带回家,开心时就说爱我,没用途之後就把我一脚踢开?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领养我,让我永远当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就好……」

    凌隆钦伸出双臂,将情绪激动的凌仲希拥入怀里,他抚着他的後背,没有反驳他的话:「我懂,你说的我都懂,我们凌家人都用错了爱的方式,我们做的这些甚至不配称为爱,我不晓得其他的凌家人如何理解,但我是为此遭到了报应,因为我失去了你。」

    「失去我算什麽报应,你的自身条件优异,你的事业鸿图大展,你的家庭生活美满,哪里有什麽报应!」凌仲希试图将他推开,却以徒劳告终,他温柔的眼神成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人只要做足了准备,身败名裂其实并没那麽可怕,江山拱手让人也无所谓,婚姻破裂亦影响不了我去追求真正所爱的人。可是失去了你,就算我做足了千百倍的准备,我还是承受不住你不在我身边的空虚与痛苦。」凌隆钦再度把凌仲希拥进自己的怀里,并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你为什麽要说得那麽严重,你经历过那些事吗?」他在凌隆钦的搂抱里微晃着头。

    「我过去的经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凌隆钦难得慎重的语气。

    他猛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凌隆钦:「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没有父子关系,我要和你建立新的关系,恋人关系。」凌隆钦豪爽地告诉他。

    「我说过我不再跟你做那种事了。」他也特地强调道。

    「你还在为了升迁那事跟我生气对不对?」凌隆钦决定将他所纠结之事一次厘清,省得日後夜长梦多。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惦记你们凌家的权位了。」凌仲希开始挣扎着身体,想从对方的怀里挣脱。

    凌隆钦先是放松力道让他挣脱,下一秒又让他重回自己的怀抱。「你果然还在气我。若说我当初没让你升迁,除了你没有按照规定来办以外,另一个理由,是因为我爱你,你信吗?」

    那可以成为理由吗?忽视自己的能力,不断阻碍自己前行的道路,只为了那种自私的理由吗?凌仲希不满地又推开凌隆钦:「你如果爱我,为什麽你不给我同等的机会与圣辉公平竞争?为什麽我就得靠着和你上床才能晋升?你如果爱我,为什麽我犯的业务过失,没有跟圣辉一样对等的补救方式,为什麽我就得离开我想做的职位?」

    「正因为你是凌仲希,所以我只能利用我身为父亲的威严才能跟你近距离的接触,不然我没有正当的理由靠近你;正因为你是凌仲希,所以我只能凭藉我身为最高位者的职权才能把你藏到最安全的位置,否则你就会被营业体系的规则洪流给带偏。就因为你是凌仲希,所以我只能不顾道德伦常去做那些处心积虑的事情,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对我而言,你自小就是我最珍贵的心爱宝贝,而凌圣辉只不过是个和我流有相同血液的儿子罢了。」

    凌仲希又一次地被凌隆钦囚进怀里头,接二连三地拉锯,像在玩着欲擒故纵的小游戏,这是他初次感觉到,原来凌隆钦的胸膛,竟是如此的宽厚又温暧。这回他没再退出来,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怦然的心跳,一声一声侧击着自己的耳膜:他知道他在说些什麽吗?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吧?

    莫非……那一晚,他们东窗事发的那个不堪场面,也是他深谋远虑的cao作?

    「我就想问……」

    在那当时,凌仲希曾经存有的某种不确定的疑惑,但由於之後的情势变得急转直下让人没有余裕去追根究底,如今回想起来,事情似乎埋有那麽一点蹊跷,凌隆钦那时大胆狂妄的强吻举止,和那一声声口无遮拦的放声辱骂,彷佛是蓄意招人前来探究的牵引线,阴险至极。

    「我们之间的事被发现的那晚,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

    凌隆钦用指腹轻轻地梳理凌仲希的发丝,像在顺毛一只需要被抚慰的猫咪般,他毫不隐瞒地坦承:「我确实是故意要让圣辉看到那一幕,我承认我是个恶劣的大人、毫不称职的父亲,我嫉妒你们开怀地玩着浓情蜜意的恋爱游戏,而我不仅无法介入,还要故作大度成熟,假装无视你们那些在家中在公司里所留下的战绩。你不会知道,在多少个夜里,在你们尽兴畅怀的时刻,我都抓狂到几乎要冲到现场去将你们给分开,」他自嘲地呵了一声,「还真有那麽几次,我跑到厨房盯着那些功能不一的菜刀,心里盘算着该从身体的哪个部位下手,才可以一次解决、杜绝後患——凭什麽是圣辉能够拥有你,明明是我找到你、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凌仲希禁不住身子打颤起来,原来凌隆钦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他全都知道。凌仲希之所以感到惊恐发颤,是因为他也知道,依照凌隆钦果断决绝的性格,若是真的忍无可忍,确实是会拿起菜刀砍了他们的。

    他觉得凌隆钦不仅手段激烈得可怕,连感情也强烈得可怕,「你……」

    「我很可怕对不对。」凌隆钦轻拍着他颤抖的背脊,似安慰又威胁地说:「在你拒绝我之前,我也不晓得自己是这麽可怕的人,我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凌仲希,你就是我的罪因,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要我负责?」

    莫名其妙背负了个罪名,还得扛起责任来负责?凌仲希为凌隆钦的逻辑感到可笑。

    「对,如果今後我们俩好好相处,你别再想尽法子躲避我,我就不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跟举止了。」凌隆钦一边说、一亲吻着他的额头。

    他有些别扭,试图推拒着,「可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也不想以过去的身分跟你在一起,今後我要以恋人的身分,跟你做尽所有亲密羞耻的事情。」凌隆钦没有理会他的推拒,反而将亲吻延伸至他的耳下颈项。

    那种要碰不碰的酥麻触感,令凌仲希禁不住缩起了肩膀,「……我可没答应要当你的恋人。」

    「好,那我们先从朋友关系来开始。」凌隆钦喜欢他这瑟缩的反应,於是变本加厉地往他的锁骨方向深入下去。

    舔舐中带有吸吮的刺激让凌仲希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彷佛再不强硬一点就怕有什麽东西要守不住了,他勉强举起施展不易的手臂,使劲抵挡凌隆钦越来越嚣张的进攻:「这哪是朋友会做的事,放开我……」

    「我们可以先预习,届时才不会手忙脚乱的,况且我们那麽久没做了,你应该也累积了不少,让我来帮你释放一些吧!」

    因为有在健身的关系,凌仲希的那点小抵抗对凌隆钦来说根本不具威力,倒像是种调情的把戏,更加令人亢奋难耐。是以凌隆钦不仅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手还不安分地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摸索到了胸脯的位置後就揉起了他的rutou。

    「啊、你放手——」凌仲希被那种突如其来的色情碰触弄得浑身颤栗。

    「希,你好香,你刚洗完澡是吧。」久违的体温与触感,反而让人陷入焦躁与饥渴,凌隆钦迫不及待想尽快朝圣这副妖孽的身躯。

    「别这样……」

    「你的rutou还是这麽柔软稚嫩,我想要舔。」

    说完,不顾凌仲希的阻止,凌隆钦藉着他抵抗的姿势,顺利把他的上衣给脱了下来。